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的混战中，秋灵被二十余名敌军裹在中央，刀光如密网般罩下，却总在触及她的前一瞬落空。
一名敌军挥刀直劈她面门，刀锋带着破风的锐响。秋灵不退反进，左脚猛地向斜前方踏出半步，身形如陀螺般急旋，铁甲在阳光下泛出冷光——敌军的刀“当”地劈在她手腕的护腕上，火星迸溅。趁对方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她手腕翻转，大刀贴着对方刀背滑下，顺势一抹，精准切入敌军肋下软肉，动作快得只留一道残影。那敌军闷哼一声，捂着伤口跪倒，鲜血顺着刀身淌下，溅在她的铁甲上，红得刺眼。
左侧又有两柄刀同时砍来，一取腰侧，一削小腿。秋灵脚尖点地，身形陡然向后滑出三尺，恰如泥鳅般从两柄刀的缝隙中钻出。落地瞬间，她借势拧身，右臂横扫，大刀带着旋转的力道磕开右侧砍来的刀锋，同时左脚勾起，狠狠踹在左侧敌军的膝弯。那敌军吃痛跪倒，脖颈正好送上门来，秋灵手腕微沉，刀锋斜挑，干脆利落的解决了对方。
不过片刻功夫，已有两名敌军倒在她刀下，鲜血溅得她半边身子都是，铁甲上红黑交错，更添了几分悍厉。其余敌军被激怒，攻势愈发凶狠，可刀劈剑刺落下来，不是砍在她护腕、后背的铁甲上，便是被她横刀一格挡开，叮叮当当的脆响不绝于耳，愣是没在她身上留下半点伤痕。
她像只在刀尖上跳跃的灵猫，步法变幻莫测：敌军长刀扫来，她便矮身缩肩，铁甲护住胸腹，任由刀锋擦着肩甲掠过；对方直刺咽喉，她便仰头拧腰，避开要害的同时，大刀已从腋下反撩，在敌军手臂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有时遇着数人合围，她竟能踩着敌军的刀背借力腾起，在空中拧身翻转，躲开下方刺来的数柄长矛，落地时已绕到一名敌军身后，刀光闪处，又是一声惨叫。
左右两侧的正规军正奋力向前突进，盾阵如铁壁般挤压着敌军的阵型，硬生生为秋灵分担了近半数压力。原本围得密不透风的人墙，渐渐露出些许缝隙。
城楼上，黄少将攥着城砖的手指微微松开，眼睛越睁越大：“这小子……”
李中将也收起了先前的冷硬，目光紧盯着秋灵的每一个动作，眉头微挑。只见她闪避时脚踝轻转，总能以最小的幅度躲开致命攻击；遇袭时拧身的角度刁钻至极，恰好让铁甲护住要害；甚至在借力腾跃时，脚尖落点都精准得像丈量过一般，从不让自己陷入更危险的合围——这般闪躲腾挪的本事，已远超众人印象中的稚嫩。
“以前总让黎锦他们护着，倒真没发现……”黄少将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讶异，“他这闪躲的功夫，怕是黎锦也未必及得上。”
卢成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目光落在秋灵身上。只见她又一次借着敌军挥刀的空档，侧身滑步，大刀从下往上斜撩，在第三名敌军的手腕上划开伤口，迫使对方兵器脱手。阳光下，她满身血污，眼神却亮得惊人，哪还有半分平日需要人护着的模样？分明已是能在乱军之中游刃有余的战士。
正规军的盾阵还在缓缓推进，为她分担的压力越来越大。秋灵像是摸清了敌军的节奏，闪躲间更添了几分从容，一抓住机会，给靠近的敌军狠狠一刀。城楼上的将领们看着那道在刀光中穿梭的身影，先前的担忧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掩饰不住的赞叹。白中将眼神闪烁，好似在思索什么。
秋灵在敌军阵中穿梭得愈发从容，刀光擦着铁甲掠过的脆响成了她的背景音。一记“旋身扫叶”避开正面劈来的长刀，同时反手一刀劈在右侧敌军肘弯，划开一条血口，趁着对方吃痛缩臂的瞬间，她已矮身从两人缝隙中钻出，又是一记“踏雪寻踪”，轻飘飘落在三丈外，恰好躲开身后刺来的长矛。
就在这时，远处沙尘里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敌军后援到了，黑压压的人影从正面涌来，瞬间将正规军撕开的缺口重新堵死。秋灵见此，心头一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鼓点——“咚！咚！咚！”怪人营冲锋的战鼓，终于在此时炸响！
她猛地侧头，只见城墙下烟尘滚滚，熟悉的战友带着各式奇门兵器，如决堤的洪水般冲了出来。“来了！”秋灵眼睛一亮，瞬间变了打法。
先前还在敌军中游走反击的身影，忽然化作一道残影。面对迎面砍来的刀锋，她不再格挡，而是借着对方挥刀的力道，左脚在刀背上轻轻一点，身形如纸鸢般斜飞出去，这记“借势腾挪”用得恰到好处，恰好避开三名敌军的合围。落地时她根本不恋战，大刀在身侧一划，逼退近身的敌人，随即转身就朝着怪人营冲锋的方向疾奔。
“拦住他！”敌军中有将领嘶吼，数人挺枪便追。
秋灵听得身后风声，忽然一个“鹞子翻身”，在空中拧转半圈，避开刺向后背的枪尖，同时大刀脱手般甩出，却在即将落地时猛地回拉，刀背精准磕在最前那名追兵的膝盖上。“咔嚓”一声脆响，那追兵腿弯一软跪倒，秋灵已借着这一滞，足尖点地窜出数丈，与冲在最前的余大海擦身而后，向许力靠近。
“许头，救命！”秋灵扯着嗓子喊，脸上沾着血污，笑得却格外灿烂。
许力磨磨牙，拽了一把秋灵，将他拉到靠后方，“小王八蛋，欠收拾。”话罢，继续管控着自己的人，跟敌军展开激烈厮杀。
秋灵站稳脚跟，重新握紧大刀，跟在许力身边。
没一会，黎锦等人也来了，秋灵赶忙退到他们中间，眼睛瞟向侧面一名举刀砍来的敌军，身影一晃，绕到敌军身后，握着刀柄的手闪电般探出，精准扣住对方肘关节，猛地向后一拧，敌军脱臼了，她却根本不看那敌军痛呼倒地的模样，转身就躲到黎锦身后。黎锦赶忙一枪收割了敌军。
这便是她最熟悉的状态。跟着大部队冲锋时，她从不冲在最前，只在侧面游走，眼尖得像只猎鹰。见有兄弟被敌军缠住，她便瞅准空档钻过去，要么一记“错骨手”卸了对方手腕，要么用刀背磕断敌人脚踝，得手后立刻后撤，绝不多恋战。
一名敌军举斧劈向扛着巨锤的壮汉，秋灵从斜后方窜出，脚尖在壮汉肩头一点，身形跃起，大刀顺着斧柄滑下，在敌军手腕上轻轻一挑——不是砍杀，而是借着对方挥斧的力道，硬生生将其手腕别到身后。那敌军斧头落地，还没反应过来，已被壮汉一锤砸中胸口。而秋灵早已落地，一个“懒驴打滚”躲开侧面扫来的长刀，缩到战友后面，探头探脑地观察下一个目标。
怪人营的兄弟们早已习惯她这模样，没人觉得奇怪，反倒因为有她在侧，总少了些被偷袭的顾虑。秋灵就像条滑不溜丢的鱼，在战阵缝隙里钻来钻去，遇到半点危险便立刻缩头，敌军的刀斧好几次擦着她的衣角劈空，却连她的影子都抓不住。
战鼓声渐稀疏，最后一声沉闷的回响消散在硝烟里，厮杀的呐喊也随之平息。正规军开始有条不紊地收尾，谢头一手拖着个被他打晕的北方疯子，另一只手在嘴边拢成喇叭状，朝着不远处喊：“小凡！小凡！醒醒！”
谢凡听闻，停下动作，握着兵器的手微微颤抖，眼神里还残留着几分茫然，像是正从混沌中挣扎着回神。
另一边，秋灵大嗓门穿透了战场的沉寂，她对着仍在疯狂捶打己盾牌的余大海大喊：“余大海！你媳妇余胭脂来了！”
余大海浑身猛地一僵，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他眼中翻涌的赤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茫然无措，下意识地左右张望，像是在搜寻媳妇的身影。片刻后，他才彻底回过神，看清了周遭的残肢断臂，鲜血琳琳，脸上闪过一丝失落，随即迅速收敛心神，转身加入了控制其他未清醒“疯子”的行列。
想当初，第一次在战场上用的时候，余大海疯魔般的动作骤然停住，不顾周遭凶险，只顾着颠颠地在乱军里找媳妇，那模样让周围的弟兄们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等余大海彻底清醒，想起自己方才的举动，脸涨得通红，烧了好半天。
秋灵解释：“解铃还须系铃人，他是因胭脂姑娘失了心神，自然也能因她清醒。以后战事一了，喊一声就行，但有敌人在时千万别叫，免得适得其反。”
次数多了，弟兄们听得顺了，也就没人再笑。
余大海清醒后，秋灵便在战场中央站立，闭目念起了静心诀。经文声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虽不能唤醒所有疯魔之人，却能让他们躁动的情绪平复些许，陷入挣扎状态，方便领队们将他们安全带回。
清点战果时，弟兄们大多斩获颇丰，杀得勇猛。唯独秋灵名下的斩获依旧寥寥，算上先前在敌军阵营里斩杀的两人，总共也才五个。可没有哪个兄弟会因此嫌弃她——那些被她巧妙卸了关节、断了筋骨，失去反抗能力却留着性命的敌军，加起来怕是能凑成一个小队，全成了弟兄们手下唾手可得的活靶子，大大减少了己方的伤亡。
城楼之上，卢成望着下方仍在低声念经的秋灵，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转头对身旁的黄少将道：“这小子，藏得够深。”
黄少将咋舌，眼中满是惊讶：“我也没想到。天天叮嘱弟兄们多护着点这小家伙，结果都能独自在敌军阵营里穿梭自如了。”
卢成点点头，语气带着几分笃定：“一会叫他来见我。”
“是。”黄少将应道。两人相视一眼，随即转身离去，留下身后渐渐沉寂的战场，与风中飘散的经文声。
小剧场
秋灵掐指一算，对余大海道：“本仙断定，你比你爹小，对不对？”
余大海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大师你太神了。”
谢凡：“老子掐指一算，你俩没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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