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冒出来的就是煮沸法。他一拍大腿,这法子最简单!把生水烧开,水里的碳酸氢钙、碳酸氢镁就会变成碳酸钙和氢氧化镁,这些东西沉在锅底就是水垢,水自然就软了。而且不用花一分钱,就是得勤快着点,隔三差五刷水壶、清锅垢。要是让水垢堆着不清理,不仅烧水煮得慢,说不定还会析出啥不好的东西,到时候反倒害了牲口,这点可不能马虎。
他又想起第二种办法,药剂软化。好像说加生石灰能让水里的杂质沉淀,要是水硬得特别厉害,还得加点纯碱。可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人和牲口都要喝这水,化学药剂哪能随便加?万一量没控制好,或者有残留,那后果可不堪设想,这险绝对不能冒。
还有个离子交换法,听着就特别玄乎。说是用一种叫离子交换剂的树脂,把水里的钙镁离子换成钠离子,就能软化水。刘忠华忍不住笑了,这在他眼里就是国外才有的“高精尖” 技术,就八里梦这条件,提这个简直是天方夜谭,想都不用想。
这么一对比,还是煮沸法最靠谱、最安全。刘忠华打定主意,以后每天晚上睡觉前用大锅先把水烧开,虽然麻烦点,但能让牲口喝上放心水,值了!
歇了没多大一会儿,刘忠华就跟着鏊嘎忙活起来。在八里梦,每天的核心活计就两样:铡草和起圈。铡草是给牲口备“口粮”,起圈是给它们扫 “卧室”,哪一样都不能含糊。刘忠华原以为这都是卖力气的粗活,可干了几天才发现,里面的门道多着呢。
就说铡草,夏天铡青草还算容易,草嫩汁多,牲口也爱吃。可到了冬天,处理晒干的干草就讲究多了。首先是草料的长短,必须铡成两三公分才行。长了不行,牲口会挑挑拣拣,剩一大堆;短了也不好,容易呛着。刘忠华一开始还纳闷,直到有次吃炒蒜薹才恍然大悟 —— 蒜薹切得长短匀称,看着就有食欲,要是混几根又长又老的,整盘菜都没人愿意动。牲口挑食,跟人一个道理,切得不齐的干草,在它们眼里就跟老蒜薹一样,提不起兴趣。
其次是怎么把松散的干草固定好。刘忠华有点强迫症,刚开始铡草时,总觉得散落在铡刀周围的碎草碍眼,忍不住伸手往刀口底下扒拉。有好几次,鏊嘎手起刀落,锋利的铡刀尖擦着他的手指头过去,吓得他心都快跳出来了。鏊嘎为此没少训他:“你不要命了?手离刀口远点!”可他看着满地乱草,心里又别扭,最后还得用砍刀一点点剁碎漏下来的草,又费力气又耽误工夫。
后来,他跟村里一位经验丰富的女社员学了个巧招。女社员说:“你找块旧毛巾,把干草裹紧了再铡,保准利索。”刘忠华赶紧找了块宽大的旧毛巾,把一捆干草严严实实地裹起来。嘿,还真神了!原本张牙舞爪的干草瞬间就服服帖帖的,往铡刀下一放,手起刀落,一根乱草都不飞,切出来的草段整整齐齐。刘忠华越用越顺手,再也不用为散落的干草发愁了。
铡草的发力技巧也很关键。每天要铡的草料堆得像小山,鏊嘎年纪大了,铡一会儿就腰酸背痛。这时候,刘忠华就接过铡刀。他把裹好的干草塞进铡刀座,学着鏊嘎的样子卯足劲往下压,满心期待能听到“咔嚓”一声脆响。可没想到,铡刀才下去一半就被卡住了,任凭他使出吃奶的劲,甚至踮起脚尖把全身重量都压上去,脸憋得通红,铡刀还是纹丝不动。
“行了!别瞎使劲!”鏊嘎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接过铡刀,“铡草靠的是巧劲,不是蛮力。看好了!”只见他高高举起铡刀,手腕轻轻一甩,带着下坠的加速度猛地落下。就在刀锋碰到草捆的瞬间,他腰腹一沉,手臂突然发力——“嚓!”一大捆干草应声而断,切口齐得像用尺子量过一样。
“看见没?这叫‘快刀斩乱麻’!老祖宗的话都有道理,这里面藏着的都是生活经验!” 鏊嘎放下铡刀,气息一点都不乱。刘忠华看得心服口服,赶紧学着试了几次,慢慢也掌握了诀窍,铡草的速度越来越快。
铡好的草还不算完,刘忠华得用粗孔筛子筛一遍。筛下来的草屑可是好东西,回头拌上豆饼粉、麸皮,就是牲口们的“甜点”,每次一喂,牲口们都抢着吃。而筛出来的草段,才是它们每天的主粮。
比起铡草,起圈的活儿更累。起圈一是为了给牲口打扫住处,把湿污的垫草和粪便清理干净,再铺上干燥的新土,让它们住得舒服,少生病;二是这些圈粪是上好的农家肥,可不能浪费。
刘忠华先用钉耙把粪便和脏垫草搂成一堆,推到门口,再用独轮车或者柳条筐一趟趟运到院子外的粪堆上。晴天还好,就是尘土多点,忍忍就过去了。可要是赶上雨天,那简直是遭罪。粪筐被雨水一泡,分量翻了一倍,勒得肩膀又红又疼。泥泞的土路一步一滑,每走一步都像灌了铅,好几次他都差点摔在泥里,弄得满身是粪水,又脏又臭。
运到外面的粪肥也不能随便堆着,得用铁锹在外面糊一层黄泥巴密封起来,这样发酵腐熟后,肥效才好。而且牛粪在草原上还是难得的燃料,尤其是冬天,烧炕做饭都离不开。但湿牛粪不能直接用,得晒干。要是铺在地上晒,不仅占地大,还会把草捂死。大伙就想了个法子,把湿牛粪甩到牛棚的棚顶上晒。
这活儿看着简单,做起来可难了。得用特制的三股钢叉,像扔铅球一样把牛粪扬上去。鏊嘎干这个是老手,背对着牛棚墙根一站,腰一挺,胳膊一甩,一团牛粪便划着漂亮的弧线落在棚顶上,稳稳当当。
轮到刘忠华尝试,可就洋相百出了。他铆足劲往后一抛,要么力道不够,粪团没到棚顶就掉下来,砸在地上溅一身;要么用力过猛,方向偏了,牛粪没上去,反倒甩到自己后脖颈上,又黏又臭,弄得他手忙脚乱。后来他干脆缩着脖子、闭着眼睛扔,可还是免不了 “中招”,每次都被鏊嘎笑得直不起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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