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的梅雨季,天像是漏了个洞,雨水没日没夜地下,把观前街的青石板泡得发亮,也把苏婉清的心浇得沉甸甸的。
她坐在“巴州沈氏”分号的后堂,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指尖无意识地在案上摊开的账册上划过。账册上的数字依旧亮眼,棉布的销量、吕宋稻米的进项、日本商栈的分红,每一笔都印证着帝国的茁壮。可这些数字,在即将到来的风暴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三天前,贾似道动手了。
不是兵戎相见,却是更阴毒的手段。他以“整顿漕运,打击私盐”为名,派了心腹将领率两千兵丁,封锁了京杭大运河在苏州段的所有码头。所有挂着“巴州沈氏”标记的货船,一律不准出港。紧接着,应天府的衙役如狼似虎地扑向了城内各处商号,以“查账”为名,查封了三家分号,将账本、银钱悉数带走。
一时间,苏州城内的商界人心惶惶。那些依附于“巴州沈氏”的中小商户,纷纷关门歇业,生怕引火烧身。
沈仲华坐在苏婉清对面,脸色比外面的天色还阴沉。他刚从松江回来,带来的消息更是雪上加霜:“苏东家,松江的漕帮也被搅乱了。李嵩那个狗贼,许诺给漕帮副帮主三成利润,让他们断了咱们的粮道。现在,咱们的棉布运不出去,北方的货款也收不回来。”
苏婉清端起茶盏,却发现茶水早已凉透。她放下茶盏,声音冷静得可怕:“贾似道这是要断我们的活路。他不光是想抄家,是想把我们连根拔起。”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推开,一个浑身湿透的年轻人踉跄着进来,他是负责情报的伙计,脸上带着血污:“苏东家!不好了!城门口……城门口贴了告示!说咱们‘通敌叛国,囤积居奇’,悬赏一万两白银,捉拿凌将军和您!”
“悬赏?”沈仲华猛地一拍桌子,茶杯应声而碎,“贾似道这是狗急跳墙了!”
苏婉清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这一刻终于来了。贾似道在朝堂上斗不过凌岳的“全球帝国”,便想在江南的商道上,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置他们于死地。
“召集所有分号的掌柜和可靠的朋友。”苏婉清睁开眼,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们不能再被动防守了。”
同一时间,巴州帅府,凌岳正站在巨大的海图前。
海图上,用朱砂标注着密密麻麻的航线,从巴州出发,东至日本,南达吕宋,西抵印度,最远甚至标注了传说中的“香料群岛”。墨衡站在他身后,手里捧着一封刚刚破译的密信:“将军,贾似道动手了。苏州的码头被封,商号被查,苏东家那边……压力很大。”
凌岳的目光没有离开海图,声音平静:“他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们?他太小看这个帝国的根基了。”
郑五一身水手服,大步流星地走进来,手里拎着一个漆盒:“将军!刚从吕宋来的信使!阿骨打首领和苏东家联系上了。苏东家说,贾似道要她的命!”
凌岳的瞳孔猛地一缩。他快步走到窗边,望着外面巴州的万家灯火。苏婉清在苏州,他在巴州,中间隔着千里风雨,和虎视眈眈的贾似道。
“备船。”凌岳的声音冷得像冰,“我亲自去苏州。”
墨衡急忙劝阻:“将军,不可!您若离开,巴州的防务……”
“巴州有你在,有墨先生在,固若金汤。”凌岳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但苏婉清在苏州,孤身一人,面对的是整个朝堂的倾轧。我若不去,她怎么办?我们的‘银行’怎么办?我们的‘股票’怎么办?告诉郑五,把‘飞鹰号’准备好,我们连夜出发。贾似道想让我后院起火,我就让他看看,他的火,能烧到多远!”
深夜,苏州城笼罩在雨幕中,像一座鬼城。
苏婉清站在分号的屋顶,望着远处的黑暗。她的身边,站着几个分号的掌柜和忠心的伙计,每个人都手持兵器,神情肃穆。
“苏东家,贾似道的兵丁就在街口,我们冲不出去。”一个掌柜焦急地说。
“不,我们不冲。”苏婉清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贾似道要的是我们的人,要的是巴州沈氏的招牌。招牌不能倒。”
她从怀中掏出一把火折子,点燃了身边早已准备好的火油桶。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雨夜。
“告诉所有兄弟,”她高声喊道,“我们不逃!我们就在这里,等着贾似道来拿人!巴州沈氏,没有孬种!”
火光映照着她的脸庞,带着一种悲壮的美。她知道,这把火,是给凌岳的信号,也是给他们自己的战书。
远在千里之外的海面上,“飞鹰号”正劈开巨浪,全速向南。凌岳站在船头,任由海风吹乱他的衣发。他望着手中海图的吕宋航线,喃喃自语:“婉清,等着我。我来,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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