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蕴没有在书房久留。
有了娘亲,允安也不黏戚清徽了。
在明蕴要离开时,毫不犹豫抱起练了一半的字,将手塞进明蕴手里,要和她一道离开。
戚清徽目送着母子二人的身影相携着穿过庭院,消失在垂花门后,方才收回视线。
书房内重归寂静,只余窗外愈紧的风雪声。他敛去眸中多余的情绪,重新凝神于案头的公务。
离开书房,将允安安顿去一旁习字后,明蕴独自立于窗前,望着庭院中愈积愈厚的雪,眸色沉沉。
不等映荷上前询问,她便已低低出声,声音里浸透了窗外袭来的寒意。
“程阳衢……眼下就在京都。”
明家举家来京都后,发生太多事,要不是今日听人提及,明蕴都要把那人给忘了。
映荷闻言,脸色骤然大变,脱口而出:“那畜生!”
“真是阴魂不散!”
她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焦灼:“娘子,此事……此事非同小可,咱们不如设法禀明姑爷,请他做主……”
明蕴缓缓摇头,面上是异常冷静,近乎锋利的沉凝。
“我的确想过借他的手。”
“可夫君看着好说话,可规矩极重,……荣国公府也有荣国公府的立场。”
明蕴表示:“何况利用他,不该是夫妻相处之道。”
“我不想给他添麻烦。”
“也不指望他为我破例。”
也就没再提了。
“别慌。”
她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冷峭的弧度:“慌的,不该是我们。”
时间悄然流逝,窗外的天光由明转暗,渐渐沉郁下来。
傍晚时分,来了位不速之客。
谢斯南提着酒坛,踩着积雪,径直到了书房院外。霁一匆忙入内通传。
戚清徽头也未抬,笔尖不停:“不见。”
语气淡得没有一丝转圜余地,甚至补了一句:“轰出去。”
“戚清徽你这个狗东西!”
外头传来一声毫不客气的笑骂,话音未落,人已闯了进来,带进满室寒气。
谢斯南不顾戚清徽瞬间沉下的脸色,将手中那坛酒咚一声搁在堆满文书的案头,震得笔架轻晃。
“架子可真够大的。”
他掸了掸肩头的雪,浑不在意:“摆那么多规矩作甚?累不累。”
戚清徽连眼皮都懒得掀,更不想搭理他。
连枕边人他都明言少来书房,遑论谢斯南。
“禁足要有禁足的样子。擅离府邸,私闯戚家,不怕我明日参你?”
谢斯南被噎得一哽,随即嚷嚷起来:“不是……戚清徽你还有没有点人性?这个月你参我几回了?”
“有完没完?”
“虽是说好的,可次数多了,我也吃不消!!”
戚清徽无动于衷。
谢斯南也习惯了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自顾自拉了把椅子坐下,试图套近乎:“我这回可是没去找既明,直接奔你这儿来了,你看这交情……”
戚清徽打断他:“那你倒还有些良心。”
“他那身子若再沾酒,这几个月的药便是白喝了。”
谢斯南:“……”
别看他在外头巧舌如簧,到了戚清徽面前,从来只有被噎得哑口无言的份。
讨了个没趣,谢斯南索性赖着不走,拔开酒塞,自己仰头灌了一大口,一股浓烈的酒气顿时在清冷的书房里弥漫开来。
他语气烦闷。
有些话,不说出来,实在憋得慌。
“我难受啊!”
“今儿看赵娘子跪在棺材前,身子摇摇晃晃,随时能晕过去的样子。”
他捂着胸口。
“我恨不得!”
戚清徽明白了:“你要替她跪?”
“不是。”
谢斯南:“我恨不得棺材里躺的是别人。”
他表示。
“储君也好,二皇兄也好,我父皇也成啊!再不行,这三个一起死。”
谢斯南看戚清徽一眼。
“你都娶妻了,应该懂。”
这份怜惜心疼。
戚清徽懂。明蕴席都要吃不过来了,还怕没有蜜浮酥奈吗?
她一定能如愿。
“我有意和赵娘子搭上话。”
谢斯南叹气:“她兴许悲恸过度,性子那么软和的人,看都不愿看我一眼。”
“有没有可能。”
戚清徽提醒:“上回戚家满月宴,你撞了将军府的马车,还蛮横和其母产生冲突。别说不看你,她便是恨你都是应该的。”
谢斯南:??
你要这么说,那我待不下去了啊!
戚清徽突然出声:“晚膳用了吗?”
谢斯南:!!
“戚清徽!”
他格外感动。
“虽然你说话难听,可到底人性未泯!”
戚清徽:“既然七皇子没吃,那就不留你了。”
谢斯南:???
戚清徽缓缓起身。
“你虽是孤家寡人,可外头的酒楼也是要招待的。”
“我一个成了亲的人和七皇子不同。时辰不早,我要去陪内子用晚膳,不送了。”
谢斯南:???
所以,你从始至终,都没有要和我吃饭的意思!
有媳妇了不起!!!
谢斯南气极反笑。
“想让我走?可以。”
他眼珠一转,厚脸皮:“你那云雾芽得给些我。”
戚清徽拢了拢眉心。
“不行。”
戚清徽:“没多少了。”
何况。
戚清徽表示:“我有别的用途。”
把谢斯南送走后,他回了正屋,陪明蕴用膳。
见没有看到那小矮墩子。
“允安呢?”
明蕴:“婆母把人接去了。”
戚清徽看了眼桌上的菜色。
嗯,很补。
可以说,这几天都很补。
再看明蕴面色红润,显然养得很好。
自那日圆房后,两人就没有过。
戚清徽眸色微深。
“冬猎的事,忘记同你说了。”
“场地离戚家老宅不远,骑马不过两日的路程,你要是想见明昱,可让他一道参加。”
明蕴:……
想吗?
也还好吧。
毕竟才走了没几天。
不过……
明昱爱凑热闹,这劳逸结合,也未尝不可。
明蕴温声:“那我替他谢过夫君了。”
戚清徽微顿。
“不必同我分的这般清楚。”
“若真要论亲疏远近……”
他语速放缓,依旧是那种陈述事实般的平淡,每个字却落得平稳而笃定。
“我是你丈夫,理当比任何人……都更亲近。”
“对了。”
戚清徽说到这里,语气认真了不少。
明蕴还以为他有什么大事,连忙放下筷。
就听到一句。
“今夜……还喝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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