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崩碎的余韵，如同无形的波纹，在帝宫空间中缓缓扩散。
那混合了混沌、神女本源与妖皇血脉的最后一击，不仅斩断了束缚云曦万载的枷锁，更仿佛在这片由绝对法则构筑的领域核心，撕开了一道难以愈合的创口。
空中，那巨大的古老契约虚影缓缓隐没，但其上那处代表囚禁条款的残缺，却如同一个刺眼的伤疤，昭示着某种既定秩序的破碎。
法则光带不再如之前那般流畅运转，显得有些紊乱迟滞；信仰星辉的光芒也黯淡了几分，仿佛蒙上了一层尘埃。
白玉亭中，神帝那模糊的身影，微不可查地晃动了一下。
并非受到实质的能量冲击，而更像是某种维系了万载的“定势”被强行打破后，带来的心神震荡与力量层面的细微反噬。
笼罩在他面容上的光晕，波动得愈发剧烈，甚至出现了瞬间的模糊，隐约显露出其下那仿佛由无尽星光与岁月刻痕交织而成的、难以形容的轮廓，但转瞬便又重新被光芒笼罩。
他站在那里，沉默了。
那双仿佛能洞穿万古、映照诸天的眼眸，先是落在了相拥的秦枫与云曦身上。
他看着云曦。
看着她那苍白虚弱却焕发着新生光彩的容颜，看着她眼中那终于不再被恐惧与绝望充斥、而是充满了解脱与喜悦的泪水，看着她紧紧依偎在儿子怀中、那仿佛寻回了整个世界的满足与安宁。
那目光，极其复杂。
有一丝如释重负的释然，仿佛卸下了一个背负了太久太久的沉重包袱。
万载的“保管”，无论初衷为何，终究是一条冰冷的锁链，锁住的不仅是云曦的自由，或许……也有他内心深处某些被理智与责任层层冰封的东西。
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遗憾，如同艺术家看着自己一件不得不亲手打破的、曾倾注了心血却最终走入歧途的作品。
他选择的道路，他认定的“必要之恶”，似乎并未带来预期的、绝对的“稳定”，反而催生出了秦枫这样一个更大的、完全超出掌控的变数。
但更多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仿佛源自亘古的疲惫。
那不是肉身的劳累，而是灵魂层面，在无尽岁月中独自扛着“守护六界”这面大旗，行着“必要之恶”，与孤独、质疑乃至自我怀疑相伴而生的……倦怠。
他的目光，缓缓移开，落在了秦枫身上。
看着这个年轻人，看着他眉宇间尚未完全褪去的稚嫩与历经磨砺后的坚毅交织，看着他周身虽然微弱却顽强不息、甚至引动了混沌真灵气息的力量，看着他即便在刚刚经历了意志与法则的碾压、力量近乎枯竭后，依旧如同出鞘利剑般挺直的脊梁，以及那双毫不畏惧、甚至带着审视与挑战意味望向自己的眼睛。
这个孩子，走上了与他截然不同的道路。
一条充满了变数、激情、反抗与……希望的道路。
最后，神帝的目光，投向了那逐渐隐去的契约虚影，投向了帝宫深处，那片连他都无法完全洞悉、仿佛连接着更深邃黑暗与未知的所在。
他的眼神变得悠远而凝重，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再次凝视着那个被封印的、“虚无”的威胁。
一时间，帝宫内万籁俱寂。
只有紊乱的法则光带在无声扭曲，黯淡的信仰星辉在无力闪烁。
联军将士们屏息凝神，紧张到了极点。
契约已破，神帝会如何应对？
是恼羞成怒，不惜一切代价将隐患扼杀？还是……
秦枫紧紧抱着虚弱的母亲，体内残存的力量暗自凝聚，混沌光芒虽已收敛回残片之内，但他能感觉到那块残片依旧在微微发烫，与自己的灵魂保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密联系。
他同样在等待着神帝的最终反应，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未降临。
在令人窒息的漫长沉默之后，神帝缓缓地……转过了身。
他将那模糊的、承载了太多复杂情绪的背影，留给了秦枫，留给了云曦，留给了所有联军将士。
他面向着帝宫最深处那片不可知的黑暗，仿佛那里才是他真正需要面对的、永恒的战场。
然后，他抬起了那只仿佛能制定规则、又能抹消存在的右手，对着身后，对着秦枫等人的方向，轻轻地……挥了挥。
动作很轻，很随意，仿佛只是驱赶扰人的蚊蝇。
但伴随着这个动作，一股柔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如同温和的潮汐，包裹住了以秦枫和云曦为核心的所有联军将士，以及那残存的舰队。
没有攻击性，没有禁锢感，只有一种清晰的“送客”意味。
同时，他那依旧平淡，却仿佛卸下了某种重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难以察觉的疲惫的声音，再次响彻在众人灵魂深处：
“走吧。”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所有联军将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带着你母亲，离开神界。”
他顿了顿，声音似乎更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仿佛预言般的缥缈：
“但愿你的道……”
“……能应对未来的劫难。”
话音落下，那股包裹着联军的柔和力量骤然加强！
空间扭曲，光影变幻！
神帝，这位执掌神界权柄、视六界为棋局的至高存在，在契约被破、颜面受损、变数已生的局面下，最终……选择了放手！
他没有再出手阻拦，没有追究破坏契约的责任，甚至……隐隐流露出一种将应对未来危机的某种“可能性”，寄托在了秦枫那与他截然不同的“道”之上的意味！
这一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就连秦枫，在感受到那股不容抗拒的传送之力时，看着神帝那孤寂望向深渊的背影，心中也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有胜利的激荡，有救母成功的喜悦，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对未来的茫然与……责任。
神帝的放手，并非臣服，更像是一种……无奈的交接？
或者说，是一场更大博弈的开始？
光芒彻底淹没了一切感知。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CC读书(m.ccdushu.com)都市妖皇：我的系统能百变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