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开着车，没往宿舍的方向走。
方向盘一转，绕到了“星光公园”门口，停在了路边的停车位上。
他拿着一个帆布包走到副驾旁，拉开车门，笑着解释：“秦小姐，你上次跟我聊起小时候，说住的地方有很多香樟树，夏天坐在树下特别凉快。我查了下，这附近就这个公园香樟树最多，人还少，想带你过来坐坐，比在宿舍待着舒服。”
秦翡愣了愣，跟着小陈走进公园。
入口处的香樟树长得比她还高，树干粗得要两只手才能抱住。
枝叶繁茂得像一把把撑开的绿伞，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织成斑驳的光影，风一吹，叶子“沙沙”响，像小时候妈妈坐在床边哼的摇篮曲。
树下有一排木质长椅，被太阳晒得暖暖的。
秦翡慢慢坐下来，后背靠在椅背上，不凉也不烫，刚好能托住她发沉的身体。
不远处的草坪上，一群白色的鸽子正低头啄食。
有的啄到一粒粮食，就仰起头吞下去；偶尔有一两只扑棱着翅膀飞起来，发出轻轻的“咕咕”声，飞得不远，又落在草坪上继续找食。
草坪边，有位头发花白的奶奶，正带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喂鸽子。
小男孩攥着鸽子粮，踮着脚想递到鸽子面前，手又有点怕，缩了回去，反复试了好几次。
旁边还有个穿校服的女生，坐在画板前写生，画笔在纸上轻轻扫过，画的正是那群鸽子，连鸽子翅膀上的纹路都画得很细。
更远处，有个遛狗的大爷，牵着一只金毛，金毛乖乖坐在路边，吐着舌头，看着鸽子发呆，一点都不吵。
“你先坐会儿，我去旁边的便利店买瓶温牛奶，”小陈指了指不远处的便利店，玻璃门上贴着“热饮供应”的贴纸，“刚才看到那位奶奶喂鸽子，我也去买包鸽子粮，你要是想喂，也有得用。”
秦翡点了点头，眼睛还盯着草坪上的鸽子。
它们雪白雪白的，像一团团会动的小毛球，啄食的时候脑袋一点一点的，偶尔互相蹭蹭翅膀，看起来很亲密。
她想起小时候，妈妈也带她去公园喂鸽子，那时候的鸽子粮是彩色的，有红的、黄的、绿的，妈妈总握着她的手，教她“轻轻撒，别吓着鸽子宝宝”。
现在想起来，妈妈的手也是暖暖的，像现在落在身上的阳光。
“姑娘，你也喜欢鸽子啊？”
旁边的奶奶看到她盯着鸽子看，笑着递过来一把鸽子粮，用纸包着，刚好一小把。
“我家孙子怕生，不敢喂，你要是不介意，帮他喂喂？”
秦翡接过鸽子粮，指尖碰到奶奶温热的手，软软的，带着点老人特有的粗糙。
她轻声说：“谢谢奶奶。”
慢慢伸出手，掌心向上，保持不动，等着鸽子过来。
过了一会儿，一只胆子大的鸽子慢慢走过来。
歪着脑袋看了看她的手心，又抬头看了看她的脸，好像在确认有没有危险。
然后轻轻啄了啄她的掌心——有点痒，像小虫子爬过，还带着点温热的触感。
“哇！鸽子吃姐姐的粮了！”
旁边的小男孩拍手笑起来，声音软软的，带着孩子气的兴奋：“姐姐，你好厉害！”
秦翡忍不住笑了，嘴角弯成浅浅的月牙，连眼睛都亮了点——这是今天早上第一次真正笑出来。
她又撒了点鸽子粮在手心，这次有三只鸽子凑过来，你啄一口我啄一口，啄得她手心更痒了。
她一边笑一边跟小男孩说：“你也试试，轻轻的，鸽子不咬人。”
小男孩犹豫了一下，在奶奶的鼓励下，慢慢伸出手。
掌心摊开，一只小鸽子真的凑了过去，啄了一粒粮食。
他兴奋地回头喊：“奶奶！鸽子吃我的粮了！鸽子吃我的粮了！”
小陈拿着温牛奶和鸽子粮回来时，刚好看到这一幕。
他走过来，把牛奶递给秦翡，笑着说：“没想到你还会哄小孩，刚才我问便利店老板，他说这些鸽子平时只让常来的人喂，陌生人一伸手就飞了，你倒好，还让它们围着你转。”
“可能它们觉得我没恶意吧，”秦翡接过牛奶，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温温的液体滑过喉咙，暖胃又舒服，“它们很软，不吵，像毛豆的屏幕光，像《星光》的旋律，还像……滤好的干净水，让人觉得踏实。”
这时，旁边写生的女生停下笔。
对着鸽子看了看，又看了看秦翡，笑着问：“姐姐，你能再喂会儿吗？我想画鸽子啄食的样子，刚才没抓拍到，角度不太好。”
“好啊，”秦翡点点头，又从小陈手里拿了点鸽子粮，撒在掌心，“你慢慢画，不急。”
女生说了声“谢谢”，又低头画起来。
画笔在纸上沙沙响，和树叶的“沙沙”声混在一起，特别安静。
小陈坐在旁边，拿出手机看了眼消息，说：“陈总刚才发消息，说第一批净水袋的物流车已经装好了，每辆车都贴了‘紧急物资’的红标，明天早上6点准时发车，还拍了照片，你要不要看？”
“不用了，”秦翡摇摇头，眼睛还看着鸽子，“我相信他，也相信你。对了，我刚才喂鸽子的时候想到，能不能把净水袋做得再小一点？”
“现在的袋子能装500毫升，要是做个200毫升的小尺寸，孩子们能揣在口袋里，上学路上就能滤水喝，不用等回家。还有，袋子的挂绳能不能做长点，方便挂在书包上，不容易丢。”
“这个主意好！”小陈立刻拿出手机，点开备忘录记下来，连细节都标得清清楚楚，“我下午就跟设计部说，让他们先画两个草图，一个小尺寸的，一个加长挂绳的，等你明天休息好了再定。”
太阳慢慢升高，风也变柔了。
阳光落在秦翡的肩膀上，暖暖的，驱散了最后一点疲惫。
那位奶奶要带孙子回家，临走前还跟秦翡挥手：“姑娘，下次再来喂鸽子啊！”
秦翡笑着点头：“好，下次再来。”
等奶奶和小男孩走远，她慢慢站起来，对着草坪上的鸽子挥了挥手，像是在告别：“我们该回去了，下午我想睡会儿，明天才有精神改图纸。”
回去的路上，小陈说：“实验室我已经收拾好了，你昨天没整理的净水袋样品，毛豆都按编号摆好了，还贴了新的标签，连活性炭罐子都盖好了，拧紧了没漏气。”
“窗台上的薄荷，我早上浇了水，刚好100毫升，按你平时的量来的，没多浇，怕烂根——你上次说薄荷浇水多了容易黄叶。”
秦翡点了点头，心里暖暖的。
回到宿舍，她先把小陈带回来的维生素b族按说明吃了，一片白色的药片，温水送服。
又泡了杯安神茶，茶叶在水里慢慢舒展，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然后，她把昨天毛豆递来的灰色毯子拿出来，叠成“豆腐块”，放在床头——这次叠得很整齐，边角一点都没歪，比上次在实验室叠的还规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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