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看着新娘子微微颤抖的红盖头,知道她此刻定是心绪翻涌,便将新郎鬼的意思一一告知:“他说,等了近百年,就想再好好看你一眼,想亲自给你描一次眉,哪怕只是魂魄相触,也算了却心愿。”
新娘子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却能听出藏在深处的欢喜:“他……真的这么说?”
“千真万确。”林野点头,语气诚恳,“他还说,当年没能给你的仪式,这次一定补全,绝不会再让你受半分委屈。”
提到杀戮法则,新娘子的气息明显沉了沉,红盖头低了低,像是在发愁。林野见状,微微一笑,缓缓说出了自己想到的绝妙计划:“白天你们虽不能相见,但祠堂的地窖是阴地,白日里也不见天光,阴气最重,刚好能抵消法则的限制。我们可以在那里设一个临时的‘喜堂’,让你们先完成核心仪式,等到晚上阴气盛时,再在正堂补办一场,这样既不违逆规则,又能让仪式圆满。”
新娘子沉默了片刻,红盖头轻轻点了点,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这个法子好。多谢你。”
就在这时,房间门突然被轻轻推开,一道苍老的身影站在门口,正是张老爷的魂魄。他穿着那件藏青色长衫,头发花白,脸上带着几分犹豫,又有几分急切,目光紧紧盯着新娘子的方向,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新娘子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红盖头转向门口,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晚……晚娘?”张老爷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近百年的愧疚与思念,“是爹……爹来看你了。”
新娘子没有说话,但林野他们能感觉到,她身上的哀伤气息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嗯”了一声,那一声里,没有怨怼,只有久别重逢的释然。
父女俩就那样站着,说了很久的话。张老爷一遍遍地说着“爹错了”,说着当年的无奈与后悔;新娘子则偶尔回应几句,说起小时候的趣事,说起对父亲的思念。那些深埋的芥蒂,在近百年后的重逢里,一点点消融,心结总算是解开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2号院就忙活了起来。林野忍着断臂的疼痛,和苏九璃一起整理冥婚需要的物品:绣楼的红烛已经点燃,摆在临时搭起的供桌上;新娘子的红嫁衣和新郎鬼的军装被整齐地挂在衣架上;那支银簪和铜盒子被放在供桌中央,泛着温润的光。阿吉和孟瑶则去祠堂打扫,尤其是地窖,特意用朱砂画了圈,确保阴气不泄。
“今天这一场婚礼,太重要了。”孟瑶一边擦供桌一边说,“不仅关系到我们能不能离开血门,更关系到他们一家三口能不能真正解脱。”
阿吉用力点头:“放心,包在我身上!保证把地窖收拾得比新房还像样!”
众人准备齐全,只等吉时一到。林野站在祠堂门口,看了眼天色,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铜钱,正是之前5号院高瘦男人把玩的那枚——昨晚他趁乱从对方身上摸来的,这铜钱沾了5号院的气息,刚好能用来做些文章。
他捏着铜钱,低声念了几句晦涩的口诀,随即朝着新郎鬼所在的瓦房方向弹了过去。铜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消失在晨雾里。没过多久,一道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祠堂门口,正是新郎鬼。他身上的军装似乎整洁了些,眼神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期待。
谁也不知道林野用了什么计谋,竟真的想办法让新郎的魂魄突破了白日法则的限制,来到了祠堂。
新郎鬼刚走进地窖,新娘子的身影就从红烛后走了出来。红盖头依旧垂着,但林野他们能感觉到,她在笑。
新郎鬼一步步走向她,脚步有些踉跄,像是近乡情怯。走到她面前时,他伸出手,轻轻掀开了那层红盖头。
一张苍白却清秀的脸露了出来,眉眼间带着淡淡的哀愁,却在看到新郎鬼的瞬间,绽放出近百年未见的光彩。
“砚秋……”新娘子轻声唤道,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晚娘。”新郎鬼的声音哽咽,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两人相拥着,诉说着彼此近百年的思念与等待,那些未能说出口的话,那些深埋心底的情,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归宿。
张老爷站在一旁,看着相拥的两人,老泪纵横,却笑得欣慰。
吉时到了。张老爷当起了司仪,清了清嗓子,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道:“吉时到,冥婚开始——”
“一拜天地!”
新郎鬼和新娘子并肩跪下,对着供桌后的虚空拜了三拜。地窖里的红烛“噼啪”作响,像是在为他们喝彩。
“二拜高堂!”
两人转向张老爷,深深叩首。张老爷连忙扶起他们,抹着眼泪道:“好孩子,好孩子……”
“夫妻对拜!”
新郎鬼和新娘子面对面跪下,深深一拜。起身时,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里,有苦涩,有珍惜,更有终于圆满的释然。
林野和苏九璃站在一旁,负责递上合卺酒——用井水代替,却盛满了祝福。阿吉则在一旁起哄,学着喜娘的样子喊着“早生贵子”,逗得原本伤感的气氛轻松了许多,几个人皆大欢喜,聊着天儿,仿佛真的在参加一场普通的婚礼。
仪式一步一步进行着,和普通婚礼一模一样,该有的环节一个不落。只是谁都知道,因为那条杀戮法则的干扰,白日的仪式终究有限,等到晚上,还得在祠堂正堂再补办一场,才算真正完成。
不过这没什么,对新郎鬼和新娘子来说,多一天相处,多一场仪式,都是奢侈的幸福。
晚上,众人聚在祠堂,围着红烛聊天。新郎鬼给大家讲当年的战场趣事,新娘子则说起绣楼里的花样,张老爷偶尔插几句嘴,气氛温馨得不像在血门里。
第二天一早,5号院的三个人鬼鬼祟祟地来到祠堂附近,本想看看林野他们是不是已经成了厉鬼的口粮,却在看到祠堂门口挂着的红绸时愣住了。
当看到林野扶着新郎鬼,和新娘子、张老爷一起从祠堂里走出来,脸上还带着笑意时,高瘦男人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眼神里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讶。
“他……他怎么还没死?”年轻小伙失声叫道。
矮胖女人的三角眼也瞪得滚圆:“这不可能!饵鬼明明已经放出去了,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高瘦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死死盯着祠堂里的动静,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看来……得我们亲自出手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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