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同时，李长寿的神魂沉入造化玉碟碎片的刹那，一股苍茫古老的气息裹挟着混沌浊气扑面而来
他眼前骤然铺开一幅惊世画面
混沌未开，虚空中漂浮着亿万道灰蒙蒙的气流，时而凝聚成狰狞的魔影，时而散作无定形的雾霭
而画面中央，两道身影如撑天支柱般矗立
左侧那道身影头戴道冠，身着淡金色道袍，正是浪
他指尖轻叩单片镜边缘，抱臂而立，眉梢挑着几分玩世不恭
右侧的盘古则如太古山岳般巍峨，身躯被淡淡的金光笼罩，肌肉线条分明，周身萦绕着让混沌都为之凝滞的威压，一双眼眸深邃如渊，正静静凝视着远方汹涌而来的神魔
一道道玄奥的符文从中升腾而起，符文流转间发出嗡嗡的清鸣，迅速交织成一面万丈高的透明屏障，将那些嘶吼着的神魔抵挡在外
神魔们形态各异，有的人身蛇尾，口吐烈焰有的背生双翼，爪如鹰隼，疯狂地拍打、啃咬着屏障，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屏障却始终纹丝不动
“盘古老哥，穿了衣物，咱们就是美的，他们就是丑的”
浪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他抬眼望向符文外张牙舞爪的神魔，眼神骤然变得锐利
“混沌海无定势，所以一切要搞个标准。”
盘古闻言，缓缓“嗯”了一声，双手环胸的瞬间，脚下的虚空泛起层层涟漪，一株通体青翠的混沌青莲缓缓浮现
莲台之上，混沌之气氤氲缭绕，他沉声道
“一切没有定势的，都要搞个标准”
话音落，他抬手张开掌心，金木水火土五道灵光缓缓转动，如五颗微型星辰在掌心沉浮
随即，五道灵光冲天而起，在虚空中交织、扩张，化作一片朦胧的虚拟天地
清气上升为天，浊气下沉为地，天地间隐约有山川河流、草木鸟兽的虚影闪烁
浪单手推了推眼镜，摇头感叹道
“这就是苹果砸牛顿和砸我的区别，大佬就是大佬，一下子就悟出了天地大道”
他转头看向盘古，语气多了几分凝重
“老哥，于混沌海的生灵而言，维持熟悉的混乱，好过面对未知的秩序”
“面对吾，并非是什么难题吧？莫要给太大的压力”
一道清冷平淡的声音从二者身后响起，熟悉得让李长寿心头猛地一跳
他下意识扭头看去，那道身影映入眼帘的刹那，他浑身一僵，愣在原地
那张脸，与姚悯一模一样，可身上的衣袍却截然不同
那是一袭墨紫色的广袖长袍，衣料上点缀着无数细碎的星辰符文，流转间似有宇宙运转之态
可仔细看去，此人的眼眸毫无情绪，如寒玉雕琢而成的人偶，没有半分姚悯的鲜活灵动，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
【这人是谁？是师伯？还是……那个人？】
那道身影缓缓走来，她与李长寿擦肩而过时，李长寿甚至能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凉意
那是一种不属于生灵的、纯粹的秩序
她停在了浪与盘古的身后，平淡的看着二人
浪看见是她来了，双手叉腰，肩头微晃，笑着调侃道
“得了吧，你给我的压力可不小。不过……大忙人这时候舍得来了？怎么不在空间里待到开天辟地后？”
序挑了挑眉，眼帘微垂，冷淡地扫了浪一眼，平静开口
“祂叫吾来见证。祂也不想混沌海归于死寂，此间生灵，总有一条生存之道。”
说着，她抬眼望向那些已然破开屏障一角、嘶吼着冲来的神魔，目光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看一堆无意义的尘埃
盘古微微颔首，认同了她的话
他脚下的混沌青莲缓缓升起，花瓣一张一合间，两道磅礴的气息破莲而出
一龙一凤盘旋升空，龙鳞如玄铁映月，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凤羽似流霞燃天，清越的凤鸣响彻混沌
正是祖龙与始凤，在盘古的造化之力下应运而生
“就算造化出祖龙始凤，那又如何？”
浪皱了皱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单片镜，“这里有数不清的神魔，其中不乏与老哥你有一战之力的存在”
他转头看向序，二人目光在空中交汇，浪刚要开口，却被序冷声打断
“吾不能出手。”
五个字，态度坚定，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
浪盯着她，思索再三，无奈地叹了口气，沉声开口
“序，你还真是冷漠。但你说的对，就算你能出手，祂也不可能同意”
李长寿诧异地看向序，头脑陷入了风暴，弄得他头晕目眩，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是序？！那本年记里面提到的序？！可她真的不是姚悯师伯吗？为什么容貌会一模一样？】
在他心神激荡之际，序缓缓开口，声音平静的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所谓‘序’，只不过是职责所在。你们要订立秩，序就要当见证者，为其书写完整”
“反之，若你们要书写序，那么秩就成了鉴定者，成立此秩”
她抱臂而立，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浪撇了撇嘴，嗤笑一声，无奈地摇头
“你俩还真是缺一不可，只可惜现在只有你”
序没有回话，只是将目光投向盘古，静静等待着他的行动
刹那间，盘古周身金光大盛，耀眼的光芒几乎要将混沌虚空照亮
他身上原本若隐若现的暗红裂纹骤然变得清晰，蔓延全身
但他神色未变，右手虚握，一道璀璨的金光从虚空中凝聚而成，一柄古朴无华的巨斧出现在他手中
开天斧刚一现身，便散发出睥睨天下的威压，混沌气流为之倒卷，神魔们的嘶吼声都下意识弱了几分
盘古对着神魔们怒吼一声，声浪如雷霆万钧，震得虚空都在颤抖
他举起开天斧，化作一道金色的闪电，直冲神魔大军而去！
这惊世骇俗的一幕，被序手中骤然出现的羽毛笔与书记录下来，书页翻动间，发出沙沙的轻响
金色斧刃划过虚空，带起漫天紫黑色的魔血
神魔残肢裹挟着破碎的法则碎片坠落，砸在混沌虚空中发出沉闷的轰鸣，每一声都震得李长寿神魂发颤
盘古一斧接着一斧，劈砍、斩杀，斧刃所到之处，神魔无一生还，混沌海中弥漫起浓郁的腥气
恰巧这时，两道凌厉的斧刃余波脱缰而出，朝着一道身形相对弱小的神魔飞去
他脸色剧变，急忙将手中的造化玉牒挡在身前
碧色玉牒骤然爆发出莹莹清辉，形成一层半透明的屏障
斧刃劈在上面，发出“铮”的一声脆响，玉牒一角应声断裂，化作一道碧光遁向未知虚空
鸿钧也被这股沛然莫御的力量掀飞，嘴角溢血，身躯在虚空中翻滚数圈才勉强稳住
盘古缓缓降落在鸿钧不远处，浪也急忙跑了过来，一边摆手一边开口阻止
“老哥，别动手！这是熟人，熟人！”
序飘在上空，目光落在鸿钧身上，红唇微启，低声自语
“啧，没坑死，可惜了……”
盘古低头看向鸿钧手中的碧色玉牒，眼神微动，淡淡点评道
“这玉牒有点意思”
浪顺势跑到盘古身边，单手扶着他的肩膀，笑着打圆场
“嘿嘿，造化玉牒嘛”
说完，他便与盘古转身离去
鸿钧望着二人远去的身影，先是震惊了一瞬，随即咬牙切齿地质问道
“为何不杀我？”
“你太弱，能存活至今已是不易”
盘古头也不回地平淡回应
“稍后，去我开辟的天地吧，在那里，生灵都能自行生长。”
这轻描淡写的语气，让鸿钧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满，却又不敢发作
盘古走到混沌中央，将开天斧掷向高空
神斧在空中迅速变大，短短刹那便遮天蔽日，斧身之上，日月星辰的图案隐约浮现
浪推了推眼镜，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笑着道
“老哥，这就要开天了？”
序也顺势展开记录的书，笔尖悬在书页之上，准备记录这历史性的一刻
她凝望着盘古的背影，缓缓开口，声音清越如钟，回荡在混沌虚空
“吾已至，吾已见，吾已倾写。章写混沌无凭，星河失轨，愿一斧开天——定乾坤”
“让吾，以身入局吧……”
最后一句话，她只是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如同叹息，被混沌气流裹挟着，无人听闻
“一分清浊！”
盘古一声大喝，身躯骤然暴涨，化作万丈巨人，法天象地之威展露无遗
混沌气流在他周身盘旋，如众星拱月
“二定乾坤！”
他双手紧握开天斧，缓缓举过头顶，斧身之上金光璀璨到了极致
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极致压缩，疯狂地往斧刃处汇聚，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能量漩涡
“三开天地！！！”
震耳欲聋的怒吼声中，盘古一斧落下！
斧刃划过虚空，一道巨大的金色裂痕蔓延开来，将混沌硬生生一分为二！
清气上升，化作蔚蓝天空；浊气下沉，凝成厚重大地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破声过后，周围的星球碎片纷纷崩解，又在天地法则的牵引下重新组合
序单手撑着头，将这开天辟地的壮阔景象尽数收入眼底，序章之笔在玉书上飞速滑动，记录下每一个细节
待最后一笔落下，她缓缓合上书，眼神依旧平静无波
“接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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