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工位上,电脑屏幕还亮着。文档已经保存好,最后一行数据核对完毕。窗外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楼下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映在玻璃上,和我的影子叠在一起。
手机安静地躺在桌角,没有再震动。我知道江逾白不会一直追问,他只会等我回应。而我已经不想再躲了。
下午三点,项目组临时通知开会。消息弹出来的时候,我正低头喝水。水杯有点凉,喝到一半胃里泛起一阵闷感,我没停下,把剩下的半杯喝完,起身走向会议室。
门开着,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主管在翻资料,旁边两个同事低声说着什么,看见我进来,声音停了一下。我没有停留,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打开笔记本。
会议开始前几分钟,有人递来一份新整理的竞品分析表。我抬头看了眼,是之前很少交流的技术组小李。他点头示意:“你上次提的那个用户分层逻辑,我们试着跑了一版模型,结果还不错。”
我接过文件,说了声谢谢。
会议准时开始。议题很快转到q3方案的深化方向。大家轮流发言,有人主张加大投放力度,有人建议先做小范围测试。讨论进行了四十分钟,我一直在记笔记,手指有些发僵,但没停下。
头晕是在某个瞬间袭来的。空调风打在脸上,耳朵里嗡了一声,眼前的文字晃了一下。我低头翻页,借着动作稳住呼吸。手心有点湿,我把笔握紧了些,慢慢调整坐姿,让自己靠得更稳。
没人注意到我的异样。一个同事正在讲预算分配的问题,说到一半,突然转向大家:“这部分用户画像要不要调整?现在这个标签是不是太宽了?”
没人接话。几秒的沉默后,另一个人开口:“反正林溪之前负责这块,她觉得呢?”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过来。
我合上笔电,抬起头。心跳有点快,但我没避开目光。
“我可以补充一点吗?”我说。
会议室安静下来。
我翻开笔记,声音不急不缓:“我们现在用的用户标签,是基于三个月前的数据建模的。但这段时间市场反馈有变化,尤其是二三线城市的转化路径变长了。如果我们只按老标准划分,可能会漏掉一批潜在用户。”
我顿了顿,继续说:“王姐早上给我的调研表里有一组数据,沉默用户的浏览时长其实比活跃用户高出百分之十二。他们不点击,不代表不关注。我觉得画像可以细化,至少加一个‘观望型’分类。”
说完,我把手中的表格递出去。有人接过,低头看。
“这部分如果调整,技术端要重新训练模型。”另一个同事皱眉,“时间上来得及吗?”
“我们可以先锁定三个重点城市做试点。”我说,“样本量不大,两天内能出初步结果。如果有效,再全量推进。”
主管听着,手指轻轻敲了下桌面。
“这个思路可以试。”他说,“但你要想清楚,一旦改方向,后续所有配套都要跟着变。你现在身体情况……能不能跟得上节奏?”
我没有立刻回答。
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也知道其他人心里在想什么。那些话虽然没再明说,但还在空气里飘着——她是不是靠关系才留在项目里的?她还能不能扛住压力?
我想起昨夜那场会。领导站在会议室前面,一条条念出我的绩效数据。当时我没抬头,但每一个字都听进了心里。
我也想起江逾白说的话:我不是为了让你被同情,我只是不想你一个人扛。
但现在不是谁帮我撑的问题。是我自己要站在这里,说清楚我能行。
“我能。”我说,“进度我来控,不会拖团队后腿。”
主管看着我,点了点头。
“那就按你说的,先做试点。”他说,“明天上午出测试方案,下午我们再碰一次。”
会议结束,大家陆续起身。有人收拾包,有人拿着本子往外走。我坐在原位没动,把刚才讨论的内容快速过了一遍,挑出几个关键点准备录入文档。
刚打开电脑,旁边有人停下。
是之前坐我斜对面的陈姐。她手里拿着一杯温水,放在我桌上。
“看你脸色不太好。”她说,“喝点水,别硬撑。”
我抬头看她。她笑了笑,没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我没道谢,只是把水杯拿起来,慢慢喝了两口。温度刚好。
回到工位,我把笔记本合上,插上电源,打开q3方案的修订版。光标停在第三部分,和昨天一样的位置。我深吸一口气,开始打字。
第一条就是刚才会上提的用户分类调整。我把逻辑理清楚,加上数据支撑,又补充了试点城市的筛选标准。写完一段,抬头看了眼时间——五点四十分。
办公室的人少了大半。走廊灯一盏接一盏熄了,只有靠近电梯的几间还亮着。我揉了下肩膀,脖子有些酸,但脑子还算清醒。
手机震了一下。
是江逾白的消息:“会议结束了吗?”
我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回:“结束了。”
他很快回:“讲了什么?”
我打字:“改了用户画像分类,要做试点。”
发出去后,我又补了一句:“主管同意了。”
这次他回得慢了些。
“你状态怎么样?”他问。
我看着这行字,手指停在键盘上。
我想说我有点累,也想说我其实挺好的。但最后只打了三个字:“还行。”
删掉,重打:“我在改方案,今晚可能要晚点走。”
他没再问。
我放下手机,继续写。文档一页页往下推进,思路越来越顺。中间停下来喝了两次水,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接着改。
六点半,邮箱跳出来一封新消息。是技术组发来的接口更新说明,附带一组测试数据。我点开看了,发现和我刚才写的方案能对上,心里松了一下。
七点,行政来关灯,走到我这边时轻声问:“还不走?”
“还有一点。”我说。
她点头:“那我留个灯。”
我继续敲字。键盘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每敲完一段,我就读一遍,确认没有遗漏。写到最后一部分时,胃又有点不舒服,像是空太久后的轻微抽筋。
我拉开抽屉,想找点吃的。里面只剩一包苏打饼干,是前几天放进去的。拿出来看了看,日期还在保质期内。我撕开包装,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味道很淡,但能压住那种空落感。
吃完两片,我喝了口水,继续工作。文档已经接近尾声,只剩下结语部分还没写。我盯着空白段落,脑子里在组织语言。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
我抬头看去。
江逾白站在那里,手里拎着保温袋,风衣肩头有点湿,像是外面下雨了。
他走进来,把袋子放在我桌上。
“我猜你还没吃。”他说。
我没有推辞,只是问:“你怎么来了?”
“等不到你回消息。”他说,“就过来看看。”
我低头看着保温袋,没说话。
他也没催我打开,只是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
“方案写得怎么样了?”他问。
我指了下屏幕:“差最后一段。”
他点头,安静地坐着。办公室很静,只有我敲键盘的声音。
我继续写。
最后一个句号落下时,我长出一口气。
文档标题下方,写着一行小字:修订于2025年4月7日 1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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