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浓稠的墨汁，将病房里的尖叫与啼哭瞬间吞没。林野攥着苏九璃的手，能清晰感觉到她掌心的冷汗——那股从黑暗中渗出来的恶意，比之前所有怨灵加起来都要沉重。阿吉的声音发颤，却还在强撑着搞笑：“不是吧，这地方连个路灯都没有？差评！”
突然，墙壁上的应急灯“滋啦”一声闪了两下，绿色的光线短暂照亮房间——门口的假林野和护士不见了，只有那个怀抱着血婴的女人还站在原地，她的肚子已经恢复原状，可腹部的裂缝却还在往外渗血，滴在地上的血迹顺着瓷砖缝隙，汇成了五个小小的血圈。
“错误的生路，只会通向更深的地狱。”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像是有无数人在同时说话，“你们以为躲进病房就是安全的？这里的每一扇门，都是通往坟墓的入口。”
瑞雪蜷缩在角落，浑身发抖。上一章被护士抓住时，她就该明白自己的小动作早被发现——苏九璃递来的防护符根本没起作用，林野伸手拉她时眼底的冷意，阿吉拽她逃跑时故意松开的手，都是破绽。可她想不通，既然早就被识破，为什么他们还要带着自己一起逃？
“别琢磨了，小丫头。”阿吉突然开口，语气没了之前的嬉皮笑脸，“你那引魂纸人刚掏出来，九璃姐的罗盘就转得跟抽风似的，真当我们瞎啊？”他从背包里掏出个铜铃铛，晃了晃，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逼退了靠近的黑色雾气，“带你来，是想看看谁在背后搞鬼，毕竟上一章的血咒，除了我们，就只有你和魂器沾边。”
瑞雪的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苏九璃的桃木剑指向女人，声音冷冽：“你是谁？这五个血圈是什么意思？”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病房天花板上的吊灯突然坠落，“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碎片中，竟滚出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那是个陌生男人的脸，眼睛圆睁，嘴角却咧着诡异的笑，脖子上的切口参差不齐，像是被硬生生撕下来的。
“第一颗。”女人的声音带着笑意，“十年前，他是这里的医生，亲手解剖了十七个病人。”
林野瞳孔骤缩，他注意到人头的耳朵后面，有个和自己手腕上相似的褐色印记——那是血咒的残痕。苏九璃立刻反应过来：“这些人头，都是当年疗养院的人？你在让我们重复他们的死亡？”
话音刚落，窗户突然被撞开，冷风卷着第二颗人头飞了进来，落在瑞雪脚边。这是个女人的头，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和上一章的护士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她的眼睛里插着一根生锈的体温计，水银柱已经碎裂，银白色的液体顺着脸颊往下流。
“第二颗。”女人的肚子再次隆起，血婴的哭声变得尖锐，“她是护士，看着病人被折磨却从不说话，最后被自己的体温计刺穿了眼睛。”
瑞雪吓得尖叫起来，连滚带爬地躲到林野身后。阿吉握紧了铜铃铛，额头直冒冷汗：“不是，咱能别玩这么刺激的吗？有话好好说，我还没娶媳妇呢！”
可第三颗人头已经从门缝里挤了进来——这是个老人的头，脸上布满皱纹，嘴巴张得很大，像是在无声地呐喊。他的脖子上缠着一根输液管，黑色的液体还在顺着管子往下滴，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第三颗。”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冷，“他是这里的院长，用病人做活体实验，最后被自己发明的‘营养液’活活毒死。”
林野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他看向地上的三颗人头，又看向女人腹部的血圈：“五颗人头，对应五个罪人？可这里只有我们四个人。”
苏九璃的脸色瞬间变了，她猛地转头看向瑞雪：“不对，十年前的疗养院，除了医生、护士、院长，还有两个实验品——一对双胞胎姐妹，她们的魂器被人偷走，最后被活活烧死在地下室。”
瑞雪的身体猛地一僵，她袖口里的半截魂器突然发烫，像是在呼应女人的气息。她终于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不是“陷害者”，而是被怨灵选中的“祭品”——她手里的魂器，正是当年双胞胎姐妹的遗物。
就在这时，第四颗人头从通风口里掉了下来，落在阿吉脚边。这是个小女孩的头，眼睛是血红色的，和那个血婴的眼睛一模一样。她的头发被烧焦，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第四颗。”女人的肚子裂开一道缝，血婴从里面爬了出来，朝着第四颗人头爬去，“她是双胞胎中的姐姐，魂器被偷，最后被烧死在地下室。”
阿吉再也撑不住，腿一软坐在地上，却突然摸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是上一章从祭坛上掰下来的青铜小兽。小兽碰到地上的血迹，突然发出金光，逼退了靠近的血婴。阿吉眼前一亮：“这玩意儿有用！林野，快拿你的印记试试！”
林野立刻伸出手腕，褐色的印记碰到金光，瞬间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女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可就在这时，第五颗人头突然从天花板上掉下来，正好落在瑞雪面前——那是颗和瑞雪长得一模一样的头，眼睛里插着半截魂器，嘴角挂着诡异的笑。
“第五颗。”女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她是偷走魂器的人，也是最后一个祭品。瑞雪，你以为你能逃掉吗？从你拿起魂器的那一刻，你就成了她的替身。”
瑞雪看着那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头，终于崩溃大哭：“不……不是我偷的！是我奶奶留给我的……我只是想修炼……”
“太晚了。”女人的身影重新凝聚，这次，她的脸上露出了双胞胎妹妹的脸，“错误的生路已经走完，现在，该轮到你们去死了。”
无数只手从地板下伸出来，抓住了林野、苏九璃和阿吉的脚踝。血婴爬到瑞雪身边，张开嘴，露出尖牙，咬向她的手腕。瑞雪能感觉到魂器的力量正在被血婴吸走，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九璃姐！阿吉！”林野试图挣脱，可那些手越抓越紧，褐色的印记发出的光芒越来越弱，“用鞭炮！用糯米！”
阿吉立刻掏出鞭炮，点燃后扔向血婴。鞭炮炸开，血婴发出一声惨叫，暂时后退。苏九璃挥动桃木剑，斩断了抓住林野脚踝的手，可那些手很快又重新长了出来，像藤蔓一样缠上来。
就在这时，瑞雪突然抓起地上的第五颗人头，朝着女人扔去：“我不是祭品！你们别想利用我！”
人头碰到女人的瞬间，突然爆发出强烈的白光。女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消散。可那些抓住林野三人的手却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疯狂。林野能感觉到体内的怨气正在被抽走，意识开始模糊。
“林野！别睡！”苏九璃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掏出最后一张符纸，贴在林野的额头，“我们还没出去……还没找到破解血咒的方法……”
阿吉也掏出最后一把糯米，朝着那些手扔去，可糯米落在地上，却瞬间变成了黑色的虫子，朝着他们爬来。他苦笑一声：“看来这次，真的要成炮灰了。”
瑞雪看着眼前的一切，眼泪流了下来。她终于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想要用别人的痛苦来换取自己的安全，最后只会被痛苦吞噬。她伸出手，抓住了林野的手腕，将自己最后的灵力渡给他：“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
林野感觉到一股温暖的力量涌入体内，褐色的印记重新发出光芒。他看着瑞雪逐渐透明的身体，心里一阵刺痛：“别放弃……我们一起出去……”
可瑞雪只是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来不及了……错误的生路，从来没有回头的机会……”
她的身体彻底消散，化作点点白光，融入了林野的印记中。那些抓住林野三人的手开始松动，女人的身影也彻底消失。可病房里的五颗人头却还在，它们的眼睛突然同时睁开，嘴角咧开诡异的笑，朝着林野三人缓缓靠近。
林野握紧苏九璃的手，又拍了拍阿吉的肩膀：“别怕，就算是死，我们也在一起。”
苏九璃点了点头，桃木剑握得更紧。阿吉也重新站起来，掏出最后一个鞭炮，点燃后握在手里：“行吧，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让这些玩意儿看看，什么叫中国制造的威力！”
五颗人头越来越近，它们的嘴里发出“咯咯”的笑声，和那个血婴的笑声一模一样。林野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怨气正在汇聚，比之前所有的怨灵加起来都要可怕。他知道，这次，他们真的逃不掉了。
就在人头即将碰到他们的瞬间，整个疗养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墙壁开始脱落，露出里面的白骨。天花板上往下掉着黑色的液体，液体落在地上，汇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林野、苏九璃和阿吉被漩涡吸住，身体开始往下沉。
“再见了，九璃。”林野看着苏九璃，眼里满是不舍。
“林野！”苏九璃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可却被漩涡越吸越深。
阿吉的声音也变得模糊：“早知道……就不该来这个破地方……我还没吃够我妈做的红烧肉……”
三人的身影最终被漩涡吞没，病房里只剩下五颗人头，它们的眼睛盯着漩涡消失的地方，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仿佛在庆祝一场盛大的死亡仪式。而在疗养院的深处，一阵低沉的笑声缓缓响起，像是在说：“游戏，还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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