淞沪会战已鏖战两月有余，长江口的海风裹挟着浓烈的硝烟，清晨的薄雾中，零星的舰艇剪影在浪涛里起伏。上海西郊指挥部内，电报机的滴答声此起彼伏，每一声都像重锤砸在众人心上——日军第25军携联合舰队支援兵力星夜驰援，这场关乎华东战局的终极决战，已然箭在弦上。
上午七点，会议室灯火通明，巨大的军用地图铺满长桌，红蓝标注的箭头犬牙交错，清晰标注着日军的进军路线与我方的防御阵线。何志远身着沾满尘土的军装端坐主位，眼神锐利如刀，指尖落在地图上吴淞口的位置，那里是日军大概率的登陆点，也是我方防御的重中之重。
桌旁两侧，各路将领与代表神色凝重，座无虚席。左手边，海军总指挥赵海紧攥着舰艇名册，眉头紧锁——麾下“宁海”“平海”两艘轻巡洋舰，搭配6艘驱逐舰、12艘鱼雷快艇，吨位与火力均远逊日军；空军总指挥高天盯着空战态势图，指尖划过代表战机的标识，我方仅有的40余架霍克3、伊-16战斗机，要应对日军舰载机与陆基航空兵的双重压力，胜算渺茫。
右手边，重庆特派员罗卓英正与苏联顾问伊万诺夫低声交谈，眉宇间满是焦灼，长江沿线海军力量已在前期作战中损耗惨重，后方驰援乏力；美国武官戴维斯手持记事本，目光反复扫过地图上的兵力配比，眼中带着一丝担忧，中方装备与兵力的劣势，肉眼可见。
会议桌两侧，李振邦、王铭章、韦云淞等陆军将领身姿挺拔，军装肩头的弹孔与血迹尚未清理，脸上却透着视死如归的决绝；戴笠与钱立群并肩而立，手中的情报卷宗已被翻得卷边，军统与中统的情报网，正全天候监控日军动向；吴国桢与虞洽卿端坐角落，作为上海工商界与地方政务代表，他们身后是百万百姓的安危，神色肃穆如铁；徐庭瑶带着后勤官们低头核算，弹药、粮食、药品的储备数字，是前线将士的底气，每一笔都需精准无误。
“各位，日军援兵已迫近。”何志远打破室内的沉寂，厚重的声音带着战场磨砺出的沉稳，“最新情报，日军第25军为甲种编制，全员五万六千余人，辖三个常设师团及直属坦克联队、重炮联队，配备32辆九七式中型坦克、42门150mm重型榴弹炮，由山下奉文中将指挥，搭乘22艘运输船，在联合舰队支援编队护送下，从台湾海峡北上，预计三日后抵达华东海域。”
他将一份日军舰队编制情报推至桌中央，语气愈发沉重：“日军联合舰队此次派出的支援编队，含2艘‘长门’级战列舰、1艘‘伊势’级战列舰、3艘‘高雄’级重型巡洋舰、10艘驱逐舰及5艘补给舰。其‘高雄’级巡洋舰搭载的203mm舰炮，射程可达28公里，而我方‘宁海’级轻巡洋舰主炮射程仅19公里，岸防炮最大射程22公里，正面交锋，我军将陷入被动。”
压抑的议论声瞬间响起，赵海率先起身，声音带着急切：“军座，我方海军舰艇吨位普遍不足，‘宁海’‘平海’满排均不足3000吨，仅为日军重型巡洋舰的三分之一，防护能力极差，一旦被日军舰炮命中，大概率直接沉没。只能依托近海岛礁隐蔽，避开正面火力。”
“空中支援同样受限。”高天接着说道，“我方霍克3战斗机航程仅600公里，远海滞留时间不足一小时，无法长时间为舰艇护航；Sb轰炸机载弹量有限，且日军舰队配备大量高射炮，编队突袭极易遭受重创，只能采取分批小规模突袭的战术。”
罗卓英轻轻敲了敲桌面，沉声道：“何将军，重庆方面已抽调江阴要塞4门150mm岸防炮驰援，同时紧急调运十万发炮弹，但沿海海军主力此前已在江阴封锁线损耗过半，短期内无法再派舰艇支援。委员长电令，上海是抗战门户，必须死守，后方将倾尽所能保障补给，胜负在此一战！”
伊万诺夫上校放下茶杯，操着生硬的中文说道：“何将军，苏联在远东作战时，曾用小型舰艇夜袭、岸炮交叉打击的战术应对优势舰队。中方熟悉近海地形，可利用浅滩与岛礁隐蔽接敌，以鱼雷快艇突袭日军运输船，再配合航空兵轰炸，或许能弥补装备差距，但这需要极大的勇气与牺牲。”
戴维斯少校抬头看向何志远，眼中带着敬佩：“贵军在两月鏖战中，以弱抗强，展现出的顽强意志令人震撼。此次面对日军优势兵力，想必您已有破敌之策。”
“何将军，上海百姓与工商界愿与军队共存亡！”虞洽卿猛地起身，语气恳切，“我们已动员80余艘渔船、货船，组成民间侦察队与运输队，渔民熟悉海况，可深入近海侦察日军动向；工商界筹集的弹药与粮食，已连夜运往前线，哪怕拆厂造船，也绝不让日军轻易登陆！”
吴国桢补充道：“沿海百姓已分批向内陆转移，我们组织了四千余名民夫，在吴淞口、川沙口等滩头抢修防御工事，挖掘反坦克壕、布设鹿砦与地雷，虽难抵重型舰炮，但可延缓日军推进，为反击争取时间。”
戴笠上前一步，递上一份加密电报，声音低沉：“军座，军统截获日军通讯，山下奉文制定‘登陆突袭计划’：舰队抵达后，先以战列舰、巡洋舰舰炮轰击我方岸防工事，再由驱逐舰掩护运输船，在吴淞口、川沙口实施多点登陆，主力直扑上海市区，侧翼迂回攻占江湾阵地，企图切断我方退路。”
“中统线人传回关键情报。”钱立群紧接着说道，“日军舰队旗舰为‘高雄’级重型巡洋舰‘爱宕’号，山下奉文的指挥部设在舰上，该舰是编队指挥核心，只要能重创其指挥系统，就能打乱日军部署。”
“军座！”李振邦一拍桌案，起身请战，声音洪亮如雷，“我率领装甲团与精锐步兵死守滩头！只要海军、空军能牵制日军舰队与航空兵，哪怕战至一兵一卒，也绝不让日军踏上滩头一寸土地！”
王铭章、韦云淞随即起身，齐声呐喊：“川军将士愿死战到底！”“桂军全体官兵与阵地共存亡！”沙哑的嗓音震得窗户微微颤动，满室皆是铁血决绝。
何志远静静聆听，手指在桌下轻轻敲击，脑海中飞速整合信息：日军优势在于舰炮射程远、舰艇吨位大、登陆兵力精锐；我方优势是熟悉近海地形、军民同心，且有两月鏖战积累的防御工事与作战经验，核心破局点在于“避其锋芒、击其软肋”，以“岸防+海军+空军+民力”协同防御，集中力量打击日军指挥核心与运输船队。
“大家稍安勿躁！”何志远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眼中闪烁着必胜的光芒，“日军装备虽强，但近海作战，地形与民心皆在我方。我们不求正面硬刚，只求精准牵制、集中破敌，不仅要守住上海，更要让日军付出惨痛代价，粉碎其反扑企图！”
他拿起指挥杆，指向地图，声音铿锵有力：“现在宣布决战部署，核心原则——‘近海隐蔽、空中突袭、岸防固守、滩头聚歼’！”
“第一，海上牵制任务，任命赵海为总指挥，统一指挥‘宁海’‘平海’轻巡洋舰、6艘驱逐舰及12艘鱼雷快艇，负责在长江口外舟山群岛附近海域活动，依托岛礁与浅滩隐蔽，避开日军远程舰炮，重点打击日军运输船队。”
“赵海，你的战术核心是‘夜袭近战、打运避主’：第一步，舰艇编队拆分为三组，分散部署，利用岛礁遮挡日军侦察；第二步，鱼雷快艇编队夜间出动，分批次突袭日军运输船，优先摧毁载有坦克与重炮的船只，切断其登陆战力补给；第三步，轻巡洋舰与驱逐舰负责掩护鱼雷快艇，伺机攻击日军护航驱逐舰，扰乱舰队阵型，绝不与日军战列舰、重型巡洋舰正面交锋。”
赵海起身敬礼，声音洪亮：“请军座放心！我部将士定当巧用战术，以命相搏，哪怕只剩一艘快艇，也要拖住日军舰队！”
“第二，空中打击任务，任命高天为总指挥，统一指挥所有霍克3、伊-16战斗机及Sb轰炸机，负责夺取近海制空权，掩护海上编队与岸防阵地，重点突袭日军‘爱宕’号旗舰。”
“高天，你的部署要做到‘分批出动、精准破敌’：第一步，战斗机分为四组，轮流在近海巡逻，拦截日军侦察机与舰载机，保障我方空域安全；第二步，轰炸机分为两组，在战斗机掩护下，趁日军防空间隙突袭，优先轰炸‘爱宕’号指挥塔，同时向运输船投放燃烧弹；第三步，利用夜间实施单机突袭，持续消耗日军战力。”
高天眼神灼热，起身敬礼：“请军座放心！我部战机虽少，但每一架都带着必死决心，绝不让日军掌控制空权！”
“第三，岸防固守任务，任命韦云淞为总指挥，率领桂军主力、岸防炮团及反坦克营，依托沿海工事构建三道梯次防御，利用岸防炮打击靠近日军舰艇，阻止其轰击滩头。”
“韦旅长，你的核心任务是‘交叉打击、死守防线’：第一步，将150mm、120mm岸防炮部署在制高点，形成交叉火力网，日军舰艇进入22公里射程后立即开火，重点打击舰桥与炮位；第二步，反坦克营部署战防炮与反坦克步枪，防范日军舰艇直射及登陆坦克；第三步，组织敢死队隐蔽在礁石区，伺机摧毁靠近岸边的日军小型舰艇。”
韦云淞重重点头，语气坚定：“请军座放心！岸防阵地就是日军坟墓，我韦云淞在，防线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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