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是义诊，不招人，你若是哪儿不舒服，曲大夫可以给你看。”靳如虎说。
“那我心不舒服，”女孩低沉地说。
曲然：“你坐过来吧，我先给你把把脉。”
女孩乖顺地坐到曲然旁边的木凳上，眼神阴暗，有气无力的样子。
曲然：“你去医院看过吗？”
女孩：“没有，我被男友从家里撵出来，一天没吃饭，我感觉心脏发坠，我要死了吗？”
曲然把右手手指搭在女孩手臂上，静静把脉，感觉脉象紊乱急促：“这位姑娘，你心脏没事，是饿的，吃点东西就好了。”
女孩：“我没有钱。”
听言，曲然暗自苦笑，这头一诊，居然是一个饥饿之人，出于同情，他对沈静说：“小沈，你带她去诊所对过的饺子馆，点盘饺子给她吃，钱你先垫上。”
一上午看诊二十人，该到吃午饭时间，由饭店送来盒饭就在诊室吃。饭店的人把盒饭送来，沈静出门接领。
拎着盒饭进屋，对曲然说，“曲大夫，早晨那个姑娘又回来，还站在屋外。”
“她要干嘛啊，”靳如虎随口说，“她愿意待在那儿，尽管让她待着好啦，咱吃咱的。”
“嗯……，小沈，你把她叫屋来，我问问她是咋回事。”曲然吩咐道。
那个姑娘随沈静进屋，站在门口，眼睛充满祈求的神色，默不作声。
曲然：“姑娘，你怎么还不走啊，有什么难事吗？”
姑娘：“你们诊所招人吗，我啥都会干，不怕累不怕脏，管饭和住的地方就成。”
曲然：“我都说了我们不招人，就是招人也招医疗专业的大学生，你不适合的。”
姑娘：“我可以干杂活，不要工钱，我昨天一天也没找到工作，晚上住火车站、地铁站和医院大厅。”
“来，你坐，”曲然同情心泛滥，“午饭没吃吧，你先吃饭，吃完饭，咱再想办法。”
“我不吃，我吃了你就没吃的，”姑娘回绝道，“我早晨吃了两盘饺子，不饿。”
姑娘自述，她叫唐娜，在网上认识一个男友并恋爱，家里不同意，她就与男友私奔，二人吵架，男友把她撵出家门不让回家。
她想着出来找份工，不介意工钱低，就这样她没有找到工作，降低标准，管吃管住，不给工资也行，结果还是没人肯雇她。
无处可去，也没脸回家，本想找份工作，走一步看不一步，昨天一天没吃饭，在火车饿了一宿，又出来找活，碰到这里有义诊。
好可怜，既然遇到，就不能无动于衷，曲然听完，打电话把陶丽叫来，把她招为饭店员工。
陶丽开车到来，曲然跟她做了交代，由其拉着她去饭店，安排她先做杂工，工钱参照服务员工资执行。
意外来得太突然，唐娜当即跪下要给曲然磕头，被沈静搀起，曲然说：“你好好干着，就不要到处漂泊了，晚上就住在饭店员工宿舍。”
这个唐娜是幸运的，她遇到了一个好人，也归结为是她的执念，自我认为她能等到她的期许。
等陶丽把人带走，曲然顾自笑了，“我这义诊做的，不光帮人看病，还帮人找工作，我快成全能超人呐！”
沈静：“师父心善，你日后必有福报，我奶奶说，一个人心好，有天助。”
曲然：“小沈就是会说话，尽管我不喜欢被夸，但听起来心里舒服。”
下午开诊，进来一个拄着拐棍的老者，满脸沧桑的痕迹，光头，但下巴上的胡须洁白：“白衣天使，我帮诊所提一副字吧，十块钱。”
曲然先是一怔，再细看老者，以他的眼力，老者至少有八十岁上下，不论别的，就凭老者登门就该尊重。
曲然：“老爷爷，你先坐，你想给我提一副啥字？”
老者从肩上背的布袋取出宣纸，铺在桌上，又拿出砚台，润笔，写下：悬壶济世。字迹刚劲洒脱，看后令人心驰。
“好字！”曲然赞叹，随手从钱包中取出一百元，送于老者，“老爷爷，好有新意，晚辈笑纳！”
“见笑见笑！”老者拿了钱，连连拱手致谢，拄着拐棍款步走出诊室。
“这福字道出我的心声，”曲然虔诚地欣赏着，“悬壶济世，我就要做个济世的好中医，如虎，一会儿，你去找个地方裱上。”
“老师，我去吧！”沈静主动说。
“也好，镜框要好的，拿回来挂于诊室，”曲然开心地说。
一天义诊结束，经统计，一共诊病了五十多人，以求诊迹象推断，明天人会更多，有的人还在路上。
从来看病的人中，有三分之一是燕城周边郊区和县镇的，很多人是开车拉着患者来的，大多数人看后要付钱，均被回绝。
晚上曲然张罗去自己饭店吃饭，电话通知陶丽安排一桌，要庆祝首次义诊顺利进行，更为值得庆幸的是收到一幅字。
吃着饭，曲然接到李中医电话，他要巡回出游，希望能到燕城站脚看看他的诊所，然后再去往他处。
李中医由邻居葛老汉陪着，每年出行，都是带他出来，负责他的饮食起居，及掌管路上盘缠。
在其义诊期间，一概免费，但有大款之人，会以小费形式赏于李中医，葛老汉代为接收，当做路上开销之用。
师父要来燕城，曲然准备隆重迎接，但怎么来，何时到，未明确告知，可能是为的是不耽误他做义诊。
果真第二天来诊病的人有上百人，忙得曲然都没有吃午饭的时间，等到晚上停诊，嗓子哑了，头晕了，肚子饿疼了。
还有源源不断的人等诊，无奈只能推迟到来日，潜意识告诉曲然，做善事付出的不是钱财而是精力，回到家身体都快散架子了。
从诊病的人中，多数不是大病，有的加强锻炼就能好，有的服点中药调调也就无恙，但也有病入膏肓的，神仙都无能为力。
最令他心灵有愧的是，他不敢实话实说，弄不好就能把求医者当场吓死，摊上罗乱，他只能用善意的谎言做安慰。
“师傅，”沈静心疼地说，“不行就半天开诊，别一分钱没赚，再把自己累趴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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