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逸川拎着顾允执前往颜玉楼时，凌少瑄与曲吟风已经离溪州府很近。
长公主的车队走了大半路程。
马车上，长公主与容拾柒对坐在折几边，又在啃点心、喝茶，各干各的。
祁峥驾着马车，看着车技娴熟。
桑晚晚换上了启国太监官服，把玩着手里的腰牌，坐在他身边。
“东厂内司御前行监，正六品，初次相见，陛下授予正六品，可见十分看好你。”
“正六品？我在安国是东宫内侍总管，正三品。”
桑晚晚说的漫不经心，祁峥眼神迟疑起来，有心想说，国与国不同。
安国正三品，或者还不如启国一个九品官呢。
再说了，谁家太子东宫内侍总管能到三品……
想起那些传闻，祁峥有些狐疑，又生生咽下腹诽话语。
他怕说出口，打了桑晚晚的脸。
“如今只是六品，若是长公主与你家太子成婚，届时，你也可以是公主府的内侍总管，一个四品总是跑不掉的。”
“启国的四品权力大吗？”
祁峥余光扫过桑晚晚，眼神游移片刻，“这要看你想要怎样的权。”
桑晚晚将腰牌放下，单手托腮，转头瞅着他，笑的微眯眼，看上去权欲熏心，“只手遮天的权？”
祁峥看看前路，转头看她，瞪大了眼，“只手遮天？”
“傻瓜。”桑晚晚大笑起来，抬手揉了揉他发顶，“若是我家太子娶了你家长公主，你我皆是内侍，谁做总管啊？”
祁峥毫不犹豫回答，“你啊，我不与你抢，你是我哥哥啊。”
桑晚晚摇着头看向前方，“哥哥更要让着弟弟啊，我对管理公主府毫无兴趣，以后我会靠自己本事去挣，替咱们争到权，争一份自在。”
祁峥抿嘴笑起来，微微撇过头，不让她看见自己满脸欢喜。
狠狠点头，轻声附和，“嗯！”
桑晚晚见他这样便被哄住，笑着垂眸，故作困顿，打了个哈欠，“为何如此早去溪州府，可是有什么节日？”
“长公主说青溪茶楼的茶不错，早春初茶，值得一品。”
“青溪茶楼，用青溪命名，该不会用了青溪的水泡茶？”
“哥哥真聪慧，的确是！取了源头最是纯净的水。”
桑晚晚与祁峥闲聊着，如踏春般前进着。
贺逸川拎着顾允执敲开了颜玉楼的大门。
顾允执表情麻木，“这里也卖了？”
“瞧你，溪州府的青楼小馆，谁人不知我贺郎中？这些都是我金主。”
“去年你来，不过是卖点补身体的药，如今开始卖春药？来年你卖毒药？全占齐了？”
提到毒药，贺逸川不由自主想到桑晚晚，唇角微扬，神色也跟着飞扬起来，“或许来年我会卖神药。”
顾允执随着他坐下，身体垮在椅子中，笑了两声，“你先配置出让我忘记他的神药吧。”
“无需我配置，立刻让你忘记！”
老鸨扭着腰进房间时，眼底眉梢间还带着困顿，强撑着热情，“贺郎中，这是又有好货啦？”
“此次不同，我带着兄弟来照顾颜玉楼的生意。”
老鸨不过三十来岁，眉宇间带着颓然艳丽，原本满脸堆笑，听到这话，流露出无奈又不知如何形容的表情，“两位一看，便是第一次来玩乐，哪有白日开门的楼？”
“你我之间的关系，还要白日入夜？将花魁叫来，她叫什么来着？叫……”
“穗穗歇下了，昨夜伺候……”
贺逸川从袖里摸出一张银票举起，老鸨顿住了话语。
不等接过，贺逸川捏着银票，在顾允执腰带间隙摸了起来。
顾允执整个人一副你爱如何如何的呆板模样。
贺逸川从他腰袋里摸出一张银票，递给老鸨，“叫穗穗来见一面我兄弟即可。”
老鸨接过银票，隐晦扫了眼时，笑容真切起来。
而贺逸川堂而皇之将自己的银票又装回袖口。
“行！谁叫您是贺郎中呢？这等小事，我也不与您费口舌，您说的对，咱们的关系，白日入夜有何干系？两位随我来，换个房慢慢等穗穗。”
贺逸川拎着顾允执随着一步一扭的老鸨换了间更大的房间。
房间萦绕着淡淡暖香。
贺逸川第一时间仔细闻了闻，确定没有催情效果，这才坐下。
房间宽阔开敞，甚至可以容纳十人左右歌舞。
周围有屏风阻隔。
屏风却是薄纱制成，若隐若现，能将整间房透出来。
三张床榻，摆放在不同位置，床榻造型也不同。
床榻周围的屏风上全是人物画。
老鸨走出房间时，贺逸川迫不及待拎起顾允执带着他走到屏风前，“来来，仔细看看。
你若是早日听我劝，多看看避火图，还会爱上个男人？”
顾允执白了他一眼，嘴里嘟囔着，“练武不比想这些事来的有用？”
嘴里说着，眼睛却很诚实，挨个看起来。
越看越觉得奇怪。
屏风画上五花八门，男女、男男、男兽、女女、女兽，应有尽有，突破想象。
令人眼花缭乱。
还有几男一女，几女一男。
原本顾允执越看越蹙眉，却看见一女子身披锦带，坐在一男子身上，男子掐着她细腰，两人表情享受时，眼前闪过什么。
他凑近了仔细看位置。
贺逸川笑着点头，“好看吧？你多学些姿势。”
顾允执猛然转头看他，“若是两个男子……”
他不知该如何形容，手指向那幅图，脑子里闪过什么。
屏风上，一男一女与两个男子皆是这般动作，位置却不同。
他好歹还有点观察能力，顿时察觉哪里不对。
贺逸川看见他指着的画，想起昨夜，顿时表情荡漾起来，“你可真会选，稍后你与穗穗便可以……”
不待他说完，外面喧闹起来，“看见了吗，那银发美男，定是成国圣子。”
“听说成国圣子比佛子更灵验呢，若是跟他许愿，能心想事成。”
“真的？”
“可不，成国佛子多，得道高僧多，那圣子地位可崇高了。”
顾允执顿时想起曲吟风与凌少瑄的关系，表情一言难尽。
“他怎么来了？”贺逸川蹙眉，几步走到窗边，探头看去。
他这位置恰好可以看见街道上。
只见百姓们围在对面的青溪茶楼下面，往里张望。
贺逸川瞅了几眼收回视线时，余光扫见一个人影。
凌少瑄就站在他对面。
颜玉楼与青溪茶楼皆是五层高。
两人的房间同在三层。
此刻，两人站在窗边遥遥相望。
凌少瑄看着他，满脸灿烂笑容，缓缓举起手中茶杯，仿佛要敬他一杯。
贺逸川想起昨夜凌少瑄看他的眼神，顿时心中警铃大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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