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招手唤来亲兵:“去把翻译官找来,越快越好!”
亲兵领命疾奔而去。
秋灵盘膝坐下,侧着耳朵闭着眼,神情专注:“他们速度越来越慢了,好像还有人直接躺在沙地上歇着了……这哪像军队?比街溜子还散漫。”
卢成沉声道:“别管那些散兵,盯着为首的。他们或许在等时机,或许在商议攻城的法子,注意听领头人的动静。”
“嗯!”秋灵点头应下,继续凝神细听。
翻译官很快气喘吁吁地跑到卢成身边,脸上还带着奔跑带来的红晕。
“云灵海,”卢成看向正凝神细听的秋灵,“仔细听领头人说什么,原样复述出来,让他听听。”
秋灵点点头,蹙着眉,模仿着那陌生的语调开口:“欧起各……萨瓦……”
她学得磕磕绊绊,调子古怪,像只没上油的风箱在扯动。翻译官听得满头大汗,眉头拧成个川字,半天也没分辨出个所以然来。
黄少将在一旁提醒:“你再仔细听听,这混蛋从没听过正经崇御话,辨不准音。”
翻译官擦了擦额角的汗,干脆凑到秋灵身边,屏息听她断断续续地模仿。又过了片刻,他才迟疑着开口:“是不是有两个头领?”
“好像是两个领头的,”秋灵点头,“就这会儿功夫,俩人吵起来了,嗷嗷的叫,不知道在争什么。”
翻译官又擦了把汗,语气越发不确定:“听这意思……大概是两个头领在争谁打头阵?”末了赶紧补了句,“只能猜个大概,这位小兄弟学得实在太跑调了,我尽力了。”
卢成叹了口气,正琢磨着等这事了了,得让翻译官教秋灵崇御话应急,就听秋灵突然惊叫起来:“打起来了!两个领头的动手了!其他人也跟着吵,有的都互相推搡起来了!”
卢成眼神一凛,当机立断:“传我军令!命李中将带一万将士,即刻出发剿灭!”他又转向秋灵,“敌军一共多少人?”
“大约两千人,”秋灵语速飞快,“现在动手的不算多,但吵得快翻天了,有点自相残杀的意思!”
“再加五千轻骑!”卢成加重语气,目光扫过秋灵,“带上云灵海一起去,让他沿途监听动静。”
“是!”亲兵领命,转身便去传令。
秋灵已经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土,眼神里透着股兴奋跟着匆匆赶来的传令兵往校场跑。城门楼上,卢成望着远方,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敌军内讧,正是天赐良机。
校场的号角声刺破长空,李中将一身银甲,勒马立于阵前,身后云、林、李三位少将按剑待命。一万五千将士列成整齐的军阵,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马蹄踏得沙地咚咚作响,浩浩荡荡往城外开去。
秋灵跟在李中将身侧的马后,耳朵始终留意着远方的动静。“敌军还在吵,比刚刚更乱了。”她语速飞快地汇报,“离城门骑马一个半小时的路程。”
李中将斜了秋灵一眼,对身旁三将道:“按原计划行事。云少将带左路,林少将右路,李少将正面牵制,形成合围。”他勒住缰绳,“我压阵,切记,不留活口。”
“得令!”三将齐声应道,各自拨转马头,带着队伍如三支利箭,悄无声息地潜入沙丘背后。
秋灵趴在马背上,侧耳细听:“百来人在打架,其他人围着他们指手画脚.......聊什么,我听不懂。”
李中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对传令兵道:“传令三军,一刻钟后准时发起进攻。”
三名传令兵骑马快速而去。
李中将带着剩余的二千士兵以及秋灵慢悠悠前行。
一刻钟后,前方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秋灵眼睛一亮:“三位少将一起动了手,已经对上了。”
李中将鄙视的斜了一眼秋灵:“要你说?”而后加快马速前进。
秋灵很意外,刚刚她感受到了李中将的鄙视以及敌意。鄙视她能理解,但为什么还有敌意?身边的将士跟随李中将而去,她不敢多想,只能赶忙骑马跟上。
就在他们靠近战场时,秋灵所骑的战马突然一声悲鸣,前腿一软,轰然倒地。秋灵反应极快,一个翻滚从马背上跃下,才没被压到,只是手肘擦破了皮,渗出血来,半跪在黄沙上,瞪着眼睛看向倒地的战马,明显不知所措。
“废物!”李中将勒住马,回头看了眼倒地的战马和狼狈的秋灵,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马都不会骑?果然是乡野出来的东西,一点规矩都不懂!”
他的话像淬了冰,句句带着世家子弟的傲慢与鄙视,仿佛秋灵的存在本身就是种冒犯。
秋灵咬了咬牙,默默跪下身——军中规矩,主将斥责,下属需跪听。但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眼底的怒火几乎要烧出来。
李中将骂够了,冷哼一声,策马前行,根本没打算等她。
秋灵猛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土,捡起地上的刀,迈开步子就追。她跑得极快,铁甲在身上哐当作响,很快就追上了李中将的马队。
战斗比预想的还要顺利。不过一个时辰,胜负已分。敌军死伤过半,剩下的残兵丢盔弃甲,朝着西北方向仓皇逃窜,连同伴的尸体都顾不上拖走。
秋灵喘着粗气,赶忙汇报:“附近没有其他敌军。”声音因奔跑有些发颤,却依旧清晰。
李中将眼皮都没抬,仿佛没听见。
“收队,追出十里即可,不必赶尽杀绝。”李中将下令,调转马头准备回城。
秋灵咬了咬牙,一声不吭转身跟着队伍往回跑。
秋灵就这么跟在马队后方跑着。步兵队伍见了,有些意外,却没人多问。三个少将同样不敢违背李中将,只能不忍的看了她一眼。
路过倒地战马时,李中将命令步兵带上战马尸体。而后侧头看向秋灵,厉声道“战马乃是重要物资,无故致其死亡,我会禀明大将军,依军规对你进行处罚。”而后一拍马屁股扬长而去。
快到城门时,日头正烈,秋灵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衣领,双腿像灌了铅,每一步都重若千斤。但她始终没掉队,嘴里还在断断续续地汇报:“残部……往西北逃去……大约剩三百人……”
城门缓缓开启,李中将带着得胜的队伍浩浩荡荡进入,对秋灵视而不见。城内一阵欢呼,没人注意到队伍末尾那个满身尘土、靠双腿奔跑的身影。
秋灵冲过城门时,门轴刚好开始转动。她扶着城墙喘了好一会儿,看着李中将被众人簇拥着远去的背影,慢慢挺直了腰。
风沙吹过,带着血腥味和胜利的喧嚣。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磨出血泡的脚,露出一个惨笑。
李中将带着一身凯旋的意气登上城墙,他与卢成说着战况,眉宇间满是得意,仿佛那两千敌军不过是他的囊中之物。云、林、李三位少将则将队伍带回军营,只待上头论功行赏,营中已隐约响起庆功的喧闹。
怪人营里却静悄悄的。秋灵拖着灌铅似的腿回到帐篷,“哐当”一声将铁甲卸在地上,一头栽倒在床上,连手指头都懒得动。脑子里乱糟糟的——李中将说的“处罚”会是什么?她自认从没得罪过这位世家出身的将军,为何偏要针对她一个小兵?
正迷糊着,帐篷帘被掀开,谢凡、余大海几人走了进来,随手将武器靠在墙角。见秋灵躺着不动,谢凡率先发问:“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有敌军吗?怎么没开战?”
“正规军去了,”秋灵有气无力地应着,“已经打跑了。”
谢凡挑眉:“哦?那正好,接着跑步去。”
“跑不动了。”秋灵将脸埋在枕头上,声音闷闷的,“跟着正规军跑了一路,脚都磨出血了,今天是真不行了。”
余大海皱起眉:“你跟着他们去干嘛?我们怪人营从不跟正规军掺和作战的。”
秋灵闭着眼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大将军让我去,我就去了。结果还惹了一个处罚回来。”
“处罚?”余大海追问,“凭什么?”
“倒霉催的。”秋灵声音里满是疲惫,“出发时李中将给了我一匹马。半路上,那马不知怎么就倒地死了。李中将当场就火了,把我骂了一顿,带着马尸走了。要不是我跑得快,说不定就被关在城外了。那路程,快马加鞭都得一个半时辰,我靠两条腿跑回来,现在浑身骨头都在响……让我歇会儿。”
“欺人太甚!”谢凡一拳砸在床板上,震得大床铺都晃了晃,“战马怎么会无缘无故就死了?”
余大海脸色沉了沉:“难道有人故意害小西?”
樊星急道:“快去找黄少将!军中规矩,害死战马最高能判二十军棍!你赶紧求少将追查马的死因!”他又看向秋灵,眼神里带着点怀疑,“……总不是你弄死的吧?”
“我连一鞭子都没敢抽一下!”秋灵猛地坐起来,急得脸都红了,“上马的时候它就不肯走,还是李中将的亲兵给了一鞭子,才肯动的。这一路,我就趴在它身上求它了,连拍都没敢拍一下,怎么可能是我弄死它。”
谢凡咬着牙:“那马本身就有问题?”
余大海站起身:“我去找黄少将说说。不能平白无故背锅。”
小剧场
余大海:“野鸡蛋是野鸡的蛋?”
秋灵:“我认为是无家可归的鸡蛋就是野鸡蛋。”
余大海:“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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