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健的指尖深深掐进黑曜石柱的缝隙里,龙鳞匕首的刀柄仍在发烫,像是要将他掌心的血肉都烙穿。
战场的风裹着焦糊味灌进鼻腔,他望着前方的惨状,瞳孔骤缩成针尖——卡斯特罗军的阵型早没了模样,原本严整的方阵被撕成碎片,骑兵连人带马炸成血雾,步兵甲胄上的金属融成扭曲的废铁,连最前排的魔法盾墙都像被巨锤砸过的玻璃,裂纹里渗出幽蓝的尸斑。
文森特还在哭嚎。
这位卡斯特罗最器重的骑士队长此刻趴在地上,半边铠甲熔进了血肉,露出白森森的肋骨,每一声尖叫都像钝刀刮过陈健的耳膜。
更远处,几匹受惊的战马拖着断腿狂奔,马蹄踏碎了染血的旗帜,那面绣着红狮的卡斯特罗家徽正被焦土慢慢掩埋。
这......这不可能是末日审判的余波。陈健喉间的腥甜翻涌,他想起巴蒂描述魔法时的轻描淡写——不过是把地狱的火犁翻一遍地面。
可眼前哪是火犁?
分明是神明举起了碾碎星辰的巨碾,将千军万马都揉进了泥里。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魔法实验室,巴蒂蘸着龙血在羊皮卷上画阵图时的模样,那时牛头人嚼着生肉干,说这禁术是从黑暗精灵的古墓里扒出来的残卷,可能威力会打折扣,毕竟我也没试过。
现在陈健信了。
这哪是打折扣?
分明是巴蒂自己都没料到,这团被封印了三百年的死亡之火,会在索罗半岛的土地上烧出这么大的窟窿。
领主大人!陈健的手搭上他肩膀,老管家的手指在发抖,不知道是因为硝烟还是恐惧,您......您又咳血了。
陈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松开了藏血的手,掌心里的暗红已经顺着指缝滴到了地上。
他扯了扯嘴角,正想说老福你又大惊小怪,却见巴蒂摇摇晃晃地从魔法阵中心走过来。
牛头人的皮肤泛着不自然的青灰,两只牛角上的符文全都暗了下去,原本壮实的腰板佝偻成虾米,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主......主上。巴蒂的舌头都不利索了,牛眼瞪得滚圆,我、我之前说威力可能打折扣......是骗您的。
那残卷最后一页被虫蛀了,我根本不知道完整的咒文是......他突然蹲下来抱住脑袋,牛角砸在地上发出闷响,我真没想到会这么猛!
早知道说什么也不劝您用这破魔法了......
陈健盯着这个平时总爱吹嘘黑暗魔法大师的牛头人,突然笑出了声。
他抹掉嘴角的血渍,伸手拍了拍巴蒂的后背——这一拍差点让他踉跄,行啊老巴,你这招可能打折扣,够我记一辈子了。
远处传来第一声欢呼。
不知是谁先反应过来,卡斯特罗军的溃兵正像被踩碎的蚁群般逃窜,而陈健的士兵们站在山坡上,望着脚下的地狱战场,终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
领主大人万岁!
末日审判!末日审判!
杀进卡斯特罗的城堡喝葡萄酒!
博瑞特的声音混在其中最响,这位卫队队长举着染血的战刀冲下山坡,铠甲上还挂着刚才溅的敌兵脑浆。
陈健望着自己的战士们,突然觉得喉间的灼痛轻了些。
他抽出龙鳞匕首,刀尖挑起一缕硝烟,举过头顶。
冲锋!他的声音不大,却像炸雷般劈开了战场的喧嚣,活的卡斯特罗,比死的值钱!
冲啊——!
抓活的领主!
拿金币换酒喝——!
喊杀声瞬间淹没了一切。
陈健望着潮水般涌下山坡的士兵,突然注意到左侧的降兵方阵。
科鲁姆站在最前排,这位原本跟着卡斯特罗混饭吃的将领此刻眼睛发亮,手按在剑柄上的指节发白,身边的乌尔戈克正扯着嗓子喊:弟兄们!
领主大人说了,首功的赏十枚金龙!
陈健没猜错。
科鲁姆望着溃退的友军(不,现在该说是敌军),喉结上下滚动。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鼓,能闻到风里飘来的血腥味——那不是恐惧,是机会。
卡斯特罗完了,陈健赢了,而他科鲁姆,要做第一个冲进敌阵的降将。
乌尔戈克!他突然扭头,声音里带着发烫的兴奋,让弟兄们把盾牌举高点!
等会冲的时候......
科鲁姆将军!传令兵的马蹄声打断了他的话,领主大人的冲锋令!
科鲁姆望着远处陈健高举的匕首,那刀刃上还沾着未干的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突然咧嘴笑了,抽出佩剑指向溃兵,吼声震得盔甲都在颤:降兵营——
嗷——!
回应他的是两千人的怒吼。
科鲁姆的吼声撞碎了最后一丝犹豫。
两千降兵如被捅翻的马蜂窝般炸响,盾牌相撞的闷响混着粗重的喘息,掀起一片泛着冷光的铁潮。
他们的铠甲还带着卡斯特罗军的红狮纹章,此刻却成了最锋利的反刺——几个试图阻拦的卡斯特罗士兵刚举起长矛,就被降兵们用盾牌狠狠撞飞,骨裂声与咒骂声在人堆里此起彼伏。
看见那面金流苏的将旗没?科鲁姆的剑尖挑开挡路的戟头,鲜血顺着刃槽溅在他新换的锁子甲上,卡斯特罗的中军大帐就在旗子底下!
谁先砍倒那旗杆,老子替他在领主面前求个百户长当!
溃兵群里炸开更疯狂的嚎叫。
有个络腮胡的降兵直接把盾牌砸在前方敌兵后颈,借着那股冲劲扑上去,用匕首死死抵住对方咽喉:喊投降!
快喊!被制住的士兵浑身发抖,哭腔里带着哭嚎:降了!
卡斯特罗完了!
都降——话音未落,络腮胡已经拽着他往敌阵里钻,像根烧红的铁棍捅进黄油,所过之处的卡斯特罗士兵先是发愣,接着纷纷扔掉武器,跪成一片。
重骑兵的轰鸣就是这时炸开的。
森特的飞行部队还在天上盘旋着清剿残余的黑龙,地面的震动却先撕裂了空气。
陈健的重骑兵营从右翼斜插过来,三百匹战马的铁蹄将焦土踏成泥浆,马背上的骑士们裹着黑底金边的披风,长矛平举如林,矛尖挑着的猩红缨子被风扯成燃烧的云。
为首的百夫长是跟着陈健从哈蒙代尔一路杀过来的老兵,此刻他吼得脖子上的青筋直跳:碾碎这帮软脚虾!
给领主大人看咱们骑兵营的骨头!
冲锋的号角撕裂硝烟。
最前排的战马撞上卡斯特罗军的断后步兵,就像巨锤砸在薄冰上——盾牌被撞得粉碎,持盾兵被挑飞两丈高,连人带甲砸进后面的弩手堆里。
长矛刺穿锁子甲的闷响连成一片,有个骑士的长矛捅穿敌兵后卡在肋骨里拔不出来,他干脆抽出腰间的战刀,反手劈断试图偷袭的敌将右臂,血花溅在他护面的金属兽纹上,倒像是给那狰狞的兽口添了道猩红的唇。
卡斯特罗军的阵型彻底散成了沙。
伤重的士兵瘫在弹坑里,望着天空喃喃自语,有人攥着半截肠子往嘴里塞,有人把染血的断剑插进自己胸口;轻伤员拖着断腿往林子里爬,却被降兵们追上,用绳索捆成粽子;更多人干脆跪在地上,把头盔砸在脚边,举着双手喊亚瑟领主万岁——他们早听说陈健对待降兵宽厚,总比跟着卡斯特罗陪葬强。
秋奥多拉斯的红龙还在天上扑腾,却已没了先前的威风。
这头原本能掀翻整支骑兵队的巨龙此刻右翼插着三支淬毒的精铁箭,龙鳞间渗出黑紫色的血,翅膀扇动的频率越来越慢。
森特的狮鹫骑士们像群猎鹰般围着它盘旋,有个年轻骑士找准机会,甩出套着魔法符文的锁链——那是陈健特意让巴蒂连夜赶制的龙缚索,此刻地缠上红龙的脖颈。
秋奥多拉斯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龙尾横扫掀翻两架狮鹫,却被更多锁链缠上四肢。
它重重砸在卡斯特罗中军帐前的空地上,压垮了半面绘着红狮的战旗,龙爪在泥土里抓出深沟,最后却只能瞪着一双充血的龙眼,看着陈健的士兵们举着长矛慢慢围上来。
投降!为首的什长用长矛戳了戳龙鳞,领主大人说了,活龙比死龙金贵十倍!
秋奥多拉斯的龙息在喉咙里滚了滚,最终化作一声低沉的呜咽。
它垂下头颅,龙角上的魔法宝石暗淡无光——它能感觉到,那些锁链里缠着黑暗精灵的咒文,就算挣断也得脱层皮。
而更让它绝望的是,下方那片混乱里,卡斯特罗的黄金铠甲已经若隐若现。
卡斯特罗确实还穿着他的黄金铠甲,却像被抽了脊梁的虾米。
他的披风不知去向,头盔滚在三步外的泥坑里,左脸有道深可见骨的刀伤,鲜血顺着下颌滴在胸甲上,在黄金上晕开暗红的花。
他背靠着倒塌的帅旗旗杆,身边只剩三个魔法师和二十来个亲卫——亲卫们的剑已经垂到地上,魔法师的法袍被撕成布条,脸上写满惊恐。
再敢念咒就捅穿你们的喉咙!博瑞特的战刀架在最年轻的魔法师脖子上,刀背重重磕了下对方的喉结,你们那点小把戏,巴蒂大师闭着眼都能破。
为首的灰袍魔法师还在发抖,却突然尖啸着举起法杖。
他的指尖刚泛起幽蓝的魔法光,就见一道黑影掠过——是陈健的龙鳞匕首。
匕首穿透他的手腕,地扎进旗杆,将那只手钉在木头上。
魔法师的惨叫比红龙的咆哮还刺耳,陈健踩着满地的断剑走过来,靴底碾过半块染血的魔法卷轴。
卡斯特罗领主。他弯腰捡起对方的头盔,黄金狮首的眼睛正对着卡斯特罗的脸,我记得你上个月还派使者来,说要把我的脑袋挂在哈蒙代尔城门上。
卡斯特罗的喉结动了动。
他望着陈健身后如潮的士兵,望着远处被捆成茧的红龙,望着自己亲卫们颤抖的膝盖,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亚瑟领主...不,陈健领主。
你赢了。他扯下胸口的家徽勋章,扔在陈健脚边,要杀要剐随你,但求给我士兵条活路。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士兵了?陈健蹲下来,盯着对方的眼睛,你该担心的是自己。他伸手拽起卡斯特罗的衣领,走,去看看你的黑龙部队。
黑龙的结局比红龙更惨。
原本在天上耀武扬威的飞行队此刻只剩七头,其中三头被狮鹫骑士的弩箭射穿翅膀,摔在树林里摔成了肉山;剩下四头试图往北方逃跑,却被森特的部队截在半空。
有头黑龙刚掠过山脊,就被一支燃烧的投矛刺穿腹部——那是陈健特意准备的龙焰钢矛,此刻正烧着幽绿的火,在龙腹上烫出个焦黑的窟窿。
黑龙哀鸣着坠向地面,撞断了三棵合抱粗的树,最后趴在地上抽搐,龙血把整片草地染成了暗紫。
最后两头黑龙终于撑不住了。
它们收起翅膀,缓缓降落在陈健军队的包围圈里,龙首低垂,龙爪蜷起——这是龙族表示臣服的姿态。
森特的狮鹫骑士们欢呼着盘旋,把战旗插在黑龙头顶的岩石上,红底黑狮的旗帜猎猎作响,像在宣告这片天空的新主人。
暮色漫上战场时,陈健站在卡斯特罗的中军帐前。
他的铠甲上还沾着血渍,却在夕阳下泛着暗红的光。
陈健捧着银盘站在他身后,盘里是卡斯特罗的家徽、秋奥多拉斯的龙鳞契约、还有那面被踩碎的红狮战旗。
远处,降兵们正把俘虏的卡斯特罗士兵押往临时营地,重骑兵们在清理战场,把武器和铠甲堆成小山,叮叮当当的碰撞声混着伤兵的呻吟,像首荒诞的胜利交响曲。
领主大人。科鲁姆跑过来,铠甲上的血已经干了,结成暗褐色的壳,卡斯特罗的城堡在东北方三十里,守军听说咱们赢了,已经派使者来...说愿意开城投降。
陈健望着远处被晚霞染成金红的山梁,那里隐约能看见卡斯特罗城堡的尖顶。
他摸了摸腰间的龙鳞匕首,刀柄上的温度已经冷却,却还留着刚才钉穿魔法师手腕时的震颤。
传令下去。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的士兵都静了下来,今晚休整,明日...踏平卡斯特罗的土地。
晚风卷起地上的血污,裹着焦土的味道扑进他的鼻腔。
陈健望着天际最后一丝光亮,突然想起三天前在魔法实验室里,巴蒂嚼着生肉干画阵图的模样。
那时牛头人说:主上,这魔法能烧穿卡斯特罗的胆子。现在他才明白——烧穿的何止是胆子,是整个索罗半岛的格局。
而他陈健,哈蒙代尔的新领主,终于要在这片被血与火洗礼过的土地上,种下属于自己的旗帜了。
无需修改
当晨雾还未消散时,陈健的前锋部队已经抵达了卡斯特罗城堡脚下。
三十里的急行军在焦土上留下了深深的车辙,但当他们抬头望去,那座曾被传为“铁铸的雄鹰巢”的堡垒,此刻正敞开着青铜大门。
“领主大人!”侦察骑兵的嘶鸣声惊散了雾霭,“城门的守军举着白旗,说昨天半夜就把卡斯特罗家族的族徽摘了,现在正把粮仓的钥匙送到城楼下!”
陈健驱策着战马,龙鳞匕首在腰间轻轻撞击着铠甲上的甲片。
他望着城墙上晃动的人影——那些曾经穿着带有红狮纹章制服的守卫,此刻正手忙脚乱地把弓箭堆成小山,甚至连头盔都没戴好。
有个秃头的百夫长甚至捧着一个银质烛台冲了出来,烛台里还插着半支没烧完的带有卡斯特罗家族徽记的蜡烛,“大人!我们早就商量好了,您的招降政策我们都听说了,只要能留我们一条活路,城堡里的地窖里存着三车葡萄酒,马厩里有二十匹纯种战马……”
“住嘴。”科鲁姆策马赶了上来,这位降将的铠甲在雾中闪烁着冷光,“把钥匙交给陈健管家,再带二十个人去打开粮仓——要是敢藏半粒麦子,老子的剑可不会认老熟人。”
秃头百夫长忙不迭地点头,连滚带爬地往城里跑去。
陈健望着那扇缓缓开启的青铜门,门内的石板路上还铺着尚未撤去的红地毯——显然是卡斯特罗为庆祝胜利而铺设的,如今却要用来迎接他这个失败者。
“这座城堡比哈蒙代尔的石墙高五尺。”陈健凑到马前,老管家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城砖上的刻痕,“当年卡斯特罗的父亲抢了三户贵族的封地才建成了这座城堡,现在倒成了我们的指挥部。”
陈健翻身下马,靴跟叩击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没有急着进入城堡,而是绕到了后巷——那里挤着几十个缩成一团的平民,有裹着破围裙的厨娘,有抱着纺车的老妇人,还有躲在母亲裙下的孩子。
当他的目光扫过人群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抽泣。
“是亚瑟领主!”一个缺了门牙的老乞丐踉跄着扑了过来,膝盖砸在地上溅起了泥点,“您可算来了!卡斯特罗家族的税吏上个月抽打了我的孙子,就因为少交了半枚铜子!”
陈健蹲下身子,帮老乞丐整理了一下被泪水打湿的破布:“从明天起,哈蒙代尔的税收政策将在这里推行——收成的一成归领主,剩下的全归你们。”
老乞丐的嘴巴张成了“o”形,周围的平民却先反应了过来。
有人跪下来亲吻他的靴尖,一个年轻的庄稼汉突然举起拳头高呼:“亚瑟领主万岁!”这声呼喊就像火星掉进了干柴堆,瞬间在整座城堡里蔓延开来。
厨娘们举着锅铲呼喊,老妇人们抹着眼泪呼喊,就连缩在墙根的孩子也跟着拍起了手。
“领主大人。”博瑞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卫队队长的战刀上还沾着昨夜清理残余敌人时留下的血迹,“卡斯特罗和他的亲卫都被关在塔楼的地牢里,秋奥多拉斯那家伙在马厩里不肯吃东西,说要见您。”
陈健站起身来,目光扫过欢呼的人群。
他突然明白了,这座城堡的青铜门之所以开得这么快——不是因为守军害怕他的刀,而是因为百姓们在等待他带来的希望之光。
三天后的正午,卡斯特罗城堡前的广场被挤得水泄不通。
陈健站在临时搭建的木台上,身后是被铁链锁成一串的卡斯特罗、三名亲卫将领,还有那个试图念咒的灰袍魔法师。
阳光透过他肩头的黑底金纹披风,在地上投下了雄鹰般的影子。
“卡斯特罗·红狮。”陈健的声音如同敲击在青铜上一般响亮,“你私自设立血税,强行征召民女,还纵容士兵烧毁了七个村庄的麦田——这些罪行,你可承认?”
卡斯特罗的黄金铠甲已经被剥去,只穿着染血的亚麻内衣。
他抬头望着台下的人群,突然笑了起来:“我承认。但在这个半岛上的领主,哪个没杀过人?哪个没抢过土地?你以为杀了我,他们就会向你下跪吗?”
“他们不会向我下跪。”陈健抽出龙鳞匕首,刀尖挑起卡斯特罗一缕沾血的头发,“他们会向自己的锄头下跪,向自己的孩子下跪,向不再担惊受怕的日子下跪。”他转身面向人群,“从今天起,索罗半岛上再没有‘卡斯特罗的子民’,只有‘亚瑟领的百姓’!谁要是还敢效仿他——”匕首“当”的一声扎进身边的木桩,“这木桩就是他的下场!”
台下的喧闹声突然戛然而止。
老乞丐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捡起一块石子砸向卡斯特罗:“狗东西!还我孙子的鞭子!”接着,破陶罐、烂菜叶、沾满泥土的草鞋像暴雨般砸向台阶下的罪犯。
卡斯特罗的亲卫将领们抱头尖叫,魔法师的灰袍被撕成了碎片,只有卡斯特罗本人还在笑着,直到陈健的匕首割断了他的喉咙。
鲜血溅落在木台的红布上,就像一朵突然绽放的花。
人群先是陷入了死寂,接着爆发出比三天前战场上更加响亮的欢呼声。
一个抱着襁褓的妇人挤到台前,把孩子高高举起:“看,这是亚瑟领的新生!”
消息像长了翅膀的乌鸦一样,朝着半岛的各个角落飞去。
在北方铁橡领的议事厅里,老领主捏碎了第三只水晶杯。
“陈健那小子才占领哈蒙代尔几年?现在连卡斯特罗都被他吞并了!”他的长子紧握着地图,指尖在卡斯特罗领地的边界上戳出了一个洞:“父亲,我们必须联合灰石镇的米勒,还有海崖城的老伯爵——”
“联合?”老领主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米勒昨天派来使者,说要把他的女儿嫁给陈健的降将科鲁姆;老伯爵的船已经往亚瑟领运送了十车香料!你以为他们是害怕陈健吗?他们是害怕自己变成第二个卡斯特罗!”
在西边的灰石镇,原本缩在庄园里的税吏被堵在了井边。
十几个庄稼汉举着锄头,为首的青年扯下了税吏的官印:“亚瑟领主说了,只收一成税!你要是敢再收两成,老子就把你扔进井里喂蛤蟆!”税吏的官服被撕成了布条,他望着远处飘来的黑底金纹旗帜,突然跪了下来:“大爷们!我这就去改账册!”
在东边海崖城的码头上,商人们争着往开往亚瑟领的货船上装载货物。
一位老船长拍了拍新刷过的船舷:“陈健的士兵不抢劫货物,不打人,还保护商队——比起卡斯特罗的海盗,这笔钱赚得更踏实!”他的学徒指着海平面:“看!那不是森特队长的狮鹫吗?肯定是来巡逻海域的!”
当暮色再次笼罩卡斯特罗城堡的塔楼时,陈健站在最高处的了望台上。
他望着东南方连绵的山峦,那里飘着十几处炊烟——都是昨夜新归附的村庄派来的使者,带着腌肉、蜂蜜和手写的效忠信。
“领主大人。”陈健捧着一叠羊皮纸走上楼来,老管家的额头上沁出了汗珠,“科鲁姆将军说投降的兵营需要重新编制,要按照哈蒙代尔的规矩划分伍长;森特队长的狮鹫骑士要扩建驯兽场,说需要二十亩草地;巴蒂大师在实验室里砸了三个坩埚,说‘没有更多的龙血,下次末日审判就要少烧半座山’。”
陈健接过那叠信件,最上面的是北方铁橡领的求和书,墨迹还未干;中间夹着灰石镇农民的血书,说要自发组建民团;最下面的是海崖城商人的联名信,请求开通定期商路。
他望着天际最后一丝光亮,突然笑出了声。
“老福,去告诉厨房,今晚加道菜——”他把信笺拢进袖口,“就说亚瑟领的新领主,要开始学着当半岛的管家了。”
晚风吹起他的披风,黑底金纹在暮色中如潮水般翻腾。
远处传来归营的号角声,混杂着铁匠铺叮叮当当的声响——那是老波比带着哈蒙代尔的工匠们,开始修缮城堡的武器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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