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月华透过雕花窗棂,在沈清璃的枕边淌成一滩碎银。
她睡得极不安稳,纤长的睫毛不住颤动,眉心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
意识像是坠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混沌,周遭是浓得化不开的黑,唯有远处隐隐传来断续的风啸,裹挟着蚀骨的寒意。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忽然破开一道猩红的裂隙,血雾翻涌间,一座横亘在天地之间的巨大渊壑出现在视野里。
那是一片望不到底的墟渊,崖壁上寸草不生,嶙峋的怪石被血色浸染,透着死寂的荒芜。渊底传来阵阵凄厉的嘶吼,似有无数冤魂在挣扎,听得人头皮发麻。沈清璃惊觉自己正站在墟渊的边缘,脚下便是万丈深渊,冷风卷着血沫拍在脸上,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她低头,看见自己的右手心里,正躺着一枚通体莹白的灵珠。灵珠周身萦绕着柔和的光晕,像是暗夜里唯一的星火,丝丝缕缕的灵气顺着指尖蔓延,却驱散不了她心底的恐慌。这灵珠很陌生,握在掌心的触感却又异常熟悉,仿佛已经陪伴了她许多年。
“景遥——”
一声呼唤毫无预兆地冲破喉咙,嘶哑又凄厉,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那两个字像是刻在灵魂深处,甫一出口,心口便传来一阵尖锐的绞痛,疼得她几乎蜷缩起来。她不知道这个名字是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喊,只知道心底翻涌着铺天盖地的绝望,像是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正在墟渊深处一点点消散。
“景遥!你在哪里——”
她朝着墟渊大喊,声音在空旷的天地间回荡,却只换来更深的死寂。灵珠的光芒越来越黯淡,掌心的温度一点点流失,她慌乱地握紧灵珠,想要抓住那点微弱的光,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滚落,砸在灵珠上,晕开一圈圈细碎的涟漪。
忽然,墟渊深处伸出无数漆黑的触手,朝着她手中的灵珠抓来。她惊惶后退,脚下一个踉跄,身体朝着深渊直直坠去——
“啊!”
沈清璃猛地从床上坐起,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的冷汗浸湿了鬓发。窗外的月光依旧皎洁,屋内的陈设熟悉而安稳,方才的血色墟渊与凄厉嘶吼,都随着梦醒而烟消云散。
可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却还残留在四肢百骸里。
她怔怔地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仿佛那里还残留着灵珠的温度。眼泪毫无征兆地滑落,顺着脸颊淌进脖颈,带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她抬手抹了把脸,指尖沾满湿意,心口的位置依旧隐隐作痛,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剜过。
“景遥……”
她无意识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陌生的名字,念起来却无比顺口,仿佛已经在唇齿间辗转了千百遍。她盯着帐顶的流苏,脑海里一片空白,明明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心底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还有一种沉甸甸的、近乎窒息的悲伤。
为什么会梦见那个血色墟渊?为什么会握着那枚灵珠?为什么……会喊出这个名字?
无数个疑问在心头盘旋,却找不到半分头绪。她抱着膝盖,将脸埋在臂弯里,眼泪越掉越凶,仿佛要将积攒了许久的悲伤,全都倾泻出来。
夜风吹过窗棂,带来几声虫鸣,衬得屋内愈发寂静。沈清璃蜷缩在床榻上,指尖一遍遍描摹着掌心的纹路,嘴里反复呢喃着那个名字。
景遥。
这两个字,像是一道刻在灵魂上的烙印,带着墟渊的血色,和灵珠的微光,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悄然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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