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盘古，或者说盘古率领的洪荒先遣军，就是上一批被筛选的“种子”之一。
他们失败了。
但留下了火种。
殷星睁开眼睛，瞳孔深处有金色道轮缓缓旋转。
他抬起手，对着那处破裂的星网边角，虚虚一握。
破裂处，时空倒流。
不是修复，是倒流——裂缝周围的景象飞快回溯，星光重新交织，怪物倒退着从裂缝中退出，一切回到三息之前完好无损的状态。
时间大道·刹那永恒。
虽然只能作用于极小范围、极短时间，但已经足够。
帝俊抓住这个机会，调动星位，将那处薄弱点彻底加固。
缺口处的攻防，暂时陷入僵持。
洪荒旗舰如同一颗钉子，死死钉在缺口中央。星网之外，是无穷无尽的敌军潮水；星网之内，是喘息着重新集结的洪荒众人，以及被平心接引回来的、仅剩不足百人的开天卫队残魂。
一头吞噬兽彻底不动了，化作漂浮的尸块。另一头还活着，但躯体被诛仙剑气从内部撕开大半，只能勉强维持形体，喷吐出的湮灭吐息威力大减。
殷星站在舰首，玄袍无风自动。
他缓缓扫视战场，然后抬起手掌。
掌心处，一枚古朴的、仿佛用斧刃刻出的金色印记缓缓浮现。
开天印记。
印记出现的瞬间，整个突出部战场上，所有还活着的开天卫队残部——无论是尸体还是残魂——同时单膝跪地。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如同演练过千万遍。
为首的一名独臂巨人抬头，声音嘶哑却坚定：
“开天卫队第七十三部，余者九十七人。”
“参见……新主。”
殷星握住掌心印记。
金光从他指缝中溢出，化作九十七道细微流光，精准没入每一名开天卫队成员的眉心。
“起身。”
“固守此缺。”
“洪荒在此，此线不破。”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皇者的绝对意志。
九十七名开天卫队成员起身，默默走向缺口边缘，与洪荒祖巫们并肩而立。他们的气息开始与星网共鸣，与整艘洪荒旗舰共鸣。
缺口外，敌军的攻势为之一滞。
那片被盘古一斧重创的阴影，正在缓慢后退，融入更深处的黑暗。它没有离开，只是在重新积蓄力量。
殷星知道，这喘息的时间不会太长。
他低头看向掌心缓缓隐没的开天印记，意识沉入那道盘古留下的最后信息中。
鸿蒙秘境……
真正的考验……
答案……
舰桥内，老子走到殷星身边，声音低沉：
“那道阴影，至少是大道级巅峰，甚至可能触摸到了鸿蒙门槛。”
“它受伤了，但不会太久。”
殷星点头。
他看向缺口外那片深邃的黑暗，眼中紫金道轮加速旋转。
“传令。”
“修复防线工事，统计伤亡，整合开天卫队残余建制。”
“我们不会一直守在这里。”
“但在离开之前——”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
“这里必须是铁壁。”
虚空深处，那片后退的阴影中，无数只眼睛同时睁开。
它们死死盯着缺口处那艘散发着陌生世界气息的巨舰，盯着舰首那个玄袍身影。
新的“种子”，已经入场。
而筛选，才刚刚开始。
缺口战斗结束后的第七个昼夜。
洪荒旗舰悬浮在七十三号突出部的核心位置，周身三百六十五颗星位明灭不定，将方圆十里的区域笼罩在星穹壁垒之内。壁垒外是永恒的昏暗与飘浮的尸骸，壁垒内则被强行撑开一片相对稳定的空间。
但这片空间，还称不上据点。
到处是崩塌的防御工事残骸。那些用世界碎片熔铸的墙壁布满裂痕，许多地方被湮灭吐息腐蚀出巨大的空洞，露出内部扭曲的金属结构。地面铺着一层厚厚的灰烬，那是无数年战斗留下的尸骸尘埃，踩上去会陷到脚踝。
更深处，盘古留下的开天卫队营地已经损毁大半，只剩几座用星辰核心锻造的塔楼还矗立着，塔身布满了兵器劈砍的痕迹。
殷星站在主塔最高层的平台上，双手负在身后。
平心站在他左侧三步处，手中托着一枚拳头大小的光球。光球内，九十七道细微的流光缓缓旋转，每一道都对应着一名开天卫队残魂。她正在用轮回之力温养这些残魂，但进度缓慢——战场上的死亡法则太过浓郁，残魂受到的侵蚀比预想的严重。
“能重塑躯体的，不超过三十人。”平心声音平静，“其余六十七人，要么选择以魂体状态继续作战，要么进入轮回等待转生。”
殷星看着光球内那些明暗不定的光点。
“让他们自己选。”
他转身，看向塔下。
老子正带着一群阵法师，在地面铭刻净化阵纹。太极图虚影悬浮在半空，阴阳二气如瀑布般垂落，所过之处，地面那些混杂着怨念与死亡法则的灰烬被一点点剥离、分解。但速度很慢，照这个进度，要净化出足够建立据点的区域，至少需要三个月。
帝俊和太一在修复星穹壁垒的节点。周天星斗大阵需要持续消耗星辰之力，而这片战场的星辰早已全部熄灭，他们只能从洪荒本源中抽调力量，通过旗舰内部的星盘远程传输过来。每一分力量的消耗，都在削减洪荒本世界的底蕴。
通天站在缺口边缘，诛仙四剑悬在他周围十丈处，剑尖向下。四道无形的杀戮剑域交错笼罩着缺口，任何试图靠近的低阶怪物，在进入剑域范围的瞬间就会被绞成粉末。他已经在那里站了七个昼夜，滴水未进。
这是困境。
资源匮乏，人手不足，时间紧迫。
但殷星脸上没有焦虑。
他抬手，掌心浮现开天印记。
印记散发出柔和的金光，金光扫过塔下的废墟，那些破碎的工事残骸中，某些特殊的结构开始微微发亮。
“这是……”帝俊抬头。
“盘古留下的后手。”殷星手掌向下虚按，“他早知道有一天会换防。”
金光没入地面。
整座七十三号突出部，开始震动。
不是崩塌，是某种沉睡的东西正在苏醒。地面裂开无数道缝隙，从缝隙中升起一根根粗大的、如同血管般的金属管道，管道表面铭刻着古老的开天道纹。这些管道在废墟中蜿蜒爬行，彼此连接，最终汇聚到洪荒旗舰的下方。
旗舰底部，三百六十五个对接符文同时亮起。
“嗡——”
低沉的轰鸣声中，旗舰缓缓下降，与那些管道完成对接。管道内传来液体流动的声音，那是积攒了无数年的、被净化过的战场能量——盘古用开天道韵过滤了死亡法则，将它们储存在突出部的地脉深处。
星穹壁垒的光芒骤然明亮了三倍。
壁垒覆盖的范围向外扩张，将原本只有十里的安全区，扩大到三十里。壁垒内部，那些破碎的工事残骸被管道中涌出的能量包裹，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我修复。断裂的墙壁重新拼接，腐蚀的孔洞被新的金属填补，崩塌的塔楼从地基开始向上生长。
这就是盘古留下的遗产。
一座半成品的要塞雏形。
但即便如此，要让它真正运转起来，还需要海量的资源——修复防御阵法需要法则结晶，重塑工事需要不朽材料，维持净化阵需要纯净的世界本源。
而这些，都要从战场上抢。
第八个昼夜，殷星下令清理周边战场。
命令下达的瞬间，整个据点的气氛变了。
通天终于从缺口边缘转身，诛仙四剑回到他背后。他看向远处飘浮的那些巨大尸骸，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
“我需要一支剑修战队。”
三百名截教剑仙从旗舰中飞出，每一人脚下都踩着一道剑光。他们结成最简单的三才剑阵，三人一组，向着战场深处那些还保留着部分价值的尸骸飞去。
那些尸骸有星空巨兽的遗骨，有破碎的战舰残骸，有陨落强者留下的兵器碎片。剑仙们用剑气剥离附着在表面的死亡法则，将还能用的材料切割下来，装进储物法宝。
帝俊调动周天星斗大阵，在战场上空展开一张巨大的星力网。星网扫描着每一寸空间，标记出能量反应最强烈的区域。太一敲响混沌钟，钟声化作无形的波纹，震碎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残存陷阱。
女娲带着一群擅长造化之道的修士，开始尝试净化那些被污染的土壤和水源。造化清气从她手中洒落，落在地面那些灰烬上，灰烬中开始生长出细小的、带着微弱净化之力的玉白色苔藓。虽然速度慢，但至少证明了这片死地还有被净化的可能。
但战场上的资源，从来不是无主的。
第十一个昼夜，清理队遇到了麻烦。
一支陌生的队伍，出现在三十里外的废墟中。
他们不是怪物。
是人形的生灵，但全身覆盖着银白色的金属外壳，外壳表面流淌着蓝色的能量纹路。每一人的手臂都改造成了武器模块，有的是能量炮，有的是高频震荡刃，有的则是多管发射器。
他们移动时，脚下会浮现出圆形的机械法阵，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阵眼上，保持着完美的战斗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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