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无数道目光带着震惊、好奇、八卦、探究，齐刷刷地聚焦在林渊和江篱身上。
林渊只觉得脸颊发烫，他活了这么多年，经历过无数生死搏杀，面对过毁天灭地的鬼帝，都没有像现在这么窘迫过。
“呃……她喝多了，说胡话呢。”林渊干笑着，试图打个哈哈把这事糊弄过去。
他一边说，一边想把还在往他身上凑的江篱给拉开。
可江篱今天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力气大得出奇。
她抱着林渊的胳膊，就是不撒手，还仰着那张红扑扑的小脸，理直气壮地反驳：“我没喝多！我清醒得很！林渊，你别想耍赖！你都亲过我了，你得对我负责！”
“亲……亲过了？！”
“负责？！”
周围的宾客们瞬间炸开了锅，议论声如同潮水般响起。
“天哪！林渊先生和江篱姑娘……他们……”
“这可是惊天大新闻啊！”
“我就说嘛，他们俩郎才女貌，早就该在一起了！”
就连不远处正在被灌酒的岚砚秋和苍子文，都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岚砚秋更是唯恐天下不乱地吹了声口哨，大声起哄：“林师弟！可以啊！不声不响就搞定了！什么时候办喜事啊？到时候可得请师姐我喝喜酒！”
林渊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炸了。
他看着怀里这个还在喋喋不休，控诉他“始乱终弃”的罪魁祸首，又看了看周围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宾客，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尴尬到极点的时刻，还是皇帝枫无赦出来解了围。
他端着酒杯，笑着走了过来，拍了拍林渊的肩膀：“好了好了，诸位，江篱姑娘酒后之言，大家听过便罢。来，今日是苍大学士与岚将军大喜的日子，我们共饮此杯，祝他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有了皇帝打圆场，众人的注意力总算被转移了回去。
林渊如蒙大赦，连忙架着还在嘟嘟囔囔的江篱，在众人善意的哄笑声中，狼狈地“逃”出了宴会厅。
晚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让林渊那发烫的脸颊稍微降了点温。
他扶着怀里已经开始说胡话，一会儿要研究怎么用龙肝做菜，一会儿又抱怨林渊不让她开酒肆的江篱，心中又气又好笑。
“你啊……”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她那张睡梦中都还撅着嘴的脸，眼神却不自觉地变得温柔起来。
他将江篱安顿在皇宫为他们准备的客房里，替她盖好被子，然后一个人悄悄地走了出来。
夜色已深，婚宴的喧嚣渐渐散去。
林渊一个人漫步在空旷的御花园中，月光如水，洒在汉白玉的栏杆上，反射出清冷的光。
他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回想着江篱在宴会上的那番“真情告白”，心中五味杂陈。
他喜欢江篱吗？
答案是肯定的。
从最初在云竹宗后山，那个翻窗而入，咋咋呼呼的红衣少女开始，这个奇怪的姑娘便一点点地走进了他的心里。
她会做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黑暗料理，却也会在他失血过多时，为他炖上一碗香气扑鼻的灵鸽汤。
她看起来没心没肺，天不怕地不怕，却会在他陷入幻境时，毫不犹豫地燃烧本源将他唤醒。
她会在所有人都质疑他的时候，坚定地站在他身边，对他说相信他。
这一路走来，风风雨雨，生死与共，她的身影早已刻进了他的生命里，再也无法抹去。
只是他习惯了将所有的情感都藏在心里。
他习惯了默默守护，却不善于主动表达。
他以为他们之间早已心照不宣，有些事情不需要说出口。
可今天江篱那番酒后真言，却像一块石头在他平静的心湖里激起了千层浪。
她是在乎的。
她需要一个明确的答复，一个郑重的承诺。
林渊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天边那轮皎洁的明月，心中忽然变得无比的清明。
他想起了自己最初的那个愿望，在云竹山下开一家小小的法宝店，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淡生活。
而在这个愿望里，从很早以前开始就已经有了她的位置。
他希望每天开门都能看到隔壁那个吵吵闹闹的酒肆。
他希望每天收工都能吃到她做的饭菜，哪怕味道再奇怪。
他希望往后余生都能有这么一个人，陪着他看日升月落，云卷云舒。
想通了这一点，林渊的心中再无半分犹豫。
他转身向着客房的方向走去。
当他到门口时，却发现江篱并没有睡着。
她抱着膝盖，坐在床边，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看到是林渊，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似乎是想起了自己刚才在宴会上的“壮举”。
“你……你怎么回来了？”她小声地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心虚。
林渊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她面前，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两人沉默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洒下两道交织在一起的影子。
许久，林渊才缓缓地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
“江篱。”
“嗯？”
“我们成亲吧。”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
却让江篱愣住了。
她抬起头，看着林渊。
月光下，他的侧脸轮廓分明，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沉稳和内敛的眼眸，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里面映着窗外的月光，也映着她小小的身影。
那眼神温柔得像是要将人溺毙。
江篱的鼻子突然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等这句话等了太久了。
她以为以林渊这个木头脑袋，恐怕得等到天荒地老，他才能开窍。
她甚至都做好了自己再主动一次的准备。
可她没想到幸福会来得这么突然。
“你……你再说一遍。”她的声音带着颤抖，生怕这只是自己酒还没醒的幻觉。
林渊看着她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心中一痛，伸出手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
“我说，我们成亲吧。”他在她耳边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比刚才更加的坚定，“回到云竹宗，我们就成亲。”
怀里的少女身体猛地一颤，然后便再也抑制不住，将头埋在他的胸口放声大哭起来。
那哭声里有委屈，有喜悦，有这些年来所有的等待和期盼。
林渊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任由她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衣襟。
从这一刻起他将用自己的一生，去守护怀里这个为他付出了全部的姑娘。
夜色温柔，月光如许。
一个安静的约定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悄然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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