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里帕夏眉头紧锁，满脸不解。
此前战略会议上，众人一致认为进攻希蜡是最稳妥的选择，为何此刻他又提出质疑？
“不错。”李绍恩点头，“希蜡的整体国力确实不强，但他们对你们的仇恨深入骨髓。
即便战败，也几乎无人投降，宁死不屈。
这份决绝的抵抗意志，本身就说明了一切。”
在仇恨的驱动下，他们的战斗意志远比我们更坚定，面对这样一支士气高涨、作风坚韧的对手，想要迅速取胜绝非易事。
如果我们贸然发动强攻，极有可能付出惨重代价！
精神层面的力量在战争中不容小觑，特别是在当前这个时代，各国武器装备的技术水平相差并不悬殊。
远未达到后世那种一方装备全面碾压、能单方面压制另一方的地步。
即便是在科技高度发达的未来，进攻方若想全身而退，也几乎不可能不流血牺牲。
毕竟，只要需要派兵深入敌境、占领土地，就必然要面对持续不断的袭扰和游击抵抗。
一旦进入治安战阶段，先进的武器优势会被大幅削弱，以往行之有效的战术也可能彻底失灵。
正因如此，许多看似强大的军队，最终都深陷于这种拉锯式的消耗战中，进退两难。
奥斯曼军队虽经改革，战斗力确实有所提升，但这种提升仍不足以对希腊人形成决定性压制。
没有压倒性的军事优势，速战速决便成为空谈。
“嗯，你这话有几分道理。
希腊人对我们的情绪，似乎比东欧其他民族更为激烈。”努里帕夏皱眉沉思，心中却也疑惑不解。
被奥斯曼统治或入侵的国家不止一个，为何偏偏希腊人表现出如此强烈的敌意？
“所以说，今后谋划战事时，必须把历史积怨和民族情绪纳入考量，否则很容易阴沟里翻船。”
尽管希腊守军抵抗顽强，但奥斯曼兵力占优，最终拿下这场战役并非不可能。
只是需要更多时间，而这一点时间，足以让欧洲列强反应过来。
他们很可能已经调兵遣将，援军正在路上——一旦抵达战场，局势就会变得复杂起来。
李绍恩及其部队的核心任务，并非正面决战，而是制造威胁，牵制欧洲联军的注意力。
迫使对方不得不分兵应对，只要达成这一目标，他们的使命就算成功了。
当然，考虑到其他战线胜负尚需时日，他们最好能多拖住敌人一阵子。
这样一来，友军的压力会显着减轻，突破敌防的速度自然也会加快。
“只是不知道，欧洲那边究竟会派多少人马来？”
虽然尚未见到援军踪影，但李绍恩已断定：希腊战局必然已震动整个欧洲大陆，对方不可能坐视不管。
否则，希腊守军的士气不会突然如此高昂。
此前攻打科莫蒂尼时，敌人的抵抗虽坚决，可那是一种困兽犹斗的倔强，而非如今这般充满希望与信念的斗志。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得到了某种鼓舞人心的消息。
反复推敲之下，最合理的答案只有一个：欧洲援军即将抵达。
尽管攻城过程中伤亡不小，奥斯曼方面仍未放弃夺取克桑西的计划。
他们调来重型炮兵，对城市展开猛烈轰击，试图复刻汉军攻陷科莫蒂尼时的战术，一举破城。
这策略本身并无大错，但实际效果恐怕难以尽如人意。
其一，陆军火炮口径有限，威力远不如海军舰炮，其打击强度根本无法与当年汉军海上炮击相提并论；
其二，吃过一次亏后，希腊人早已吸取教训，做了充分准备。
因此，炮击的实际成效注定要打上几个折扣！
……
事实正如预料，奥斯曼军队的炮火虽声势惊人，战果却十分有限。
希腊守军早已构筑了纵深极深的战壕体系和避弹掩体，有效规避了大部分炮击伤害。
尽管在密集轰炸下仍有人员损失，但伤亡程度完全在可控范围之内。
于是当炮声停歇，奥斯曼步兵再次发起冲锋时，迎接他们的仍是熟悉的失败结局——又一次被击退。
“这一仗打下来，跟从前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努里帕夏语气低沉，眉宇间透着几分失落。
当初在普列文要塞，面对几十万俄军围攻，他们硬是守住了阵地，最终逼得敌军退却。
可现在，明明己方占据绝对优势，却对眼前的敌人束手无策。
他心里忍不住嘀咕：难道希蜡人比白熊人还难缠？
这怎么可能！
“进攻和防守本就天差地别，更何况是这种强攻坚城的恶战。”
李绍恩并未讥讽他们的失利，反而出言宽慰了几句。
别说土鸡军队了，就连当年的日不落帝国，够强大了吧？
可在加里波利一役中，照样被土鸡人打得狼狈不堪，伤亡人数甚至超过了装备落后、士气低迷的对手。
现代战争中，想要攻克防守严密的据点，向来都是难如登天。
更别提发动进攻前，必须做好付出惨重代价的心理准备——这种硬碰硬的攻坚战，注定会血流成河。
回想1905年的日俄之战，曰军为夺取一处俄军阵地，在一次冲锋中就折损上万人。
相比之下，土鸡人如今的损失，其实还算轻微。
究其原因，主要是希蜡国力薄弱，军备简陋。
他们既缺乏重型火炮，也没有配备守城利器——机关枪！
否则的话，土鸡方面的伤亡数字，恐怕得翻上十倍都不止！
“明天还要继续强攻吗？”
见努里帕夏仍不甘心，李绍恩轻声问了一句。
从他的立场来看，目的已然达成，土鸡人是否继续推进战线，影响并不大。
他真正需要的是持续向欧洲施压，迫使对方分兵驰援。
因此，只要土鸡军队不被迅速击溃，其余一切变数，都无伤大局。
不过，考虑到联军援兵即将抵达，还是得提前防备一二。
万一敌方援军与城内守军内外夹击，打个措手不及，那就麻烦了。
李绍恩对土鸡士兵的士气有些担忧——这些日子以来，明显不如先前那般高昂。
面对希蜡人时还能勉强支撑，但一旦遇上英军、法军乃至德军这类劲旅，恐怕心理防线顷刻崩溃，搞不好会出现溃逃或集体投降的局面。
“嗯，我明白了。”努里帕夏点头回应，“我会留下一部分兵力监视城内守军，其余部队全部调去构筑战壕和掩体，迎接联军的到来。”
听闻敌方援军将至，他非但没有焦虑，反而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攻坚并非所长，但他最擅长的，正是固守待敌！
自从普列文战役之后，他已经等这一刻太久了。
终于又能正面迎战欧洲老牌强国的正规军，而且是以自己最拿手的防御方式作战。
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期待。
真希望那些联军早点赶到，正好可以检验一下这些年自己的战术素养有没有退步！
由于无法确定敌军增援的具体规模，土鸡军队开始大规模修筑工事。
阵地上布设了机枪阵地和炮位，同时囤积了充足的弹药、粮食和其他补给物资。
这些都是从普列文战役中总结出的血泪教训：他们不怕敌人猛攻，唯独惧怕被长期围困，活活耗死在孤城之中。
为了应对这种局面，充足的储备必不可少。
……
高卢与日不落的联军推进极快，仅用七天便抵达希蜡边境。
当地希蜡百姓见到援军到来，无不欣喜若狂，仿佛劫难终得解脱。
“前线目前情况如何？”
英法联军的总指挥由一名英军将领担任。
原本这个位置应属高卢方面，但由于他们只派出了七万兵力，而日不落则出动了十万大军，指挥权自然落在了约翰牛人手中。
经过一番权衡，最终还是决定将总指挥一职交给日不落方面的将领。
毕竟对方投入的兵力更为雄厚，若由法军来统帅，恐怕难以有效协调日不落部队的行动。
所幸这位英军指挥官头脑清醒，他清楚高卢人心里并不服气，也明白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一个极为强悍、不容小觑的对手。
因此他在决策时格外谨慎，每一步都力求稳妥，唯恐出现丝毫差池。
“敌军目前已推进至伯罗奔尼撒半岛，但主要活动范围仍集中在东北部一带。”
希蜡方面的代表连忙向两国指挥官通报战况——在将士们拼死阻击之下，入侵者的攻势总算被暂时遏制住了。
然而土鸡方面兵力占优，希蜡守军承受着巨大压力。
一旦克桑西失守，敌军主力势必迅速南下，届时只能被迫与其决战。
在“保家卫国”等口号的号召下，希蜡紧急动员，集结起一支约三十万人的队伍，相比此前规模几乎翻了一倍以上。
但问题在于，这支新军绝大多数是刚入伍的新兵，连基本训练都尚未完成。
倘若贸然送上战场，无异于让他们去送命。
因此，眼下最紧要的任务是争取时间，尽可能把这些新人训练出来。
即便无法短时间内打造出精锐之师，至少得让他们掌握最基本的作战技能。
如此一来上了前线，才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完全像个对战争一无所知的平民。
战场虽残酷，却也是锤炼士兵最快的地方。
这些新兵若能在实战中活过一两场战斗，便会迅速积累经验，快速成长起来。
经历几次血与火的洗礼后，他们就能蜕变为真正的老兵。
而老兵，正是军队真正的脊梁。
一支军队能否打硬仗，关键就看有没有足够多的老兵支撑。
可从新兵到老兵的成长，往往需要付出惨重代价。
估计几场恶战下来，能侥幸存活下来的，可能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看来克桑西的坚守，比我们预想的还要有效！”
听到这个消息，日不落和高卢双方将领都不由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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