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t&t中心的客队通道里，灯光昏暗，空气里还残留着刚才比赛的硝烟味。林昊站在波波维奇面前，感觉自己的心脏还在剧烈跳动——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刚才那场加时赛的体力透支还没完全恢复。他手里还拿着擦汗的毛巾，球衣湿漉漉地贴在身上，膝盖上绑着的冰袋正传来刺骨的凉意。
波波维奇就站在他对面，这位67岁的老帅穿着笔挺的灰色西装，但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那双锐利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像鹰一样盯着林昊，嘴角却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教练。”林昊再次礼貌地打招呼，心里却在快速分析——波波维奇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这位老爷子以幽默（或者说诡异）着称，经常在赛后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坐。”波波维奇指了指旁边的长椅，自己先坐下了，还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别紧张，我就是想和你聊聊。”
林昊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下了。长椅是冰冷的金属材质，透过湿透的球裤传来刺骨的凉意。
波波维奇喝了一口红酒，看着杯子里深红色的液体，慢悠悠地说：“1988年，我刚进马刺当助教。那时候拉里·布朗是主教练，他问我：‘格雷格，你觉得什么是好的球员？’我说：‘赢球的球员就是好球员。’他说不对。”
林昊安静地听着，不知道老爷子想说什么。
“拉里说，”波波维奇转过头，看着林昊的眼睛，“好的球员，是让每个人都变得更好。是五个人的篮球，不是一个人的篮球。”
他顿了顿：“今晚，你打了五个人的篮球。35分，但更多的是15次助攻，10个篮板。你在让队友变得更好。这在现在的NbA，很罕见。”
“谢谢。”林昊谨慎地说。
“别急着谢我。”波波维奇摆摆手，“我在批评你。上半场你太执着于个人进攻了，第二节末那段连续单打伦纳德，虽然进了两个球，但破坏了球队的节奏。如果不是加时赛你调整过来，今晚赢的是我们。”
林昊愣住了。他没想到波波维奇会这么直接地指出他的问题。
“但你调整过来了。”波波维奇话锋一转，“这才是最让我惊讶的。大多数年轻球员，一旦找到手感，就会一直单打到死。但你在第三节开始分享球，在加时赛最后时刻甚至主动要求防守帕克——一个23岁的球员，在客场，在马刺的主场，有这种大局观和牺牲精神......”
他又喝了一口红酒，摇了摇头：“我在蒂姆·邓肯23岁的时候，都没见过这种成熟度。”
这话太重了。邓肯是历史级别的大前锋，是马刺二十年的基石。拿林昊和他相比，这几乎是最高的赞誉。
“所以，”波波维奇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我认真地问你：有没有兴趣来马刺？”
通道里安静得可怕。远处传来湖人更衣室的庆祝声，但在这里，只有空调的嗡嗡声和波波维奇平稳的呼吸声。
林昊的大脑飞速运转。波波维奇是认真的吗？马刺现在有托尼·帕克，有科怀·伦纳德，有即将退役但依然能打的邓肯和吉诺比利，他们会需要一个控卫吗？就算需要，湖人会放人吗？他刚签了四年合同......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波波维奇笑了，那是一种老狐狸般的笑容，“合同，阵容，薪金空间——这些是总经理该操心的事。我只问你，作为一个篮球运动员，你想不想在格雷格·波波维奇手下打球？”
这个问题太狡猾了。NbA所有球员都知道，在波波维奇手下打球意味着什么——严格的纪律，无私的团队篮球，但同时也意味着稳定的胜利，深厚的球队文化，以及一个真正懂篮球、爱篮球的教练。
“我......”林昊开口，但被波波维奇打断了。
“先别急着回答。”老爷子站起身，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张名片——不是印刷的，是手写的，上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这是我的私人号码。不是球队的，不是助教的，是我的。任何时候，你想聊篮球，都可以打这个电话。”
林昊接过名片，手感很特别，是那种厚重的羊皮纸材质。
“至于来马刺的事，”波波维奇重新端起酒杯，“我知道你现在不会答应。你在湖人有科比，有五连冠的底蕴，有洛杉矶的市场。但我还是要说——如果你有一天想换个环境，想真正理解什么是‘五个人的篮球’，圣安东尼奥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你来，首发控卫的位置是你的。托尼（帕克）老了，他最多再打两年。马刺的未来，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球员。”
这话的份量更重了。波波维奇不仅是在招募，是在承诺——承诺核心地位，承诺球队的未来。
“教练，我......”林昊再次开口。
“我说了，不用现在回答。”波波维奇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好好想想。和科比聊聊，和你的经纪人聊聊，和你的心聊聊。但记住——”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认真：“篮球不只是一份工作，不只是一场比赛。它是一种生活方式，一种哲学。在马刺，我们相信的是篮球最纯粹的样子。而我相信，你也相信。”
说完，波波维奇转身要走，但又停下脚步，回头说了一句：“对了，蒂姆让我转告你——他说‘未来是你的’那句话，这次是真心的。不过他还说，如果你真的来马刺，他可以考虑多打两年。”
林昊忍不住笑了。这确实是邓肯会说出来的话——冷幽默，但透着真诚。
波波维奇也笑了，摆摆手，端着酒杯晃晃悠悠地走了。那背影在昏暗的通道里，像个悠闲的老绅士，而不是刚刚输掉关键比赛的主教练。
林昊坐在长椅上，看着手里的名片，发了很久的呆。
更衣室：科比的提问
当林昊回到湖人更衣室时，庆祝已经接近尾声。尼克·杨瘫在椅子上，用毛巾盖着脸，发出轻微的鼾声——他太累了，刚才那场比赛他打了42分钟。加索尔在冰敷膝盖，布雷克在缠脚踝，每个人都在用各自的方式恢复。
只有科比还站着。他拄着拐杖，在战术板前和德安东尼讨论着什么。看到林昊进来，科比立刻停止了讨论，走了过来。
“波波维奇找你干什么？”科比直接问，没有任何铺垫。
更衣室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林昊，连装睡的尼克·杨都掀开了毛巾。
林昊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他问我有没有兴趣去马刺。”
“哇哦！”尼克·杨一下子坐直了，“波波老爷子亲自挖墙脚？boss，你牛逼啊！”
加索尔皱起眉头：“他真这么问？在赛后？直接问？”
林昊点头，从裤兜里掏出那张名片：“还给了我这个，说是他的私人号码。”
科比接过名片，看了一眼，嘴角扬起一丝复杂的笑容：“格雷格·波波维奇......这老狐狸。”
“他说，”林昊继续转述，“如果我有一天想换个环境，想真正理解什么是‘五个人的篮球’，圣安东尼奥的大门永远为我敞开。还承诺首发控卫的位置。”
更衣室里一片哗然。
“首发控卫？！”布雷克瞪大眼睛，“马刺现在有帕克啊！四年合同，全明星，总决赛mVp！”
“他说帕克最多再打两年。”林昊说。
德安东尼教练走了过来，表情严肃：“林，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没回答。”林昊说，“波波维奇教练说不用现在回答，让我好好想想。”
所有人都看向科比。这位球队的灵魂，林昊的导师，会怎么反应？
科比沉默了很久。他拄着拐杖，在更衣室里慢慢踱步，每一步都伴随着拐杖敲击地板的声响。那声音在寂静的更衣室里格外清晰，像倒计时，又像审判。
终于，他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林昊。
“你的合同还有三年。”科比说，“如果你想去马刺，我们可以交易。迈克（库普切克，湖人总经理）会为你争取最好的筹码，我会亲自和格雷格谈，保证你的利益。”
林昊愣住了。他没想到科比会这么说。
“但是，”科比话锋一转，眼神锐利得像刀，“如果你留下，我要你百分之百的承诺。不是对合同的承诺，是对这支球队，对这身球衣，对这些队友的承诺。”
他环视更衣室：“尼克为了你，改变了打法，从独狼变成了团队球员。保罗为了你，推迟了退役计划，忍着膝盖的疼痛在打。史蒂夫放弃了首发，甘愿当你的替补。还有那些不在这个房间的人——那些训练师，那些球童，那些球迷，他们都在为你付出。”
科比走回林昊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半米。
“所以现在，”科比一字一句地说，“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想留在湖人，还是想去马刺？”
更衣室里死一般寂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林昊的回答。
尼克·杨的手握成了拳头。加索尔闭上了眼睛。布雷克低下头。
林昊看着科比的眼睛。那双他崇拜了十几年的眼睛，此刻燃烧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火焰——不是愤怒，不是失望，而是一种更深邃、更沉重的东西。
是责任。
是对一支球队二十年的责任，是对一件球衣的责任，是对一座城市的责任。
林昊深吸一口气。
他想起自己刚穿越过来的时候，那个2010年的秋天。他差点被裁掉，是科比在训练中看到了他的潜力，向禅师求情留下了他。
他想起第一次在正式比赛中出场，紧张得手都在抖，是科比在暂停时对他说：“别怕，把球传给我就行。”
他想起拿到第一个总冠军时，科比把FmVp奖杯塞到他怀里，说：“这是开始，不是结束。”
他想起自己受伤时，科比拄着拐杖每天来医院看他，陪他看录像，陪他聊天。
他想起今晚比赛前，科比说的那句话：“你不是第二个任何人。你是第一个林昊。”
三秒钟的沉默，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然后，林昊开口了。
回答
“我想留在湖人。”
五个字。简单，清晰，没有任何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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