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那人掌心的暗红光团慢慢转动。空气变得很沉，连远处的篝火都不动了，只有那团光在闪，照得四周的砖石发红。
叶凌轩站在原地，剑尖点地，手指紧紧握着剑柄，指节发白。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盯着那团光。他呼吸很轻，但心跳很快，身体紧绷。他知道这一击会非常厉害，不能大意。
对方在等，等他出错。只要他一乱，就会被攻击。所以他不能慌，不能急，也不能退。哪怕喘气快一点，都可能送命。
云绮月站在高台上，衣服被风吹起，头发也飘了起来。她快速掐诀，灵力从丹田涌出，流遍全身。她指尖射出一道光，直奔战场中央。她不能让叶凌轩一个人面对那个魔修——那个人曾经杀光三座城的人，是“禁咒名录”里的通缉犯。
她的法术还没落地，天上突然裂开一条缝。三道符飞出来，落在左翼、中军和后方丹堂的位置。符一落地就烧起来，变成金色阵纹，激活了早就埋好的防御结界。
“左翼包抄，断他退路！”她的声音又清又冷，传遍整个战场，“中军压上，稳住阵型！丹堂准备续灵阵，不准出错！”
刚才还在欢呼的弟子立刻闭嘴，脸上的轻松没了。他们不是新手，打过三次围剿战。命令一下，所有人立刻行动。弓箭手重新搭箭，箭上带着雷火；符修点燃新的爆裂符，手指翻动；剑修列队前进，脚步一致，剑气连成一片，封住天空。
刚才松懈的气氛一下子又紧张起来，像拉满的弓，随时要射出去。
柳萱儿坐在后方阵眼处，双手放在膝盖上，额头冒汗，嘴唇发青。她是这次战斗的灵识中枢，把自己的神念连到全军的灵力网里，能感觉到每个人的动静。这种状态很耗精神，搞不好会伤到自己，但她不能停。
她闭眼一会儿，神念 spread 出去。忽然，右翼有点不对劲——不是攻击，也不是移动，而是有一块地方“空”了。就像画少了一笔，说不出哪里怪，但让人不安。
她立刻传音给附近的指挥弟子：“右翼第三小队向南走五步，有人要冲阵。”
话刚说完，地面猛地晃动，三个黑衣魔兵从裂缝跳出来。他们穿着破骨甲，手里拿着泛紫黑光的刀，直扑后面的符修。但他们刚落地，守卫弟子就围了上来——两把剑交叉挡住，一人手腕被砍断；一张火符从旁边飞来，在第二人胸口炸开，半边身子烧着了；第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三人围住，剑光落下，当场倒下。
“守住！”柳萱儿低声说，声音不大，但很有威严。
但她心里明白，这才刚开始。真正的危险，往往出现在最安静的时候。
叶凌轩那边，情况变了。
黑袍人抬手一挥，掌心的光团突然变大，变成一圈红色波纹往外扩散。地面的砖一块块裂开，草木瞬间变黑化灰，空气也热得扭曲，像一层热浪挡在前面。热浪扫过的地方，灵力乱了，符纸自己烧起来，几个靠得太近的弟子踉跄后退，脸色苍白。
叶凌轩反应很快，波纹刚动，他就挥剑横扫，把全部灵力灌进剑里，斩出一道弧形剑气迎上去。
剑气撞上波纹，砰的一声闷响，像雷在山谷滚过。气浪掀起飞石，周围的人耳朵嗡嗡响。叶凌轩脚下一滑，退了半步，鞋底在地上划出深痕。他嘴角流出血，但他咽了回去——现在示弱就是死。
这时，左边两个魔将冲上来。一个拿双刀，刀上有黑火；一个拿长戟，戟尖滴着毒液。两人一起攻来，一左一右，封住所有躲闪的路。
叶凌轩转身避开第一击，反手一剑逼退拿戟的，接着蹲下滚地，躲过双刀连砍。尘土飞扬中，他跳起来，剑光一闪，刺穿其中一人喉咙。那人瞪大眼，喉咙咯咯响，长戟掉在地上。
另一个怒吼着砸下长戟，想把他劈成两半。就在这一刻，一道金光从天而降，打中敌人肩膀，打断他的动作。金光炸开，变成锁链虚影缠住他，让他动不了。
是云绮月出手了。
她飞上半空，衣服飘动，手还在结印。第二道金光接着打中敌人胸口，轰的一声炸开，把他打飞几丈远，摔进废墟里，不动了。
“别恋战。”她传音给叶凌轩，声音冷静，“主力往西北撤，必须快点拦住。”
叶凌轩点头，不再追，转身朝敌军后方跑去。路上不断有魔兵跳出来拦他，有的从暗处偷袭，有的从屋顶跳下，都被他一剑杀了或逼退。他的剑很快，动作很稳，挡路的没人撑过三招。剑过之处，血溅地上，尸体倒一片。
他眼神很平静，不像在杀人，像在做一件必须做的事。每一次出剑，都在磨练意志；每一次呼吸，都在靠近最后的答案。
柳萱儿这边，幻术成了。
她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面前的玉牌上。这玉牌是古族留下的，刻着“万象迷心阵”，要用心头血才能启动，能放出百万幻象。微光亮起，迅速扩散，笼罩敌军后方。
一瞬间，敌军后方出现大片军队——旗帜飘扬，骑兵奔腾，喊杀声震天，尘土飞扬像风暴。地面震动，好像真有大军从后面杀来。
正在逃跑的魔兵全都慌了，有人停下回头看，脸上全是害怕。几个魔将大喊，拿鞭子抽逃兵，但压不住恐慌。有人扔下武器就跑，更多人挤在一起，互相推搡踩踏，甚至有人为了活命动手杀人。
“就是现在！”云绮月眼神一紧，双手举起，灵力聚集在掌心，身上浮现出九层莲台的影子。
天空突然亮了，一朵巨大的白莲从她头顶升起，花瓣一层层打开，发出柔和的光。光像雨一样洒下，碰到的地方，魔气被清除，地上的毒雾也开始散，连被污染的兵器都轻轻响，黑雾慢慢褪去。
“净世莲华！”有弟子喊，声音发抖，眼里含泪。
这一幕让所有人士气大振。一个年轻剑修大叫：“杀！”带头冲向敌阵，剑直指逃跑的魔兵。其他人跟着喊，像潮水一样往前冲。
左翼完成包抄，切断敌军退路。三队弓箭手占住高地，万箭齐发，箭雨盖住敌军密集区。惨叫声不断，不少人中箭倒地，鲜血染红地面。
中军稳步推进，每一步都有压力。符修不停放远程法术，雷火交织，打得敌军抬不起头。几个想反击的魔将刚露头，就被几道剑光围住，眨眼间死了。
敌军彻底乱了。
有人开始跑，有人跪下求饶，还有人想自爆拉人垫背，但被提前发现。一道冰墙升起，把他关在里面，然后三个符修合力引爆他体内的灵核，没伤到别人。
整个战场变成一边倒。
云绮月浮在空中，看全场。她看到叶凌轩快到敌军最后据点，也看到柳萱儿还在撑着幻术和灵力网。她知道，这波反击不能停，不能给对方喘气的机会。
她抬手打出一道符。符烧了，变成光点，落到前方指挥弟子手里。那人立刻下令：“前锋分三路，封锁山谷出口！一个都不能放走！”
命令传下，各营马上行动。一支精锐小队绕到山后，抢先占住关口；另一队用石头和地缚符堵住通道。敌军主力眼看退路被截，更乱了，不少人丢武器投降，趴在地上。
就在这时，黑袍人突然抬头。
他的眼睛黑得像洞，看不到瞳孔，像通往深渊。但他嘴角微微翘起，像是笑了。他慢慢抬手，那团暗红光球转得更快，发出低沉的嗡嗡声，像野兽要醒。
叶凌轩感觉不对，立刻后退三步，剑横在前，体内灵力疯狂运转，经脉像烧开的水。他知道这力量不一样了，不只是伤身体，连魂都会被撕碎。
几乎同时，云绮月大喊：“所有人注意，准备防御！结‘九宫归元阵’！护心诀运转！”
但还是晚了。
黑袍人手掌猛地往下压，光球炸开，一股无形冲击波横着扫出。前面十几个修士被掀翻，几个人当场吐血，经脉受伤。地面裂开几条大缝，碎石乱飞，连结界阵纹都断了。
叶凌轩用剑撑地，勉强站住。他抬头一看，发现黑袍人身边多了三个身影——全身黑甲，脸看不清，身上缠着浓重魔气，每走一步，地面就裂一分。
“护法？”他低声说，瞳孔一缩。
传说这人有三尊“魔躯护法”，用万人魂炼成，不死不灭，专门保护本体。他以为是假的，现在亲眼看见，才知道多可怕。
云绮月脸色变了。她没想到对方还有这种战力。但她没犹豫，立刻传令：“前线后撤二十步！结防御阵！符修准备群攻法术！丹堂启动‘回春阵’，救伤员！”
命令刚下，柳萱儿突然咳出一口血。她强行撑灵力网，终于扛不住了。识海震荡，经脉逆行，五脏六腑像被打了一拳。但她还是死死抓着玉牌，不肯松。
“我还能撑……”她喃喃说，声音弱，但很坚定。
叶凌轩站起来，擦掉嘴角的血。他看着三个黑甲人，又看向中间的黑袍人，眼神变冷，像寒夜里的雪。
“你们逃不掉。”黑袍人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像铁器摩擦，每个字都带着死气。
叶凌轩没说话，只是慢慢举起剑，剑尖指向天空，把全部灵力灌进剑里。剑开始震动，发出银光，隐约有一条龙的影子缠在上面——这是他师门的“斩渊诀”，只有在绝境才能用。
云绮月在空中结印，新法术在凝聚。她的袖子湿透了，手指发抖，但动作很稳。她知道，这是最后一击。要是不成，天下就完了。
下面战场上，弟子们重新组阵。有人受伤，但没人后退。他们看着高台上的身影，看着前方持剑的青年，眼里燃起斗志。有人小声念宗门誓词，有人握紧武器，更多人抬头看天，等着那一道光。
黑袍人抬手，三个黑甲人同时迈出一步，动作一样，像傀儡，但压迫感极强。
叶凌轩握紧剑，双脚分开，摆出进攻姿势。他不守了，也不等了。因为他知道，胜利从来不属于犹豫的人。
云绮月的法术快好了，指尖越来越亮，整片天都变金了。
柳萱儿咬牙，又喷一口血在玉牌上。幻象没散，反而更真——千军万马奔来，战鼓响，杀声震天。
三个黑甲人拔出武器，刀指向叶凌轩，魔气冲天。
叶凌轩动了。
他一步踏出，地面裂开，人如闪电冲向前。剑光划破黑夜，直刺黑袍人心脏——那一瞬间，天地安静，万物无声，好像时间都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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