中军大帐的烛火彻夜未熄，将帐内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铺开的汉中城防图上，仿佛与图上的壕沟、箭楼、瓮城融为了一体。天宇手指按在东门的位置，那里的城墙最高，箭楼最密，也是刘邦亲率精锐驻守的核心防区——今夜的军事会议，正是要将这道看似坚不可摧的防线，拆解成可供突破的碎片。
“周勃。”天宇抬头，目光落在帐下那名虎背熊腰的将领身上。周勃立刻抱拳上前，甲胄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末将在！”
“你部三万锐士，明日卯时务必抵达西门外。”天宇指尖在西门位置画了个圈，那里标注着“城墙矮三尺，守军多为新兵”，“待投石机轰开缺口，立刻率部冲锋，不必恋战，直插城内军械库——记住，烧了他们的箭簇和火药，断了刘邦的后援。”
周勃粗声应道：“末将明白！定让西门守军连穿甲的功夫都没有！”他掌心的老茧磨得军帐地面沙沙响，那是常年握矛留下的印记，此刻攥得发白，显然已按捺不住战意。
帐内的韩信轻轻转动着腰间的佩剑，剑鞘上的鎏金纹路在烛火下流动。他忽然开口，声音清越如剑鸣：“南门守军虽多，却多是临时拼凑的民夫，战斗力不足为惧。末将愿率两万巴蜀军佯攻南门，架起云梯虚张声势，吸引他们分兵救援，为东门主力争取时间。”
天宇点头：“甚好。你部只需在南门城下鸣鼓呐喊，不必真的攻城，待东门战事胶着，再酌情撤兵，绕至东门助攻——切记，巴蜀子弟擅长山地作战，若遇巷战，可利用民房屋顶牵制敌军。”
韩信躬身领命，袍角扫过案几，带起一阵风，吹得烛火微微晃动。他身后的巴蜀士兵低声议论着，手里的弯刀在袖中隐隐发亮——他们随韩信征战三年，最擅在混乱中撕开敌军防线，此刻眼里的期待几乎要溢出来。
“陈平。”天宇转向帐角那个始终沉默的谋士。陈平立刻放下手中的算筹，拱手道：“臣在。”
“你坐镇中军大营，协调各路信使。”天宇将一枚刻着“令”字的虎符推到他面前，“若遇紧急军情，凭此符调动预备队，不可有丝毫延误。尤其要盯紧北门——刘邦极有可能从那里突围，让斥候多放些绊马索和陷马坑。”
陈平拿起虎符，指尖在冰凉的铜面上摩挲片刻：“陛下放心，臣已在北门外设了三道暗哨，连野狗都跑不出去。”他顿了顿，补充道，“粮草也已备足，各营灶房连夜生火，明日破晓前，将士们定能吃上热粥和肉干。”
帐内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烛火噼啪的轻响。天宇看着帐下的将领们——周勃的手按在矛柄上，指节泛白；韩信的目光落在城防图的死角，显然在盘算奇袭路线；陈平低头整理着算筹，每一根竹签都码得整整齐齐……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同一种神情：那是对胜利的笃定，对终结乱世的渴望。
“诸位。”天宇站起身，烛火映在他眼中，亮得惊人，“明日一战，不仅是为了攻破汉中城，更是为了让天下百姓再不受战乱之苦。刘邦据城死守，不过是想保住他那点私心，可他忘了，民心早已不在他那边——汉中城内的百姓，盼着我们破城的日子，盼了太久了。”
他走到帐中央，举起案上的酒爵：“今夜不祝凯旋，只祝诸位明日平安。待破城之后，咱们在汉中城的酒肆里，共饮庆功酒！”
“干！”
三十余只酒爵在空中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酒液溅在帐布上，晕开点点深色的痕迹，像极了即将染血的战场。
次日天未亮，汉中城外已响起震天的号角。
十三万大军列成三排严整的方阵，从东、西、南三面围住了城池，甲胄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光，远远望去，像一片涌动的金属海洋。天宇身披玄色战甲，登上东门城外临时搭建的高台，高台之下，是举着“天”字大旗的亲兵，旗面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
“将士们！”天宇的声音透过扩音的铜喇叭传遍阵前，带着金属般的穿透力，“还记得我们为何出征吗？”
“为了太平！”
“为了百姓！”
“为了不再让孩子饿着肚子喊爹娘！”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震得地面微微发颤，前排的士兵将矛尖顿在地上，发出整齐划一的“咚”声，像在敲打着胜利的鼓点。
天宇指着身后的汉中城，城墙之上，刘邦的“汉”字旗在风中摇摆，却显得格外单薄：“城里的刘邦，霸占着粮草，奴役着百姓，以为凭一道城墙就能挡住天下人的盼头！可他错了！能挡住我们的，从来不是城墙，而是我们心里的犹豫——今天，我们就要让他看看，这天下，终究是百姓的天下！”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剑，剑尖直指城头：“破城之后，论功行赏！良田分给耕者，屋舍还给百姓，咱们一起，在这片土地上种满庄稼，盖起学堂，让孩子们能笑着跑过每一条街道！”
“杀！杀！杀！”
士兵们举着兵器齐声呐喊，声浪几乎要掀翻云层。周勃在西门阵中扯着嗓子嘶吼，手里的长戟指向城头；韩信在南门勒住马缰，巴蜀军的弯刀已出鞘，寒光映着士兵们黝黑的脸庞；陈平在中军大营里敲响了战鼓，“咚咚”的鼓声与呐喊声交织，像一首催命的战歌。
城头之上，刘邦扶着垛口，脸色苍白如纸。他望着城外那片望不到边际的军阵，听着那震耳欲聋的呐喊，握着剑柄的手止不住地发抖。昨夜他还在城楼上饮酒作乐，以为凭着高城深壕能再守三月，可此刻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投石机和云梯，才明白自己守的不是城，是一座迟早会塌的坟。
“陛下，东门城下的投石机开始动了！”亲兵慌张地跑来，手里的盾牌都在抖。
刘邦抬头望去，只见数十架投石机的甩臂缓缓升起，末端的皮兜里装着黑沉沉的陶罐——他认得那是燃烧弹，去年在彭城，他亲眼见过这东西如何将一座营寨烧成灰烬。
“放箭！快放箭！”刘邦嘶吼着，声音里带着哭腔。
城头上的弓箭手慌忙拉弓，箭矢如雨点般射向城外，却被天宇军前排的盾阵挡得严严实实，“叮叮当当”落了一地，像下了场金属的雨。
天宇站在高台上，看着时机差不多了，将佩剑向前一指：“传令——投石机，放！”
“放！”
三十架投石机的甩臂同时弹起，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将燃烧弹抛向城头。陶罐在空中划过弧线，砸在城砖上碎裂开来，硫磺与硝石混合的火焰瞬间窜起，黑烟滚滚，将城头的弓箭手烧得惨叫连连。
“周勃部，进攻！”
“韩信部，佯攻南门！”
“亲兵营，随朕攻东门！”
三道令旗同时挥动，十三万大军如潮水般涌向城墙。西门的周勃率部推着冲车，直撞城门；南门的韩信让人架起云梯，士兵们像蚂蚁般向上攀爬；东门的天宇拔出佩剑，亲率亲兵冲向护城河，身后的士兵扛着填河的石块，在箭雨中呐喊着前进。
刘邦在城头看着东门下那道玄色的身影，看着他身后那面“天”字大旗，忽然觉得眼前发黑。他知道，自己守不住了。
城下的呐喊声、兵器碰撞声、燃烧弹的爆裂声混在一起，奏响了汉中决战的序幕。阳光终于冲破云层，照亮了厮杀的战场，也照亮了城墙上那面摇摇欲坠的“汉”字旗——它的命运，在这一刻，已注定被淹没在历史的洪流里。
而城外的天宇，望着正在崩塌的城墙缺口，握紧了手中的剑。他知道，这一战之后，太平的曙光，终将照进这片饱经战乱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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