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禾走近了一听，发现陆妄正在跟属下交代工作上的事情。
她也不做声，默默站在陆妄身后，看他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病床上的陆妄战友先一步看到他，吓了一跳，赶紧给陆妄使眼色。
陆妄：“你眼睛有问题？叫医生来给你检查一下！”
姜禾发现陆妄说话的嗓门有点大。
她干脆拍拍他的手臂，以作提醒。
“谁！”
陆妄不满回视。
在看到姜禾的刹那，浑身都僵住了。
战友小心翼翼地说：
“陆团，我刚才就在给你暗号了……嫂子不好意思啊，都怪我，非要拉着陆团说话。”
姜禾笑了笑：
“没事，你好好休息，我先陪他过去了。”
“哎好嘞！”
战友亲眼看着陆妄老老实实地跟在姜禾身后，无疑是看到野兽主动套上了项圈。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战友忍不住想。
姜禾率先在陆妄病床边上站定。
陆妄轻咳了声，凑上来：
“小禾，我……”
“躺下吧。”
姜禾双手插在口袋里，冷冷清清地看着他。
陆妄什么反抗念头都没有，老实坐回去，躺下。
姜禾刚刚转过身。
陆妄眼疾手快地捉住她的手。
“你去哪儿？”
他惴惴不安，担心姜禾是真的生气了。
姜禾没好气地挣脱他的手，走掉。
陆妄一颗心瓦凉瓦凉的。
姜禾肯定生气了！
不……或许没有……或许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陆妄不由得胡思乱想。
直到姜禾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视线范围。
他激动得一下子坐起。
姜禾淡淡看了他一眼。
“我躺下！我这就躺下！”
他重新躺回去，过程中还不小心牵动到伤口，倒吸了口凉气。
再看姜禾，发现她手里拿着个东西。
“这是什么？”
他想尽办法地和姜禾搭话。
好在姜禾这次没有冷落他，而是回答：
“耳镜。”
陆妄盯着姜禾嘴唇，一开始没明白是哪两个字。
一直到姜禾把东西放进他耳里。
姜禾经过一番检查后，安了心。
她知道陆妄在读自己的唇语，便特意对着他的方向，放缓速度说话：
“是不是听不见了？这是剧烈声响后带来的暂时症状。我检查过你的耳膜，很健康没有受损。只要脱离了噪音环境，最迟到晚上就能恢复了。”
陆妄隐隐提起的心重新回落，还朝姜禾挤出个故作不在乎的笑：
“原来只是暂时的！我还以为我聋了呢！”
姜禾抱着手臂，坐在床边。
“如果你真的聋了呢？”
陆妄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如果真的聋了？
那他大概率要转业。
并且作为残疾人，以后很多工作都不能做。
按照理智，他应该和姜禾分开，免得耽搁她的人生。
但他现在却完全说不出这种可能。
他又不想再一次撒谎骗她。
哪怕是一个假设。
于是，陆妄咧嘴笑道：
“那就只能求你可怜可怜我了。”
他紧紧盯着姜禾反应，捕捉她的细微表情。
哪怕是瞬间流露出的不爽和嫌恶。
但是……没有，完全没有。
姜禾反而笑了。
平日里清冷理智的面庞，骤然如花朵绽放。
刹那间的美丽，看得陆妄失神，一颗心蠢蠢欲动。
“果然是你！”
姜禾抬手戳了戳陆妄的额头。
陆妄一颗心脏噗通噗通狂跳，恨不得直接跟姜禾贴贴。
要知道，两人在那场争吵后，几乎没有过近距离接触，更不要说皮肤碰皮肤了。
陆妄之前还很卑微地想着，哪怕就这样一辈子远远望着姜禾也好……
现在他俨然彻底忘记，还故意用额头去顶姜禾的指尖。
一看就是故意配合着她玩儿。
姜禾瞪着他：
“好了，受伤还不消停！”
虽然陆妄的情况不算很严重，但也现在需要卧床休息。
陆妄仿佛很享受被姜禾教训，一直都是笑眯眯的。
“好，我知道了。”
陆妄配合着躺得更平稳。
只是那双眼珠子就跟胶水似的黏在姜禾身上。
“对了，那个人……”
“嗯，救回来了。”
姜禾将整个惊心动魄的救治过程一语带过。
陆妄着实松了口气，握紧拳头：
“太好了！”
姜禾看他又开始蠢蠢欲动，不作声地看着他。
陆妄感受到危险的视线。
“我休息，我休息！”
安静了三秒。
“……一会儿我可以到你们中医科住院吗？”
陆妄这情况，预计要在胸外科住院三天。
但他主动要求住进中医科，姜禾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见他可怜巴巴望着自己，姜禾还是点了头。
“好，待会儿我让人来给你办手续。”
陆妄总算是安心了。
他垂眸看到姜禾放在腿上的手，悄悄捞过来。
见姜禾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他便握得更紧。
“其实……有那么一刻，我是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为了帮助同僚，他是距离爆炸源最近的人。
看到火光袭来的刹那，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便在脑中不断地祈祷。
“祈祷了什么？”
姜禾听得很认真，也好奇。
陆妄弯唇：
“祈祷我下辈子也要遇到你，或者变成鬼缠着你也行。”
姜禾一时间说不出话。
过了会儿，她提醒：
“你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吗？”
陆妄轻轻闭上眼睛，笑道：
“但你例外。”
姜禾的眉眼瞬间软化下来。
她反握住他的手，像是一种回应。
“好好休息吧，我陪着你。”
“嗯，我知道……”
劫后余生的庆幸和疲惫涌上，陆妄终于睡着。
再醒来都已经是下午。
有护士来提醒他说可以转到中医科了。
陆妄的第一反应是去看姜禾。
她趴在床沿睡着了，眉心微蹙，估计累得不轻。
陆妄赶紧朝护士做了个安静手势。
护士了然地点点头，作口型：
“放心吧，不会吵醒姜主任的。”
陆妄差点儿忘了，这里可是姜禾的地盘！
急诊的医生护士对姜禾的态度，更是他亲眼见证过的！
难怪护士来叫醒他，却没有叫醒姜禾。
陆妄扬起嘴角，目不转睛地盯着姜禾的侧脸。
这一刻，他只觉得岁月静好，希望时间一直这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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