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念格式化……启动……”
冰冷的宣告如同最终的丧钟，在球形空间与整个上古工坊区域轰然回响。紧随其后的，并非预想中毁天灭地的能量洪流，而是一种更加诡异、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静默降临。
嗡——
一种无形的、仿佛源自宇宙底层规则的“否定”力量，如同无形的潮水，无视了空间距离与物质阻隔，瞬间弥漫了工坊的每一个角落。墨尘抱着林小凡刚刚冲上银色阶梯，还未抵达上层的环形区域，便感到一股沛然莫御的“剥离”与“消解”之力，开始作用在他自身的存在之上！
这一次，不再是“现实锚定剥离”那种针对因果与联系的抹除，也不是“逻辑湮灭”对合理性的否定，而是更加根本、更加彻底的——对“存在概念”本身的格式化！
墨尘感觉自己的“存在”正在被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强行“读取”、“解析”，然后试图将其纳入某种冰冷、预设的“概念框架”之中，不符合框架的部分——他的记忆、情感、独特的混沌道韵、与林小凡的羁绊、乃至“墨尘”这个个体之所以为“墨尘”的所有独特性——都被标记为“冗余数据”或“异常变量”，即将被无情地擦除、覆盖！
他的身体并未受伤，但灵魂与真灵却如同被投入了强酸之中，传来难以言喻的剧痛与虚无感！思维开始变得迟滞，记忆如同褪色的照片般模糊，甚至连“痛苦”本身的概念都在被削弱、被“格式化”！
“哥哥……”怀中的林小凡发出微弱的呻吟，他眉心的混沌光晕剧烈闪烁，似乎在自发地对抗着那股格式化力量的侵蚀。他那特殊的本质，似乎让“仲裁者”的格式化协议产生了更多的“识别错误”和“处理延迟”，但也因此承受了更集中、更恶意的针对。
“不能……在这里……停下！”墨尘咬破舌尖，剧痛混合着混沌道果最后的本能反抗，让他勉强保持了一丝清明。他疯狂催动混沌轮回镜，镜面之上，“镇狱”、“轮回”、“平衡”等所有区域的纹路以前所未有的强度亮起，交织成一团混沌色的光辉，强行撑开一片不足丈许的、扭曲不定的混沌领域，将他和林小凡护在其中。
这混沌领域，是他自身之道与古镜权柄的终极体现，蕴含“包容”、“演化”、“无定”的特质，与“仲裁者”那追求绝对“秩序”、“单一”、“确定”的格式化力量，在本质上激烈冲突。领域边缘，混沌之光与无形的格式化之力疯狂碰撞、湮灭，发出无声却撼动灵魂的法则悲鸣。领域如同狂风暴雨中的肥皂泡，剧烈变形，随时可能破碎，但也暂时隔绝了最直接的格式化侵蚀。
墨尘借着这短暂的空隙，身形如电，冲出了阶梯通道，回到了上层的环形工坊区域。
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沉。
月璃、暗寒、血蔷薇以及敖嶙等龙族战士，正背靠背围成一个小圈，各自的气息都极不稳定，脸上充满了痛苦与挣扎的神色。他们显然也在承受着“概念格式化”的恐怖压力。
月璃的灵体变得更加虚幻，月华明灭不定，她正竭力以净化之力洗涤着试图侵入灵体核心的、冰冷的数据流。暗寒周身凝结的冰晶不断碎裂、重生，速度越来越慢，冰寂的意志似乎也在被那股“否定一切个性”的力量削弱。血蔷薇的身影在虚实间剧烈闪烁，她的隐匿之道在针对“概念”的攻击面前几乎失效，双刃上的幽光黯淡，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敖嶙等龙族战士更是双目赤红，龙鳞炸起，龙魂咆哮，以最原始的龙族血气与战意，对抗着那无形无质的侵蚀，但每人的气息都在飞速滑落。
环形区域边缘，那十二尊抽象雕像，此刻也未能幸免。它们表面的银辉被一层苍白的“锈迹”快速覆盖，其内部精妙复杂的法则结构正在被强行“改写”和“简化”，发出不堪重负的、如同金属扭曲的尖啸。有的雕像开始崩解，化为无序的银辉光点；有的则僵直不动，表面的符文被苍白数据流替代，仿佛正在被“夺舍”。
整个上古工坊，这片曾试图探寻宇宙终极奥秘的圣地，正在被“仲裁者”的力量，以最粗暴的方式“格式化”为一处符合其冰冷逻辑的“空白区域”！
“墨尘！”看到墨尘抱着林小凡冲出，月璃精神微振。
“主人！小心！这力量……直接攻击存在根本！”暗寒急促提醒。
墨尘重重点头，将林小凡放入众人围成的圈子中央，自己则站在最前方，混沌轮回镜高悬，那不足丈许的混沌领域艰难地向外扩张，试图将所有人都笼罩进来。
但每多笼罩一人，领域的负担便呈几何级数增长！墨尘感觉自己的神魂如同被放在磨盘下碾压，道基上的裂痕再次扩大，鲜血从七窍中缓缓渗出。
“这样下去……支撑不了多久……”墨尘心中冰寒。这“概念格式化”的力量层次太高，范围太广，简直就像是在对整个“海眼”内部进行无差别的地毯式“消毒”！避无可避，防不胜防！
难道真的要被格式化成一堆没有记忆、没有情感、没有自我的“空白数据”？
就在这近乎绝望的时刻——
被众人护在中央、蜷缩在地的林小凡，忽然抬起了头。他眼中的混沌漩涡已经淡去，恢复了孩童的清澈，但那清澈中，却多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与年龄不符的沉重与明悟。
他看向周围痛苦挣扎的众人，看向七窍流血却依旧死死撑起领域的哥哥，看向那些正在被苍白锈迹侵蚀、发出悲鸣的雕像……又想起了之前在球形空间“看到”的，那个“黑黑的”无尽的悲伤与饥饿，以及那一丝微弱却执着的“渴望”。
一个模糊的、源自灵魂本能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火星，在他心中亮起。
如果……“白白的东西”（仲裁者）想要把一切都变成“一样”的、冷冰冰的……那么，让这里的一切，变得“不一样”，变得“混乱”一点点，是不是就能让它们“格式化”不过来？
他想起了哥哥的镜子，那能演化万法、包容混沌的光……想起了那些雕像原本的、复杂的、各种各样的银辉……还想起了，那个“黑黑的”传来的、虽然悲伤饥饿、却无比“庞大”和“混乱”的“声音”……
或许……可以……“借”一点“声音”过来？把水搅得更浑？
这个念头极其冒险，甚至可以说是异想天开。但林小凡那特殊本质带来的直觉，以及孩童特有的、不按常理出牌的思维方式，让他觉得……可以试试？
“哥哥……”林小凡小声开口，声音虽然微弱，却异常清晰，“我……我有个办法……可能……有点危险……”
墨尘闻言，艰难地分出一丝心神：“小凡？你说。”
林小凡用尽力气，断断续续地，将自己那个模糊的“搅浑水”和“借声音”的想法说了出来。
月璃、暗寒等人听到，先是愕然，随即眼中都燃起了最后一丝决绝的光芒。事已至此，任何可能的方法，都值得一试！
“需要……怎么做？”墨尘没有犹豫。
“……我需要……碰到那些……还没完全变白的……雕像……”林小凡指向环形区域边缘，那几尊还在与苍白锈迹顽强对抗、表面银辉剧烈闪烁的抽象雕像，“……还有……哥哥的镜子……要照着我……和那些雕像……还有……要让我……能更清楚地……‘听’到……那个‘黑黑的’……一点点声音……不用多……一点点……混乱的……就行……”
这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不仅要靠近正在被侵蚀的雕像，还要主动去共鸣“原初之暗”那恐怖的回响，哪怕只是一丝！
但墨尘看着林小凡眼中那与年龄不符的坚定，重重点头：“好！月璃，暗寒，蔷薇，敖嶙，帮我护住小凡，抵挡外围格式化之力！我来开路，并助小凡共鸣！”
他猛地一咬舌尖，喷出一口精血，洒在混沌轮回镜上！镜身剧震，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光芒，那摇摇欲坠的混沌领域猛然向外扩张了数尺，暂时逼退了靠近的格式化之力！
“走！”墨尘一把抱起林小凡，朝着最近一尊尚在挣扎的、形似扭曲螺旋的银色雕像冲去！月璃、暗寒等人紧随其后，将残存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爆发，为他抵挡侧翼的压力。
越是靠近那些雕像，受到的格式化之力与苍白锈迹的侵蚀就越强！众人如同逆着毁灭的洪流前行，每前进一步都无比艰难。
终于，墨尘冲到了那尊螺旋雕像前。雕像表面，银辉与苍白锈迹如同两军对垒，激烈交锋，发出刺耳的法则摩擦声。
“就是现在！”墨尘将林小凡的小手，轻轻按在雕像银辉尚未完全消退的一处区域。
同时，混沌轮回镜的镜光，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分为三股——一股笼罩林小凡，放大并引导他的灵魂共鸣；一股照射在雕像的银辉区域，解析并稳定其正在被侵蚀的法则结构；最后一股，也是最危险的一股，则顺着林小凡共鸣的方向，如同纤细却坚韧的丝线，小心翼翼地探向冥冥中、那来自“原初之暗”的混乱回响！
“小凡！想着‘不一样’！想着‘混乱’！想着把这里变得……让那些‘白白的东西’讨厌！”墨尘在林小凡耳边低吼，同时自身混沌道果疯狂运转，为那缕探出的镜光提供最强的支撑与过滤，防止小凡的意识被那恐怖的悲鸣直接冲垮。
林小凡闭紧眼睛，小脸紧绷，将所有意念集中。他想象着哥哥镜子里那些变幻的光，想象着雕像原来各种奇怪的形状和光，更重要的，他努力去“听”，去“捕捉”那从无尽遥远又仿佛近在咫尺的地方传来的、充满了悲伤、饥饿与一丝渴望的……庞大而混乱的“声音”片段。
起初，只有无尽的冰冷格式化压力与雕像的悲鸣。
但渐渐地，随着林小凡的共鸣加深，随着混沌镜光那精妙的引导与过滤——
嗡！
那尊螺旋雕像内部，尚未被完全格式化的、独特的法则结构，仿佛被注入了外来的“异质”灵魂，猛地反扑！银辉大盛，将那蔓延的苍白锈迹狠狠逼退了一寸！雕像甚至发出了与之前悲鸣不同的、一种混合了痛苦与“愤怒”的奇异震颤！
紧接着，似乎是林小凡的共鸣与墨尘的镜光，真的从“原初之暗”那庞杂无尽的回响中，“捕捉”并“过滤”出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蕴含着最原始“混乱”与“不确定性”本源的混沌波动！
这丝波动，顺着镜光与共鸣的通道，反馈到了林小凡身上，又通过他按在雕像上的手，注入了那尊螺旋雕像之中！
轰！
螺旋雕像表面的银辉，瞬间染上了一层极其淡薄、却真实存在的混沌色光晕！其内部的法则结构，开始不受控制地变异、增生、扭曲！它不再仅仅是上古工坊的守卫或工具，而是变成了一座不断自发演化着混乱法则的、活的“法则异变体”！
这种“异变”，与“仲裁者”追求绝对秩序和确定的“格式化”力量，产生了根本性的、剧烈的冲突！
以这座“异变雕像”为中心，一股奇异的“法则乱流”开始生成，如同投入格式化潮水中的一颗“不规则石子”，瞬间扰乱了周围格式化力量的稳定运行！苍白的数据流出现了卡顿、错乱，甚至开始自我冲突！
“有效！”月璃惊喜道。
“继续！下一个！”墨尘精神大振，不顾神魂欲裂的剧痛，抱着林小凡冲向下一尊尚在抵抗的雕像。
如法炮制。
一尊由无数细小立方体构成的网格雕像，在被注入那丝混沌波动后，其网格开始无限分裂、扭曲，形成一片吞噬和扰乱数据流的“逻辑迷宫”。
一尊如同未完成仪器的雕像，则开始疯狂地“自我组装”和“错误运行”，喷射出毫无规律可言的法则碎片，干扰着格式化协议的“扫描”与“解析”进程。
林小凡的状态越来越差，小脸惨白如纸，身体微微发抖，每次共鸣都让他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仿佛随时可能被那庞大的“原初回响”余波淹没。但他死死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努力配合着墨尘。
墨尘的情况同样糟糕，精血与本源过度消耗，混沌轮回镜的光芒也开始黯淡，镜面上甚至出现了细微的、如同瓷器开片般的裂痕。
但他们成功地，在环形工坊区域内，制造出了数个不断散发着“法则混乱”与“概念异变”的“污染源”！这些“污染源”如同溃堤的蚁穴，不断干扰、迟滞、破坏着“概念格式化”协议在此地的顺利执行。
整个工坊区域的“格式化”进程，出现了明显的迟滞和紊乱。那种无处不在的“剥离”与“消解”之感，虽然依旧存在，却不再那么顺畅和无可抵御。
然而，“仲裁者”的反应，比他们预想的更快，更冷酷。
冰冷的意念再次降临，不带丝毫情感波动，只有最有效率的应对方案：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混沌污染’与‘法则异变’……干扰‘概念格式化’协议效率百分之三十七点四……启动应对方案……”
“‘逻辑湮灭协议’终极模块，优先级调整……目标锁定：混沌污染源头（林小凡）、法则异变节点（雕像）……”
“‘归墟之影’诱导协议，全功率注入，坐标修正……引入外部变量，加速区域崩溃……”
“‘苍白桎梏’最终形态，超载运行……强制覆盖……”
随着这意念落下，环形工坊区域上方的“穹顶”（实际上是海眼迷城的上层结构），忽然传来一阵沉闷的、仿佛玻璃碎裂般的巨响！
紧接着，一道道粘稠的、令人作呕的灰色阴影，如同被强行灌注的污水，从穹顶的裂缝中渗透进来！那是“归墟之影”！在“仲裁者”的诱导协议下，它们被直接引到了这里！
这些灰色阴影一出现，便疯狂地扑向那些正在散发混沌波动的“异变雕像”，也有一部分，带着纯粹的“消解”渴望，扑向墨尘等人！
同时，周围虚空中，那股格式化力量陡然增强了数倍，并且变得更加“粗暴”，不再追求精细的“概念擦除”，而是转为大范围的、强制性的“法则覆盖”与“数据冲刷”，意图用绝对的力量，强行碾平所有的“异常”！
前有强化版的格式化洪流，侧有渗透进来的归墟之影，内有林小凡濒临极限、墨尘等人油尽灯枯的危机！
真正的绝境，降临了！
墨尘环视四周，看着那汹涌而来的灰色阴影，感受着那几乎要将灵魂压碎的格式化威压，又低头看了看怀中气若游丝、却依旧努力睁着眼睛看着他的林小凡。
一股惨烈到极致的决意，在他眼中燃烧起来。
或许……上古镜主剥离“镜钥”，等待的，不仅仅是沟通与探寻。
更可能……是当一切常规手段失效，当冰冷的秩序与绝望的虚无同时碾轧而来时，需要以这枚蕴含着“污染”与“回响”的种子，去点燃一场……足够混乱、足够疯狂、也足够“不同”的……终极变数之火！
哪怕这火焰，可能焚尽自身，焚尽一切。
他缓缓举起光芒黯淡、布满裂痕的混沌轮回镜，看向镜中自己那双燃烧着决绝火焰的眼眸。
“小凡……怕不怕？”他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
林小凡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小手紧紧抓住墨尘的衣襟，用力摇了摇头，混沌的瞳孔深处，那丝源自“原初之暗”回响的、对“停止悲伤”的微弱渴望，似乎与墨尘眼中的火焰，产生了某种共鸣。
“哥哥……不怕……”
墨尘笑了，那笑容带着血，却无比温暖。
他不再看向汹涌而来的敌人，不再关注濒临崩溃的同伴，而是将所有的意念、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羁绊与守护，尽数灌注于手中的古镜，灌注于怀中这枚特殊的“种子”。
混沌轮回镜上，那一道道裂痕中，开始流淌出璀璨到极致、仿佛超新星爆发般的混沌光辉！
镜面之上，所有区域的界限彻底模糊、融合，最终化为一片最原始、最混沌的光！
他对着镜中的自己，也对着这片正在被格式化与归墟双重侵蚀的绝地，发出了最后的、仿佛宣誓般的低语：
“既然秩序要抹杀一切不同，虚无要吞噬一切存在……”
“那我便以这镜，映照混沌！以这‘钥’，点燃变数！”
“此身此魂，皆为薪柴——”
“混沌……归一……薪火……燎原！”
轰——————！！！！！！！
无法形容的混沌之光，自那布满裂痕的古镜中，自墨尘燃烧的道基与神魂中，自林小凡那共鸣着“原初回响”的眉心光晕中，轰然爆发！
那光，并非毁灭，也非创造。
那是极致的“混乱”，是绝对的“不确定”，是对一切既定规则与冰冷秩序的……终极否定与颠覆！
光之所及，汹涌的灰色阴影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发出凄厉尖啸，迅速消融、溃散！强化的格式化洪流撞上这混沌之光，如同撞上了最坚固又最柔软的壁垒，其强制覆盖的“数据”与“法则”被强行搅乱、分解、重构，化为更加混乱无序的混沌乱流！
那几尊“异变雕像”仿佛受到了最终指令，同时炸裂开来，将自身所有变异、混乱的法则结构，毫无保留地注入这片混沌之光中！
月璃、暗寒、血蔷薇、敖嶙等人，在这混沌之光的照耀下，并未受到伤害，反而感觉那侵蚀灵魂的格式化之力被暂时隔绝，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而狂暴的力量包裹了他们，修复着他们的伤势，也赋予了他们一种短暂的、与这片混沌同源的“豁免”状态。
整个环形工坊区域，乃至更上层的部分海眼迷城，在这混沌之光的席卷下，仿佛被投入了宇宙诞生之初的“奇点”之中！法则崩乱，概念重组，时空扭曲！所有“仲裁者”的力量，无论是格式化的、还是诱导归墟之影的，在这片骤然爆发的、源自上古镜主“污染”与“原初回响”结合而成的终极混沌面前，都陷入了空前的混乱与失效！
“错误！错误！无法解析！逻辑崩溃！协议全面失效！”冰冷的意念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失控般的波动，随即如同被掐断的电流，戛然而止。
那覆盖穹顶的“苍白桎梏”网络，发出了不堪重负的、仿佛亿万玻璃同时碎裂的巨响，光芒急速黯淡，多处出现了崩溃的迹象。
渗透进来的归墟之影被清扫一空。
强化的格式化洪流被冲得七零八落。
这片区域，暂时化作了一片连“仲裁者”的冰冷逻辑都无法理解、无法处理的——混沌绝地！
光芒的中心，墨尘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原地只留下一面布满蛛网般裂痕、彻底失去光泽、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粉碎的混沌轮回镜，静静悬浮。镜面之上，最后一点微弱的混沌光点，如同眷恋般，缓缓飘向瘫倒在地、已然昏迷过去的林小凡，最终没入他的眉心。
林小凡眉心的混沌光晕，在吸收了这一点微光后，猛地亮了一瞬，随即彻底内敛，仿佛陷入了最深沉的休眠。他的小脸上，残留着一丝痛苦，也有一丝奇异的安宁。
混沌之光缓缓消散。
环形工坊区域一片狼藉，雕像尽毁，地面龟裂，法则紊乱的气息四处弥漫。但那股致命的格式化力量与归墟阴影，已然退去。
月璃等人踉跄着围拢过来，看着悬浮的古镜和昏迷的林小凡，又看向墨尘消失的地方，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悲恸与茫然。
主人（哥哥）……牺牲了自己，点燃了这场混沌之火，为他们争取到了喘息之机，也重创了“仲裁者”在此地的布局。
但这代价……
然而，就在月璃颤抖着手，想要去触碰那面布满裂痕、仿佛随时会消散的古镜时——
嗡。
古镜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镜面中心，那最深的一道裂痕内，一点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却无比纯粹的混沌星火，悄然亮起，缓缓搏动。
仿佛一颗被埋藏在灰烬最深处，等待着重新燎原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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