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王翦忍不住出列,“五国自相残杀,国力损耗,此时若出兵……”
“出兵?出什么兵?”
嬴政打断他,目光扫过众臣,“赵国虽与魏相攻,边境仍有十万大军守着;”
“楚国屠宛城,却留了精锐在淮北防备我军;”
“齐国看似中立,临淄的粮草已运往前线。”
“他们斗归斗,防着秦国的弦,可没松。”
他走到舆图前,指着韩国旧地:
“这块骨头,他们抢得越凶,越怕别人背后捅刀子,自然也怕我们趁机捡便宜。”
“此时出兵,反倒会让他们暂时罢手,联手对付我们——
“忘了灭韩时说的‘和睦相处’了?”
“寡人可不想给他们撕毁承诺的借口。”
李斯在旁躬身道:
“大王所言极是。”
“五国之乱,正是天赐我秦休养生息之机。”
“休养生息?”
嬴政冷笑一声,“不止。传寡人命:
“内史腾,督关中农耕,今年的粮食,要比去年多收三成;”
“蒙恬,扩军五万,按新军法操练,甲胄兵器,三个月内配齐;
“尉缭,修撰《军阵图》,将灭韩的经验编成册,发往各营。”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
“寡人要的不是‘休’,是‘养’——养兵,养粮,养锋刃!”
众臣这才恍然,齐齐躬身:
“臣等遵旨!”
散朝后,李斯跟着嬴政回御书房,见大王正对着一块铁矿石出神,那矿石上还留着棠溪铁矿的焦痕。
“大王,五国乱成这样,真的不管?”
李斯还是有些不放心,“若赵国吞了魏,或楚并了韩南,将来都是大患。”
“管?怎么管?”嬴政拿起矿石,在掌中掂量,“派使者去劝和?”
“他们会信?派军去干预?”
“正好给他们借口。”
“李斯,你记住,六国就像一群饿狼,抢骨头的时候再凶,见了猛虎也会联手。”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藏起獠牙,假装自己是只肥羊。”
他将矿石扔回炉边:
“等他们把力气耗得差不多了,等我们的士兵能以一当十了,等粮仓堆得装不下了,再露出爪子——
那时,才是真正动手的时候。”
李斯望着大王年轻却深邃的脸,忽然明白,所谓“不管”,其实是最狠的“管”。
五国在明处厮杀,秦国在暗处积蓄,此消彼长,用不了几年,天平就会彻底倾斜。
消息传到关东,五国果然如嬴政所料,一边互相攻伐,一边死死盯着函谷关。
赵国邯郸,赵孝成王对着地图拍案:
“秦国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他们真甘心看着我们分韩地?”
平原君赵胜道:
“秦兵刚打完韩国,怕是元气大伤。”
“依老臣看,他们是怕了,不敢出来!”
只有太子赵偃皱着眉:
“我总觉得不对劲……嬴政那小子,年纪轻轻就灭了韩国,绝非善茬,他闭门不出,说不定在憋什么坏招。”
可此时的赵国正与魏、燕两线作战,根本腾不出手去探秦国的虚实,只能加派斥候,日夜盯着函谷关。
楚国郢都,楚考烈王看着宛城送来的捷报,嘴角却没笑意。
“秦国真的只要六城?”
他问相国春申君。
春申君摇头:
“派去咸阳的使者说,秦宫内外只知耕田练兵,连朝堂都在讨论如何改良农具。”
“不可能!”楚考烈王拍案,“嬴政若只想守成,何必灭韩?”
“他必在等!等我们斗得两败俱伤,再一举出兵!”
可楚国的贵族们正忙着瓜分宛城的土地,谁也不愿停下抢粮的脚步。
春申君叹了口气:
“大王,就算知道,我们也没法罢手啊——
停下,就等于把到手的好处让给别人。”
楚考烈王沉默了。
他知道春申君说得对,五国就像被放进同一口锅里的螃蟹,谁也爬不出去,只能互相撕咬。
齐国临淄,齐王建在宫殿里宴饮,听着使者汇报五国战况,笑得合不拢嘴。
“好!好!让他们打!打得越凶越好!”
齐王建举杯,“我大齐坐拥渔盐之利,只需守住边境,等他们打得精疲力竭,天下就是我们的了!”
大臣们纷纷附和,只有太傅触龙忧心忡忡:
“大王,秦国若趁机变强,将来谁能制衡?”
“秦国?”
齐王建不屑地撇嘴,“不过是西陲蛮夷,灭个韩国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能翻天不成?”
燕国蓟城,太子丹站在城楼上,望着西方的秦国方向,眉头紧锁。
他想起在邯郸时,与嬴政一起练剑的日子,那个少年隐忍而狠戾,绝不是甘心蛰伏之辈。
“父亲,”丹对燕王喜道,“秦国闭门不出,必是在养兵,我们不能只顾着抢韩地,该早做防备。”
燕王喜却不耐烦:
“一个质子懂什么?”
“能夺下上党三城,已是大功!”
“再啰嗦,就把你再派去秦国当人质!”
丹闭上了嘴,心里却升起一股寒意。
他知道,嬴政正在暗处磨剑,而这把剑,迟早会指向六国,包括燕国。
而咸阳城内,秦国的“养兵”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关中平原上,新修的水渠纵横交错,农夫们用着改良的犁铧,地里的粟米长得比往年高出一截。
内史腾骑着马巡视,看着田埂边堆积的农家肥,笑得眼角堆起皱纹——
按这长势,今年的粮食足够秦军吃三年。
军营里,蒙恬正在操练新兵。
这些新兵多是灭韩时俘获的韩兵,经过整编,脸上已没了往日的怯懦。
蒙恬指着远处的靶场:
“看清了!百步穿杨者,赏良田一亩!”
“斩将夺旗者,封爵!”
士兵们的吼声震得营寨的旗帜猎猎作响,手里的青铜剑在阳光下闪着寒光,那是用棠溪铁矿残存的精铁重铸的,比普通的剑锋利三成。
尉缭的军帐里,摊着密密麻麻的《军阵图》。
他将灭韩时的攻城术、野战法一一拆解,又结合赵国的骑兵、楚国的水军,推演着应对之策。
案上的烛火燃了一夜又一夜,图上的箭头越来越密,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六国。
嬴政偶尔会去军营,看着士兵们负重奔跑,看着工匠们锻造兵器,看着粮仓里新收的粮食堆成小山,脸上始终带着平静的笑意。
“大王,”李斯跟在他身后,递上最新的户籍册,“今年新增丁壮八万,可再扩军三万。”
嬴政点头:
“扩!但要精——宁缺毋滥。”
他看向函谷关的方向,“五国还在斗?”
“还在斗。”
李斯笑着说,“魏国丢了阳翟,正联合韩国旧臣偷袭赵国后方;”
“楚国屠了宛城,却被齐国断了粮道;”
“燕国和赵国在边境对峙,已经打了三仗。”
“好。”嬴政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让他们斗。”
“斗到没人再有力气拿起刀,斗到百姓们只盼着有人能结束战乱,那时,我们再出去。”
他转身回宫,腰间的剑轻轻撞击着甲胄,发出沉闷的声响。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条蛰伏的巨龙,等待着腾渊而起的那一天。
函谷关的城门紧闭着,关内,是日益强盛的秦国;
关外,是打得焦头烂额的五国。
没有人知道,这扇门再次打开时,会有多少秦军铁骑冲出;
也没有人知道,嬴政口中的“养兵”,养的不仅是士兵,更是一统天下的底气。
咸阳宫的烛火,又亮到了深夜。
嬴政看着案上的《军阵图》,指尖划过赵国、魏国、楚国的疆域,眼闪着锐利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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