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洒在主帐的桌角,朱砂还没干。云绮月放下笔,左手在袖子里轻轻按了按手腕。那里有点疼,一阵一阵的,她没吭声,只是把手指蜷起来,忍着。
她抬起头,声音很清:“传令下去,各门派精锐马上集合,三天封闭训练,准备寅时突袭。”
话一说完,紫霄仙门的长老站起身,袍子扫过地面,转身掀帘走了。外面很快传来脚步声和铠甲碰撞的声音,弟子们列队整齐,动作利落。
天工阁的老人拄着拐杖站起来,腰有点弯,但眼神很亮。他看着云绮月说:“南岭三处灵枢我亲自去查,寒髓石碎片已经分好,今天就能加固完。”
“辛苦了。”云绮月点头,“一定要撑七天不塌。”
副使翻开本子,低声说:“暗哨也得安排。东谷外围二十里,我会派轻功好的人,沿山脊埋符,每三里一个预警点。”
“再加一组巡兽联动。”她补充,“发现异常立刻回传,别硬拼,活着回来才算完成任务。”
柳萱儿从角落拿起一叠符纸,手指发红,显然是画了很久。她走到沙盘前,把几张新符贴在线路旁,动作准确:“这是我改过的隐息纹,叠加三次也不会断气。小队进百丈内不会被发现,连灵识扫过都只会当成山雾。”
丹堂长老摸着胡子走过来,眉头皱着:“药也备好了。九转还魂丹分成小份,突击队每人一枚。重伤才用,轻伤靠回灵丸撑。不过……这丹炼一次损耗大,再补一批要十天。”
“省着用。”她说,“我们撑得越久,赢面越大。不是为了拼命,是为了让大家都能活下来。”
青霞派的人一直站着,铠甲没脱,肩上还有昨夜巡逻留下的泥。他盯着沙盘看了一会儿,忽然说:“我去南岭,盯工事。”
没人说话,也没人反对。这种时候,多一个人就多一分把握。他转身走了,脚步很重。
云绮月走出主帐,高台已经搭好,木板还带着新砍树的味道。下面站满了人,有紫霄仙门的剑修,衣服像雪一样白;有散修队伍,刀剑不同但站得很直;也有其他门派的弟子,脸上累,但眼睛是亮的。
她站在台上,风吹起头发,拂过眉间一道旧疤。她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很清楚:“我知道你们想打,我也想。但我们不是为了逞强,是为了活着看到明天的日出。”
人群安静下来,连呼吸都变轻了。
“这三天,每一刻训练都是为战斗做准备。我们要打得准,退得稳,最后赢。”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脸,“我不想战后点名时,发现谁的名字再也叫不醒。”
叶凌轩站在第一排,听见身后有人小声重复这句话。他没回头,只把手按在剑柄上,指节发白。这把剑陪他走过很多地方,斩过妖魔,可从没这么沉过。
“现在开始。”她抬手一挥,袖子滑下一点,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血管隐隐发黑,“第一组去东坡,模拟破阵锤启动后的掩护行动。符修队跟上,封锁敌人增援路线。轻伤自救流程全部重练一遍,我不希望有人因为不会包扎死在路上。”
命令一条条下达,没人犹豫。各队迅速分开,营地忙了起来,号令声、脚步声、拔剑声混在一起。
叶凌轩带队去了演武场。剑光闪起时,他回头看了一眼主帐。云绮月没出来,她在里面低头看一张布防图,侧脸被光照得有些透明。
午后阳光照进屋子,染黄了半张桌子。桌上放着三块玉牌,代表寅初、寅中、寅末三波突袭时间。她右手拿着笔写写画画,左手藏在袖子里,偶尔抖一下,又被压住。
疼比早上更厉害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血管里爬,每次心跳都抽一下。她咬牙,从怀里拿出一颗丹药,黑色带金纹,直接吞了下去,没喝水。
这不是普通止痛药,是她自己炼的压制丹。用精血做引,加上九种毒药调成,每次能撑六个时辰。代价是每吃一次,少活三个月。
她继续看图,手指划过南岭防线的缺口。那里插着一根细针,标着预警符的位置。她闭眼,想起三年前那一战:火光冲天,山崩地裂,师尊挡在她前面,最后一句话是“活下去”。
她睁眼,笔尖重新落纸。
傍晚,柳萱儿回来了。她一头扎进符修营,带着几个弟子重新画符。油灯亮起,符纸铺开,空气中有墨和灵粉的味道,还有一点烧焦的味。
“这个时间差不能错。”她边画边说,“寅时换岗只有三个呼吸空档,我们必须卡准。差一秒,整支队伍都会暴露。”
一个女孩问:“要是敌人提前呢?”
“那就撤。”她说,“宁可不打,也不能陷进去。云师姐说了,这不是冲锋,是打断节奏。我们要切断他们的命脉,不是送死。”
消息传到丹堂,长老守在炉边。新一批回灵丸正在凝丹,药香引来几只夜蝶绕着飞。他让弟子分装成小瓶,每瓶十粒,贴上编号。
“突击队每人一瓶。”他说,“主力部队减半配给。轻伤自己处理,重伤才能用大药。别浪费,这些药是我们拿命换来的。”
天黑了,营地没安静。
南岭传来敲击声,是天工阁的人在加固阵眼。寒髓石碎片嵌进灵枢缝隙,每一块都用符文锁死。老人蹲在地上,一手扶拐,一手检查接缝。徒弟递来热汤,他摆手:“做完再说。”
“这里再压一道封线。”他对徒弟说,“别偷懒,这一处塌了,整条防线都会晃,死的就不只是我们。”
副使带探子沿山脊走了一遍,把预警符埋进土里。动作很轻,埋完一处就用石头做记号。风吹草响,像大地也在屏息。
“明早我要看到所有信号连成一线。”他对手下说,“不能断。少一处,我就砍你一只手。”
主帐的灯一直亮着。
云绮月坐在桌前核对清单。物资、人员、时间,一项项划掉。她时不时停下,右手用力握住左手腕,等疼过去再继续写。纸上已经有几处墨渍,都是她手抖时留下的。
外面传来脚步声,叶凌轩回来了。
他走进来,身上带着露水,发梢微湿。他站在桌前,低声说:“东谷祭坛进度慢了两天。黑袍人在调兵,营地火光少了,应该是往侧翼移了。”
她点头:“通知各队,按原计划推进。明天寅时,第一波突袭必须准时。就算他们不来,我们也得动。”
“你休息一会儿吧。”他说,“你三十个小时没合眼了。”
“还不能歇。”她翻页继续写名字,“名单还没定完。”
他看着她写几个名字,又划掉,重新写。笔尖顿了一下,纸上渗出一个小墨点。她盯着看了两秒,忽然笑了:“你看,连笔都不听使唤了。”
他心里一紧,没表现出来。
“让柳萱儿再确认一次符纸数量。”她说,“我要知道最多能支持几轮行动。”
“我已经问过了。”他说,“她说明早给你答复。”
她嗯了一声,低头继续写。
叶凌轩没走。他站在旁边,看她写下最后一个名字。她的手有点抖,但字写得很稳,像刻上去的。写完后,她轻轻呼出一口气,肩膀微微塌下。
“我去看看训练情况。”他说。
“去吧。”她答,“记得让剑阵收尾时多练两遍撤退路线。活下来的人,才算赢。”
他点头,转身出去。
帐里只剩她一个人。烛火晃了一下,照在她脸上,显得有点累。她抬起左手,看了一眼袖口。布底下有点湿,她知道是血,是从手腕旧伤渗出来的。那道伤,是三年前留下的。
笔还在动。
突然,门外传来急报。
“禀报!西崖探子回报,地下河出口发现新鲜脚印,不是我们的人。”
她停笔,抬头,眼神立刻变得清醒。
“几人?”
“一人,瘦,穿灰袍,往东谷方向去了。”
她站起来,走到地图前,手指落在东谷边缘一点,正是防御最弱的地方。她沉默片刻,声音冷静:“通知副使,加派两人接应探子。让柳萱儿准备追踪符,随时待命。另外,传信南岭工事组,暂停施工,全员隐蔽。”
“是!”
脚步声远去。
她站在地图前没动。烛光照着她的背影,肩膀绷得很直,像一把不肯弯的剑。
左手又疼了一下。
她把笔放回桌上,声音很轻。
然后,她从怀里拿出一块破旧的玉佩,放在桌角。玉佩上有个“云”字,边缘磨得很光滑。她盯着看了很久,终于低声说了一句:
“快了。”
风吹进来,烛火一跳,照亮了她眼里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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