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灰羽低声交代：“告诉他们，我们拒绝迁移。但我们可以谈判其他条件。
比如，在黑瘴林边缘建立双方都可进入的贸易区，设立非军事缓冲地带。
我们烂苔部落甚至愿意每年向人类帝国缴纳一定数量的特产，如食盐、酱油、铁器，作为‘和平税’，换取互不侵犯。
记住，态度要不卑不亢，重点是观察他们的反应，但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他们很可能会直接攻击你。”
这是缓兵之计，也是最后的试探，为的是看看人类阵营中除了尤莉是否还有一丝理性存在。
灰羽用力点头，展开双翼，腾空而起，向着人类军阵飞去。
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勇敢地飞向钢铁丛林。
灰羽尽可能高地飞行，在人类弓箭射程边缘盘旋，用有些生硬但清晰的通用语向下喊道：“下方的人类军队听着！我奉烂苔部落酋长楚天之命，传达最终决议！”
她复述了拒绝迁移的决定，然后提出了楚天的替代方案。
然而，她的话还没完全说完，人类军阵中，一名身披厚重铠甲满脸虬髯眼神凶戾的督军将领就不耐烦地怒吼道：“卑劣的鸟人！闭嘴！这里没有你们这些畜生谈条件的资格！”
他猛地一挥手：“弓箭手！把她给我射下来！”
数支利箭立刻破空而起，不过灰羽早就因为楚天的提醒提前拉升了高度，很轻松的避开了箭矢。
“滚回去告诉那只该死的哥布林！”督军将领看攻击落空愤怒咆哮着，声音充满了鄙夷和杀意，“要么立刻滚出黑瘴林，要么就等着被碾成肉泥！
贸易？缓冲？和平税？呸！帝国只需要你们的头颅来洗刷耻辱！再不滚，下次射出的就不是警告了！”
灰羽不敢停留，以最快速度飞回了城墙，将刚才的经过告知了楚天。
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彻底破灭了。人类强硬派的态度，比想象的更加极端和傲慢。
与此同时，人类军阵中，尤莉脸色铁青地策马来到那名督军将领面前：“卡隆督军！你这是什么意思？即使对方拒绝，我们也应给予使者基本的尊重！他们的提议虽然天真，但并非完全没有讨论的……”
“讨论？跟一群肮脏的亚人讨论？”卡隆督军粗暴地打断她，脸上满是讥讽和不屑，“圣女大人，您的仁慈用错了地方！帝国的尊严不容挑衅！
这些低贱的生物，尤其是那些哥布林，只配被彻底消灭！
军令很清楚，不迁即战！您要是怕了，就在后面好好祈祷您的神吧，打仗的事交给我们军人！”
他话语中的无礼和蔑视毫不掩饰，周围的几名将领也露出类似的神情，显然并未将这位年轻的“圣女”真正放在眼里。
甚至有几名骑士有意无意地移动位置，隐隐形成了对尤莉的监视和隔离。
尤莉气得浑身发抖，握着圣剑的手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看着卡隆那蛮横的嘴脸，看着周围将领们冷漠或附和的表情，心中涌起巨大的无力和悲哀。
她意识到，自己名义上的指挥权早已被架空，她带来的教会骑士团也被有意无意地分散安排。
和平的最后可能性被军方将领的这种极端而傲慢的意志亲手扼杀了。
守护的信念与残酷的现实产生了剧烈的冲突，让她内心痛苦不堪。
消息很快被鹰身人侦察兵和灰羽一同确认，传回了楚天这里。
楚天听完，丝毫没有感到意外，他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但亲耳证实，依旧让心沉了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一步步登上城墙最高的了望塔。
炙热的阳光洒在他身上，黑色的皮甲吸收着热量，却远不及他心中燃烧的战意炽热。
他俯瞰下方，人类连绵的营帐如同覆盖大地的铁色苔藓，刀枪的反光刺眼无比。
而己方虽然规模远逊，但城墙森严，弩炮狰狞，战士们眼中燃烧着誓死守护家园的火焰。
他转过身，面向城墙上下所有翘首以盼的战士，面向他一手建立起来的部落，声音通过萨满法术的扩音，清晰而冰冷地传遍每一个角落：
“全体都有——！”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人类已关闭了所有和平的大门！他们想要的，不是我们的迁移，而是我们的毁灭！是我们的土地，我们的财富，我们子孙后代为奴为婢的命运！
他们傲慢地认为，我们天生卑贱，不配拥有家园，不配谈论条件，只配在他们的刀剑下哀嚎求饶！
告诉我——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山呼海啸般的回应震耳欲聋。
“那就握紧你们手中的武器！”楚天猛地拔出嗜血砍刀，直指城外的人类大军，眼神锐利如刀，声音如同雷霆般炸响：
“按照第一号作战计划，做好战斗准备！！
让自诩高贵的人类见识一下亚人保卫家园的决心！！！”
“吼——！！！”
战争的号角再次吹响，这一次，更加悲壮，更加决绝。
烂苔部落这台战争机器，带着被逼入绝境的愤怒和扞卫一切的决心全面启动，严阵以待。
人类军阵中也响起一片嗜血的咆哮，士兵们开始最后的检查装备，攻城锤和箭塔被奋力推向前线，弓箭手纷纷搭箭上弦。
总攻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发，突然，原本只是有些闷热的天空毫无预兆地骤然变色！
浓厚的铅灰色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黑瘴林深处翻滚涌出，迅速吞噬了阳光，天地间以极快的速度昏暗下来。
一股带着浓郁泥土和腐烂植物气息的狂风率先席卷而过，吹得军旗猎猎作响，士兵们的衣甲翻飞，几乎睁不开眼。
“怎么回事？”卡隆督军勒住有些受惊的战马，惊疑不定地抬头望天。
楚天在城墙上也皱紧了眉头，心中飞快计算着天气变化的利弊。
还没等双方指挥官做出更多反应，一道惨白的闪电如同巨斧般劈开昏暗的天幕，紧随其后的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霹雳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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