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指的近路,是一条几乎被遗忘的维护隧道入口、藏在旧矿坑上层一个废弃的通风井底部。
入口的铁栅栏早已锈蚀,萨尔瓦多用液压剪费了番力气才弄开。
隧道内异常狭窄,低矮处需要弯腰,有些地段甚至要匍匐爬行。
空气不流通,弥漫着陈年尘土和某种金属氧化物刺鼻的气味。
岩壁上残留着老旧的管线、偶尔闪过一点微弱的应急灯光,大部分区域靠头盔灯照明。
受伤的同伴——他的名字叫雷克斯——走在中间,灰白色的指印在冷冻喷雾的压制下暂时稳定,但他的呼吸明显比其他人粗重、额头上不断渗出冷汗。
另一个同伴,叫托姆,紧跟在雷克斯身后,手里攥着电击棍、警惕地前后张望。
铃在最前面带路,她对这条路的记忆似乎有些模糊、不时停下来,借着灯光仔细辨认岩壁上几乎磨灭的标记,或者趴下听听地面传来的微弱气流声。
她的动作很轻,像一只警惕的夜行动物。
林渊跟在她后面,肋骨的疼痛在狭窄空间里攀爬时变得更加难以忍受。
凯断后,他的存在让队伍后方保持着一种无声的稳定感。
萨尔瓦多走在林渊后面,嘴里偶尔低声咒骂着蹭到头的岩石或者绊脚的碎石,但动作并不慢。
隧道并非一直向下,它迂回曲折,有时向上攀爬一段、有时又陡然下降,地图上的虚线只是大概标示,实际情况复杂得多。
爬行了大约两个小时,前方出现一个岔口,一条路继续向下、黑暗深邃;另一条路水平延伸、尽头似乎有微光。
铃在岔口停下,侧耳倾听,向下那条路传来隐约的、持续不断的低沉轰鸣,像是地下水或者岩浆流动的声音,水平那条路则有微弱的气流声。
“爸爸说……不能走下面,下面有‘热流’、会把人烤干。”铃指向水平那条路,“走这边,但要小心‘回声’。”
“回声?”萨尔瓦多问。
铃没解释,只是示意大家压低声音、放轻脚步。
他们进入水平隧道,这里的岩壁更加光滑,像是人工修整过。
微光来自隧道尽头,是一种柔和的、淡蓝色的冷光。
走了几十米,隧道豁然开朗,进入一个巨大的、半球形的天然溶洞。
溶洞底部是一片地下湖,湖水漆黑、平静无波,散发着那股淡蓝色的微光,照亮了整个空间。
洞顶垂下无数钟乳石,同样泛着微光,仿佛整个洞穴都在自行发光。
很美,但寂静得可怕,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洞穴里引起清晰的回音。
“就是这里……”铃的声音压得很低,“‘回声’……别大声说话。”
话音未落,萨尔瓦多不小心踢到一块松动的石头,石头滚落、掉进湖里。
咚!声音在洞穴里回荡,被放大、拉长,变成一连串重叠的“咚……咚……咚……”。
紧接着,湖水中央,无声无息地、浮现出几个漩涡。
漩涡中心,探出几条细长的、半透明的、泛着蓝光的触须状物体,在水面上缓缓摆动,仿佛在聆听。
所有人都僵住了,那些触须摆动了几下,没有发现更多动静,又缓缓沉入水中、消失不见,漩涡平复。
“那是什么鬼东西?”萨尔瓦多用气声问。
“不知道。”铃摇头,“爸爸说,它们靠声音捕猎,很慢,但被缠住就完了。”
他们贴着洞穴边缘,踩着湿滑的岩石、小心翼翼地向湖对岸移动,那里有一个同样散发着微光的洞口。
每一步都轻得不能再轻,呼吸都刻意放缓,雷克斯因为紧张和伤痛、身体有些发抖,托姆扶着他,两人走得异常艰难。
湖水平静,只有他们衣物摩擦岩壁的细微声响、在巨大的空间里被放大成令人心悸的沙沙声。
走到一半时,雷克斯脚下的一块石头突然松脱。
他身体一歪、差点摔倒,本能地发出半声短促的惊呼,又死死咬住嘴唇咽了回去。
但已经晚了,湖水再次波动,更多的漩涡出现、更多的半透明触须探出水面,这次它们摆动得更快,方向明确地朝着他们所在的岸边延伸过来。
“跑!”林渊低喝。
不再顾忌声音,所有人朝着对岸的洞口狂奔。
身后的湖面哗啦作响,数条触须破水而出,如同敏捷的鞭子、抽向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落空后又迅速延长、朝着奔跑的人群卷来。
凯猛地回身,长刀挥出、斩断两条最先抵达的触须。
断掉的触须落在地上,像融化的凝胶一样迅速失去形状、渗入岩石缝隙,只留下一点微蓝的荧光。
更多的触须从湖中涌出,速度快得惊人。
萨尔瓦多边跑边掏出一颗高热脉冲雷,看也不看就朝湖面中央扔去。
脉冲雷落入水中,没有爆炸声,只有一团炽白的光芒在水下猛地膨胀。
高温瞬间蒸发了大片湖水,刺耳的汽化嘶鸣响彻洞穴,伸出的触须在高温中剧烈扭动、萎缩、断裂。
趁此机会,众人冲进了对岸的洞口。
洞口后面是一条向上的陡坡,他们手脚并用向上爬。
下方洞穴里,湖水的沸腾声和某种低沉的、仿佛愤怒的嗡鸣声交织在一起,但没有触须追上来。
爬了十几米,陡坡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锈死的金属闸门,门上有一个手轮。
“帮我!”林渊和凯合力扳动手轮,锈蚀的螺纹发出刺耳的尖叫、一点点转动。
闸门终于被拉开一道缝隙,刚好容人侧身通过。
他们挤了进去,立刻从里面合力将闸门重新推回,转动内侧的手轮锁死。
门后是一个相对干燥的小型设备间,墙壁上挂着早已停止工作的仪表盘和开关,空气里有股淡淡的机油味。
暂时安全了,雷克斯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肩膀上的灰白色指印似乎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又向外扩散了一丝。
托姆赶紧拿出冷冻喷雾,再次喷洒,铃靠墙坐下,抱着膝盖、脸色苍白。
萨尔瓦多检查了一下背囊,高热脉冲雷只剩两颗了,林渊走到设备间另一头,那里有一扇虚掩的、标着“下层维护通道”的门。
门后是向下的金属楼梯,深不见底,楼梯扶手上积着厚厚的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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