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大户买不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是给高门大户准备的。”小满笑道。
老实的吴先生一头雾水。
“先生您思量，外人谁能看得到高门贵女的嫁妆单？十里红妆，不都是装在箱子里的吗？谁敢说里面没有这本文曲星降世。”
“小满你的意思是，无论高门大户有没有人买，对外就说买了。”吴先生迟疑：“这，这样好吗？”
“所有的风向全是从上至下的。就连这糕饼打个宫里传出来的秘方制成的，都要更好卖些，您说是不？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明白话糊涂说。可意会，不要言传，一定大有天地。”
吴先生不语只一味的思量。
本身把书本当嫁妆卖就已经超出他的认知了，如今还要吹子虚乌有的事，毕竟是读圣贤书的，他有点过不去这个坎。
当他把这个办法说与仝天齐时。
仝天齐拍案叫绝。
“妙啊，甚妙哉。”仝天齐哈哈大笑，思虑了一下，补充道：“往江南卖，便说京城里买了这本书当压箱底嫁妆的娘子，都一举得男了。”
吴先生苦笑：“那姜小满合该是你的妹子才对。”
这是后话。
两人说完话，才惊觉午时已过了。
小满一上午吃了好些东西，倒也不是特别饿。
“养善堂距此有多远啊？”小满收好东西，穿好靴子。
“很近，从旁边的巷子穿出去就是了。”
“这么近啊！”
“是啊，不然他们也不会来这边要饭。”
“养善堂是什么啊？”小满问。
两人下了楼，和掌柜告别，出门向左，穿巷而过。
“朝廷设立的，用于收容14岁以下无父母亲人的幼儿，以及六十岁往上无子女亲友赡养的老人。每人每月都发粮食，每季发衣服。
从前民生安定之时，有那不能生育的人家会来养善堂选个孩子回去养。朝庭每年也会拔银子让养善堂运转。
但近三年来，天下时有大灾，灾民乱民大量涌入京城，导致养善堂现在一席难求，朝廷的银子估计就不大够用了，小些的孩子在里面生存就更艰难了。”
吴先生叹了口气，天齐曾说，这银子被七克八扣，真正到了养善堂这里，估计十不剩一。
“那超过十四岁的呢？哎哟。”小满没注意，差点被一个妇人泼了水。
多亏吴先生拉了她一把。
“哎哟，对不住，没想到，这会子巷子里有人走动。”妇人赔笑道歉。
小满摆摆手，继续朝前走。
这条巷子一面是高墙，一面是家户的大门。
现在家家户户都吃完午饭了，正是洗锅刷碗的时候，两人往前走时，便更加了几分小心。
巷子并不长，不到十分钟也就穿过去了。
“你赶紧走吧。再磨我也不可能放你进去。”
两人刚出巷子，便听到争吵声。
抬眼一看，对面一个大院门口围着零星几人。
一个持长矛的兵丁把一个包袱扔给一个衣衫破旧的男孩说，“朝廷有令，年满十四者定要搬离，你赶紧奔前程去吧。”
“有几人已经十五了，你不驱赶，我才十四，为何要赶我，我不走。”
梗着脖子据理力争的，可不正是狗蛋。
“狗蛋，别人是别人，你是你。莫要胡乱攀扯。本应过完年就让你离开，如今已容你一个月，仁至义尽了，尽早走吧。”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出来呵斥他。
“你个山中狼，我，我打死你。”狗蛋一看见他，气血翻涌，冲上去就打。
但兵丁如何会放任他，只轻踢了一脚，人已跪在地上。
“哥。”狗子尖声哭叫着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块粗面窝头。
“狗子，快进去。”狗蛋大声喝斥他。
管事的轻掸了掸衣襟，冷声说：“让你兄弟分离，却是损些功德，这样，让你兄弟也陪你一起走吧。”
狗蛋红了眼，他绝不能让弟弟出来，在养善堂好歹还能有一席能睡，还能遮挡风雨。到了外面，说不得明天早上就冻死了。
他刚要磕头乞求，却被一个温厚的手掌托住了。
“狗蛋，起来说话。”吴先生用力把他扯了起来。
“小娘子。姐姐。”狗子眼尖认出了小满，立刻跑到小满身边，哭道：“这个给你吃，你救救我哥。”
小满接过窝窝头，郑重应了声：“好。”
吴先生刚要去和管事的人商量一下，看还有没有余地。
结果管事的人却甩了下袖子，登上候在路边一抬青色帷幕小轿走了。好像这些人会脏他眼睛一样，面露嫌弃。
吴先生看他乘坐的是官轿，不免有些气短，他仍是白身。
狗子看管事的走了，立刻疯了一样的要揍狗子。把他往善堂里赶。
“狗蛋，你先缓缓。”吴先生叫住他，“午时己经过了，你可吃饭了？”
狗蛋忽然听有人温声细语问他可吃饭了，鼻子一酸，泪就要下来了。
他赶紧仰起了头。
“吴先生，我哥没吃。”狗子抬头望着两人说：“过完年了，外头要不着饭。”
“巧了，我和吴先生也还没吃，咱们一起去吃饭吧。”小满说。
“我不去。”狗蛋摇头，“狗子不能走，走了就回不去了。你听哥的话，赶紧进去。晚上要是贾仁义还要撵你，你就躲起来，你人小身轻，好躲。过两天他就忘了。快去。”
“跟我们走吧。”小满举起了手中的窝头，“我和狗子已经定了契，他要我帮帮你。看，我已经收了订金了。”
不同于狗子的雀跃，狗蛋露出了像哭一般的笑容，反问道：“帮我？你如何帮，我一天最少吃三个窉头，狗子得吃俩，两天就把你吃垮了。”
难怪14岁了，还这么瘦，吃这么少的东西，没饿死也算命大。
小满鼻子根泛起了酸意。
“好。”小满努力扯出一个笑脸点头应允：“保证一天最少让你吃三个窝头，狗子一天最少吃两个。我管到你十八岁，找到谋生的本事之前，可好？”
“当真？”狗蛋使劲盯着小满，想着可能马上就会听到骗你的这样的话了。
“君子一言，吴先生可以为我作证。”小满点头。
“他才五岁，我也没啥力气，你养我们有啥用？我先说，拐子都不喜我们，卖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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