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那名被扼住咽喉的杀手如同离水的鱼，徒劳地挣扎着，眼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以及对林凡那诡异手段的惊骇。他体内的法力被彻底禁锢，连咬碎毒囊自尽都成了奢望。
林凡提着他，如同提着一件微不足道的物品，身形在灰岩城错综复杂的屋顶与阴影间几个起落，便已远离了客栈区域，落入一条散发着霉味与污秽气息的死胡同深处。
“噗通。”
他将杀手扔在肮脏的地面上，布下一道简易的隔音与隔绝神识探查的禁制，确保此地的动静不会外传。
月光被高墙遮挡，胡同内一片漆黑，只有林凡那双在黑暗中微微闪烁着混沌光泽的眸子，如同深渊中的灯塔，冰冷地注视着脚下的猎物。
“最后问一次，谁派你来的？”林凡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直刺神魂的寒意。
那杀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眼神闪烁，似乎还在犹豫。
林凡失去了耐心。他并非嗜杀之人，但对于这些主动上门、意图取他性命的敌人，也绝不会心慈手软。既然不肯说，那便自己来看！
他蹲下身，右手五指张开，覆盖在杀手的头顶天灵盖之上。
——搜魂术！
这是一种极其霸道凶险的秘术，强行翻阅他人记忆，轻则令受术者神魂受损变成白痴，重则直接魂飞魄散。而且施术者自身也要承担被对方记忆冲击、甚至反噬的风险。
但林凡无所畏惧。他的神魂经过轮回池淬炼，坚韧无比，更有轮回道种镇守识海核心，足以抵御这筑基期杀手的记忆冲击。
“不……不要……”杀手感受到了那冰冷手掌中蕴含的恐怖力量，终于彻底崩溃，发出绝望的哀嚎。
但为时已晚。
林凡法力催动，神识如同利剑，悍然刺入对方的识海！
“轰——！”
无数杂乱、破碎、充满负面情绪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入林凡的脑海。
有严酷冰冷的训练场景……
有执行任务时冷酷无情的杀戮……
有对力量的渴望与对上级的恐惧……
还有……关于此次任务的指令！
林凡屏息凝神，紧守灵台清明，轮回道种散发出清辉，将那些无用的、充满负面能量的记忆碎片迅速过滤、排斥，只捕捉那些与今夜刺杀相关的关键信息。
一幅幅画面在他心间快速闪过：
一个昏暗的密室，主位上坐着的，赫然是白天在酒楼有过一面之缘的赵家少爷——赵乾！他面色阴沉，对着下方跪伏的几名黑衣人（包括眼前这名杀手）下达命令：
“目标，客栈天字三号房，那名青袍散修。要活的！他敢拂本少爷的面子，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依仗！记住，手脚干净点，别惊动城主府那边。”
“是，少爷！”
……
画面再转，是这几名杀手在夜幕降临后，于赵家一处隐秘据点汇合，检查装备，分配任务……
然后是潜行，靠近客栈，锁定窗口……
最后，便是林凡现身，如同砍瓜切菜般将他们五人小队瞬间击溃的画面……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这名杀手意识中最后的画面，便是林凡那如同魔神般的身影，以及那扼住他咽喉、冰冷如铁的手掌。
林凡缓缓收回手掌，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又被冰冷的杀意取代。
“赵乾……果然是你。”他低声自语。仅仅因为白天一点小小的口角，就派出家族蓄养的死士，深夜前来擒拿，行事如此霸道狠毒，这赵家，看来在这灰岩城跋扈惯了。
他看了一眼脚下已然目光呆滞、口水横流、神魂彻底崩溃沦为白痴的杀手，屈指弹出一缕混沌法力，结束了其痛苦的生命，随即将其尸体连同之前那四具一并处理干净，未留下任何痕迹。
做完这一切，林凡并未立刻返回客栈。他站在黑暗的胡同里，目光穿透重重屋舍，望向了灰岩城东区，那片属于赵家府邸的方向。
“赵家……”他眼神闪烁。仅仅一个赵乾，似乎还不值得他大动干戈。但赵家作为地头蛇，或许……能从他这里，得到一些关于中域来客，或者其他有用信息的线索？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他身形再次融入黑暗，如同夜行的鬼魅，悄无声息地向着赵家府邸的方向潜行而去。
赵家作为灰岩城三大家族之一，府邸占地极广，高墙大院，守卫森严，更有阵法光芒隐隐流转。但在林凡的轮回之瞳下，那些明哨暗岗的分布，阵法运转的薄弱节点，都清晰可见。
他如同一个无形的幽灵，轻易避开了所有巡逻的护卫，绕过外围的警戒阵法，悄无声息地翻过高墙，落入赵家府邸内部。
府内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布置得颇为奢华，与城外的荒凉破败形成鲜明对比。
林凡的目标很明确——书房，或者类似存放重要资料、接待机密客人的地方。
他凭借着强大的神识和对能量波动的敏锐感知，在复杂的府邸建筑中穿梭。偶尔有巡夜的护卫走过，也被他提前感知，轻松避开。
约莫一炷香后，他来到了一处相对僻静、但守卫明显更加森严的独立院落前。院门上悬挂着一块匾额，上书“揽月轩”三个字。院外有两名筑基后期的修士值守，院内更有阵法波动。
“此地不凡。”林凡隐匿在远处一株大树的阴影中，轮回之瞳微微闪烁，观察着院落的防御。
两名筑基后期守卫不足为惧，麻烦的是院内的阵法。那阵法气息隐晦，似乎兼具防御、警戒与攻击之效，贸然闯入，极易打草惊蛇。
他耐心等待着机会。
时间一点点过去，已是后半夜。
就在林凡考虑是否要强行破阵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
只见白天见过的赵乾，正陪着一名身穿锦袍、面容威严、气息达到金丹初期的中年男子，向着揽月轩走来。那中年男子眉宇间与赵乾有几分相似，想必就是赵家家主，赵乾的父亲，赵天雄。
两名守卫见到家主和少爷，连忙躬身行礼。
赵天雄摆了摆手，取出一个令牌，对着院门一晃，一道光华闪过，院门的阵法暂时关闭。他与赵乾低声交谈着，走进了揽月轩，随后院门关闭，阵法重新开启。
“机会！”林凡眼中精光一闪。
就在院门阵法关闭又重新开启的那一瞬间，存在着一个极其短暂的能量波动间隙！这个间隙，寻常修士根本无法捕捉和利用，但在林凡的轮回之瞳下，却清晰无比！
他身形如同化作了一缕青烟，抓住那稍纵即逝的间隙，将自身气息与周围环境完美融合，如同一片被风吹起的落叶，悄无声息地贴着地面，在那阵法光幕重新合拢的前一刹那，滑入了院内！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妙到毫巅，那两名筑基后期的守卫，以及院内的赵天雄父子，都毫无所觉！
院内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精致，假山流水，灵植遍布，灵气也浓郁了不少。主屋是一座三层小楼，此刻灯火通明。
林凡如同壁虎般游走在建筑的阴影中，贴近了主屋的窗沿下方。他收敛所有气息，连心跳和血液流动都几乎停止，轮回之瞳透过窗纸的细微缝隙，看向屋内。
只见赵天雄坐在主位，面色凝重。赵乾则站在下首，脸上带着一丝不甘和愤懑。
“父亲，难道就这么算了？那小子竟敢杀我赵家死士，简直不把我赵家放在眼里！”赵乾咬牙切齿道。
赵天雄瞪了他一眼，沉声道：“蠢货！我早就告诫过你，行事莫要太过张扬！那青袍修士能如此轻易反杀五名训练有素的死士，其中还包括两名筑基中期，其实力绝非表面看起来的筑基后期那么简单！很可能隐藏了修为，至少是金丹期！为了你一点意气之争，去招惹一个来历不明、实力不俗的金丹修士，值得吗？”
赵乾被训斥得低下头，但依旧不服：“金丹又如何？我们赵家难道还怕他一个外来散修？”
“你懂什么！”赵天雄冷哼一声，“如今局势微妙，中域玄天宗的上使还在城中，城主府那边也盯得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修士若识相，自行离开灰岩城也就罢了。若他不识相……哼，等玄天宗上使离开后，再慢慢收拾他也不迟！”
林凡在窗外心中一动，玄天宗？中域来的上使？果然还在城中！
赵乾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道：“父亲，玄天宗上使此次前来，寻找那个叫‘林凡’的修士，到底所为何事？那林凡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让玄天宗如此兴师动众？”
窗外的林凡瞳孔骤然收缩！果然是在找自己！玄天宗！他记下了这个名字。
赵天雄神色更加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敬畏：“此事非同小可，你莫要多问，也莫要外传！据为父偶然从上使随从口中得知，那林凡……似乎牵扯到一桩天大的隐秘，连上界都可能有牵连！玄天宗此番，是奉了上谕！”
上界？！林凡心神剧震！难道是因为自己在轮回殿动用轮回之力，引来了注意？还是因为自己这“火种”的身份？
赵天雄继续道：“上使有令，让我们各方势力暗中留意，发现可疑之人立即上报，但决不可打草惊蛇。你倒好，差点坏了上使大事！若那青袍修士真是他们要找的人，被你这么一闹，惊走了目标，我赵家担待得起吗？！”
赵乾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脸色发白，冷汗涔涔而下：“孩……孩儿知错了！”
“罢了。”赵天雄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疲惫，“这几日你给我安分点，约束好手下的人。一切，等上使离开后再说。至于那个青袍修士……我会派人暗中盯着，若他真是‘林凡’，那便是我们赵家天大的机缘！若不是……哼！”
后面的话，林凡没有再听下去。
他已经得到了足够多的信息。
中域玄天宗，奉上界之谕，正在搜寻自己！赵家是他们的眼线之一！而自己，因为赵乾的愚蠢行为，已经引起了赵天雄的怀疑和暗中监视！
处境，愈发危险了！
他必须尽快离开灰岩城！
林凡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揽月轩，离开了赵家府邸，没有惊动任何人。
回到客栈房间，天色已近拂晓。
林凡盘膝坐下，眼神锐利如刀。
灰岩城已成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但就这么离开，似乎……太便宜赵家了？而且，那玄天宗上使手中，是否会有更多关于自己，关于父母，关于“上界”的信息？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缓缓成型。
他看向窗外那即将亮起的天色，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想找我？那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第175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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