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简熄灭的瞬间，石室尽头的暗门无声开启。陈墨没有停顿，他扛起战旗，脚步平稳地走出石室。
校场铺着青岩地面，平整坚硬。十名银甲护卫分列两侧，手持长枪，目光直视前方。中央站着一名紫袍男子，胸前绣着金纹书卷图案。他手里握着一柄玉尺，眉心一点朱砂，神情肃然。
陈墨走到场中，放下战旗，抱拳行礼：“陈墨参见考官。”
紫袍男子抬手，玉尺轻点空气，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你已作答三题，但答题不等于过关。本官需亲耳听你复述其意，方可定论。”
陈墨点头：“请考官发问。”
“第一题。”紫袍男子开口，“武道之极，是力破万法，还是以巧胜强？你说势为根本，何解？”
陈墨站直身体，声音沉稳：“力能开山，巧可避锋，但真正决定胜负的是势。当一个人的行动与天地运行同频，他的力量就会被放大。就像洪水决堤，不是石头不够硬，而是水势太强。我曾见过一位前辈，她不用出拳，敌人便自行崩塌，因为她站在了法则的高处。”
话音落下，他指尖轻划地面。一滴从战旗上滑落的水珠触地后并未散开，反而沿着一道看不见的轨迹蜿蜒前行，绕出三个完整的弧线才缓缓渗入石缝。
四周有轻微骚动。
紫袍男子眼神微凝，继续问：“第二题。救一人致十人死，救十人则一人必亡。你选择两全其难，若现实不容许呢？”
“那就背负那个错误。”陈墨回答得很快，“我可以接受自己做错，不能接受放弃守护。如果为了计算得失而丢掉初心，那我已经输了。真正的武者，不是算得清账的人，而是敢在绝境里多走一步的人。”
他说完这句话时，左臂胎记微微一闪，泛出极淡的金光。虽只一瞬，却被几位靠前的护卫察觉。
紫袍男子沉默片刻，再开口：“第三题。你为何寻本源之心？”
陈墨抬头，直视对方双眼：“因为我答应过要回去。对母亲，对苍冥虎，对那些把命交到我手上的人。本源之心是一条路的终点，也是另一条路的起点。我不去找它，没人替我去走完。”
紫袍男子盯着他，足足五息未动。
校场上无人说话。银甲护卫依旧挺立，连呼吸声都压到了最低。
终于，紫袍男子转身，面向高台帘幕，朗声道：“文试第一关——陈墨，过！”
两侧护卫齐声低喝：“恭贺过关！”声音整齐划一，震得空气微颤。
高台上，帘幕后传来一声轻响，像是茶盏放下的动静，又像手指轻敲桌面。虽无人露面，但这细微声响足以说明态度。
紫袍男子回身看着陈墨：“你的答案不是最完美的，但足够真实。武道之路，始于技，成于心。你这一关，靠的不是学识，是经历和选择。这比任何典籍记载都重要。”
陈墨抱拳：“谢考官评定。”
“你可知为何设此一关？”紫袍男子忽然问。
陈墨摇头。
“因为太多人追求力量，却忘了为什么出发。”紫袍男子说，“有人为复仇，有人为权位，有人为长生。他们答这类题时，满口大义，实则藏私。而你不同。你的话里没有虚言，也没有掩饰。这才是‘真悟’。”
他顿了顿，补充道：“下一关是武试，对手是皇族护卫队精锐，修为皆在灵宫境九重以上。你若能在十招内击败一人，或撑满三十招不败，即可通过。”
陈墨点头：“我明白。”
“还有一事。”紫袍男子抬手指向校场东侧，“你刚才滴落的那滴水，本应立刻蒸发。此地由‘乾阳阵’覆盖，寻常水分接触地面即化气。但它不仅未散，还能自行流动……这是怎么回事？”
陈墨低头看向那片湿痕。他已经知道原因——那是水灵珠的气息随气血自然溢出所致。但他没有解释，只说：“可能是我的血混在里面。”
紫袍男子皱眉：“你的血能抗乾阳阵？”
“我不知道。”陈墨平静地说，“我只是流过很多次血，每次受伤，身体都在变。也许现在的一滴血，和三年前已经不一样了。”
紫袍男子盯着他，良久未语。
这时，一名护卫快步走来，在紫袍男子耳边低语几句。后者听完，目光再次落在陈墨身上。
“原定安排有变。”他说，“武试对手提前到场。你现在就要开始。”
陈墨握紧战旗杆：“可以。”
“不过在此之前，”紫袍男子抬起玉尺，指向校场中央空地，“按照规矩，通关者需留下一句话，刻入文试碑。”
陈墨走至碑前。石碑灰白，上面已有数十行刻字，皆为往届通过者所留。
他接过刻笔，略一思索，写下七个字：
**“守得住，才算赢。”**
笔尖离石时，胎记又热了一下。
紫袍男子看了一眼碑文，微微颔首：“这句话，会留下来。”
他挥动玉尺，一道光扫过石碑，文字随即固化，泛出淡淡光泽。
“去吧。”他说，“武试区已在准备。你会面对第一个对手。”
陈墨扛旗转身，正要迈步，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句低语。
“你写的‘势’，让我想起一个人。”紫袍男子站在原地，目光深远，“三百年前，也有人说过类似的话。她说，真正的强者，能让天地替他出手。”
陈墨脚步一顿。
他没有回头，只是低声问：“她后来去了哪里？”
“消失了。”紫袍男子说，“有人说她死了，有人说她封印了自己。但从那以后，再没人见过那种层次的‘势’。”
陈墨沉默几息，然后继续向前走。
战旗在他肩头轻轻晃动，旗面破角随步伐摆动。阳光照在校场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当他走到武试区入口时，铁门正在缓缓升起。一名身穿银甲、手持双锏的护卫走了出来。此人身高近丈，肌肉虬结，每一步踏下，地面都会轻微震动。
周围护卫纷纷退开，让出一片空地。
那名护卫盯着陈墨，冷笑一声：“外来的蝼蚁，也配站在这里？”
陈墨放下战旗，握住了刀柄。
刀未出鞘，但一股热流从掌心直冲头顶。胎记剧烈发烫，玉佩在胸口震动不止。
对面护卫举起双锏，摆出进攻姿态。
陈墨双脚分开，稳住重心，目光锁定对方咽喉位置。
第一招，必争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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