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简单的问候，心跳的失控
林未晚逃回工位时，指尖还残留着触碰顾时砚手背的温热触感，像一簇细小的火苗，顺着血管一路烧到心脏。她将脸埋在掌心片刻，试图压下脸颊不正常的红晕，可耳畔总回荡着他低沉的“早”，还有那句带着责备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与记忆里某个清晨的声音重叠，让她心头一阵阵地发紧。
办公区已经响起此起彼伏的键盘敲击声，小陈见她回来，凑过来压低声音问：“林姐，你刚才在茶水间碰到顾总了？”
“嗯。”林未晚含糊应着，打开电脑屏幕，目光却落在桌面那杯没喝完的温水上——那是顾时砚递来的，杯壁还凝着薄薄的水珠，像她此刻摇摇欲坠的理智。
“顾总今天好像心情不错？”小陈一边整理文件一边八卦，“刚才他路过我工位，还特意问了项目进度，以前他很少主动跟我们说话的。”
林未晚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看向总监办公室的方向。顾时砚正坐在办公桌后，侧脸对着她，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落在他身上，在白衬衫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他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顿，似乎在思考什么，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笔杆，那是她记忆里他专注时的习惯动作。
一年前，他们还在同一个项目组，加班到深夜时，他也是这样握着笔，在图纸上圈圈画画，而她会趴在旁边，看着他的侧脸发呆。那时他总会突然转头，笑着刮一下她的鼻尖：“又走神？罚你今晚多喝一杯热牛奶。”
可现在，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隔着一年的时光，他们连普通同事都算不上。他是高高在上的顾总，她是仰仗他项目生存的合作方设计师，唯一的交集只剩工作。
林未晚强迫自己收回目光，点开项目文件夹，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设计参数却像一串乱码，怎么也看不进去。她想起昨晚在他办公室休息室醒来的场景，柔软的沙发，带着他气息的毛毯，还有桌上那杯凉透的豆浆油条——那是她年少时最爱的早餐，分手前，他总会绕三条街去买，看着她趁热吃完才肯放心。
可现在，这份熟悉的暖意却成了最锋利的刀。她记得分手那天，顾时砚的语气冷得像寒冬的冰：“林未晚，我们不合适，以后别再联系了。”没有解释，没有留恋，甚至没给她追问的机会。她曾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在他公司楼下等了三个晚上，只等到他和一个陌生女人并肩走出，他替那个女人拉开车门，眼神里的温柔是她从未见过的。
从那天起，她就告诉自己，顾时砚已经不爱她了，那些过往的温柔不过是一场精心编织的梦。可这几天的相处，他的关心，他的习惯，他不经意间流露的熟悉感，又让她好不容易筑起的防线摇摇欲坠。
“林姐，这份图纸需要你签字确认。”小陈将一份文件递过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林未晚接过笔，指尖却有些颤抖，签下名字时，笔尖在纸上洇出一个小小的墨点。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再胡思乱想，过去的已经过去，她不能再因为顾时砚而打乱自己的生活。
上午十点，项目组召开临时会议，林未晚抱着笔记本走进会议室时，顾时砚已经坐在主位上了。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领口系着深色领带，神情淡漠，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林未晚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尽量避开他的视线。可坐下的瞬间，她还是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难以言喻的重量，让她后背微微发僵。
会议开始后，各部门负责人依次汇报进度，林未晚低着头，假装认真记录，余光却不受控制地飘向主位。顾时砚听得很专注，偶尔会提出几个问题，语气精准而犀利，完全是专业的职场精英模样。可当有人提到设计方案中的某个细节时，他突然开口：“这里的色彩搭配可以再调整一下，林设计师之前提过，目标受众更倾向于柔和色调。”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林未晚身上，她猛地抬起头，恰好对上顾时砚的视线。他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普通的工作事实，可林未晚的心脏却骤然缩紧——那个细节是她上周在项目群里随口提的，连她自己都快忘了，他竟然记得。
“好，我会后会调整。”林未晚仓促地移开视线，声音有些发颤。她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好奇目光，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让她坐立难安。
会议进行到一半，林未晚借口去洗手间，逃离了那个让她窒息的空间。她站在走廊的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胸口的闷痛感久久不散。
为什么他会记得她随口说的话？为什么他明明说了“不合适”，却又频频对她表现出特殊的关注？这些问题像一团乱麻，缠绕在她心头，让她无法理清。
她掏出手机，点开和闺蜜苏晴的聊天框，输入又删除，最后只打下一行字：“我又遇到顾时砚了，他还是老样子。”
苏晴几乎是秒回：“别理他！当初是他说分手的，现在又来装深情，肯定没安好心！”
看着屏幕上的文字，林未晚苦笑了一下。她也想不理他，可每次面对他，她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那些被压抑的思念和委屈，总会在不经意间汹涌而出。
回到会议室时，会议已经接近尾声。顾时砚正在总结项目重点，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在她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秒，又迅速移开。可就是这一秒，林未晚却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心跳快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会议结束后，大家陆续离开，林未晚收拾好笔记本，刻意放慢脚步，想等顾时砚先走。可她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林设计师。”顾时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低沉而清晰。
林未晚的脚步一顿，身体瞬间僵硬。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努力挤出一个职业化的笑容：“顾总，有事吗？”
顾时砚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目光落在她脸上，似乎在打量什么。“刚才会议上提到的色彩调整，你有什么具体的想法吗？”他问，语气听不出情绪。
“我打算用莫兰迪色系，既柔和又不失质感，符合目标受众的审美。”林未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可视线却不敢与他对视，只能落在他胸前的领带夹上。
“嗯，这个想法不错。”顾时砚点点头，往前走了一步，递过文件，“这是我整理的一些参考案例，或许对你有帮助。”
林未晚伸手去接，指尖再次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这一次，他的指尖微凉，却依旧像电流般窜过她的全身。她慌忙收回手，将文件抱在怀里，低头说道：“谢谢顾总，我会认真看的。”
“不用客气。”顾时砚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只是道，“工作上有任何问题，随时可以找我。”
“好。”林未晚点点头，几乎是落荒而逃。
回到工位，她将那份参考案例放在桌面上，却没有立刻打开。文件封面是顾时砚的字迹，遒劲有力，和他本人一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场。她想起以前，他总会在她的设计图上写下密密麻麻的批注，字迹里带着温柔的鼓励，而现在，这份字迹依旧熟悉，却多了一层疏离的距离感。
整个下午，林未晚都在强迫自己专注于工作，可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会议室里的对视，走廊里的对话，还有他递文件时的触碰。她不知道顾时砚到底想干什么，是单纯的工作关照，还是另有企图？
临近下班时，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林未晚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色，心里也跟着阴沉下来。她没带伞，本想等雨停了再走，可手机突然响了，是苏晴打来的。
“未晚，你下班了吗？我刚路过你公司楼下，要不要顺便送你回家？”
“太好了！”林未晚松了口气，“我没带伞，正发愁呢。”
“那你赶紧下来，我在停车场等你。”
挂了电话，林未晚收拾好东西，快步走向电梯。刚走出写字楼大门，冰冷的雨水就夹杂着风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裹紧了外套，小跑着冲向停车场。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顾时砚的侧脸。“上车，我送你。”他的声音透过雨幕传来，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林未晚的脚步猛地顿住，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冰凉地贴在脸颊上。她看着车里的顾时砚，心跳再次失控，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不用了，谢谢顾总。”她咬了咬下唇，艰难地说道，“我朋友已经在等我了。”
顾时砚的目光落在她湿漉漉的发梢上，眉头微蹙，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只是点了点头。“那注意安全。”他说完，车窗缓缓升起，轿车调转方向，消失在雨幕中。
林未晚站在原地，看着车子离去的方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闷闷的。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快步跑到苏晴的车旁，拉开车门坐进去，一股暖气扑面而来。苏晴看着她狼狈的样子，递过一条毛巾：“怎么这么久？是不是又碰到那个顾时砚了？”
林未晚接过毛巾，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点了点头：“他刚才想送我，我拒绝了。”
“做得对！”苏晴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这种人就是这样，当初说分手就分手，现在又来献殷勤，肯定没安好心。你可千万别被他迷惑了。”
林未晚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看向窗外。雨越下越大，模糊了城市的灯火，也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想起顾时砚刚才的眼神，里面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可她不敢深究。
一年前的分手像一道深深的伤疤，虽然已经结痂，可轻轻一碰还是会疼。她怕自己一旦心软，就会再次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回到家，林未晚洗了个热水澡，裹着浴巾坐在沙发上。她拿起手机，犹豫了很久，还是点开了朋友圈。她很少发动态，可今天却想找点什么来分散注意力。
刷着刷着，她看到了顾时砚的动态——是一张办公室的夜景照片，窗外是淅淅沥沥的小雨，配文只有两个字：“失眠。”
发布时间是十分钟前。
林未晚的心脏猛地一缩，手指停在屏幕上。他为什么会失眠？是因为工作压力大，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她忍不住想起下午在会议室里他专注的样子，想起他递文件时的指尖，想起他雨中停在她面前的车。
无数个疑问在她脑海里盘旋，让她无法平静。她打开和顾时砚的私人账号聊天框，那是一个几乎没有用过的对话框，最后一条消息还是一年前她发来的“为什么”，而他没有回复。
她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又删，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发。她知道，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的失眠，他的情绪，都与她无关。
可心里的那点悸动，却像雨后的藤蔓，疯狂地滋长着。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反复回放着今天和顾时砚的每一个片段，从茶水间的偶遇，到会议室的对视，再到雨中的邀约。
她不知道，顾时砚的这些举动到底意味着什么。如果他真的放下了过去，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特殊？如果他心里还有她，为什么当初要那么决绝地分手？
这些问题像一团迷雾，笼罩在她心头，让她看不清方向。她只知道，自己的心跳，已经彻底失控了。
窗外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像一首绵长的夜曲。林未晚蜷缩在被子里，听着雨声，心里充满了迷茫和不安。她不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重逢，会将她和顾时砚带向何方。她只知道，自己沉寂了一年的心，因为他的出现，再次泛起了涟漪。而这涟漪背后，是万丈深渊，还是柳暗花明，她无从知晓。
她只能在黑暗中，默默祈祷，希望这一次，命运能对她温柔一点。可她也清楚，感情的路上，从来没有一帆风顺，而她和顾时砚之间，那些未曾解开的误会，那些横亘在中间的时光，都注定了这场重逢，不会是简单的续篇。
夜越来越深，林未晚的意识渐渐模糊，可在她陷入沉睡的前一秒，脑海里浮现的，依旧是顾时砚那句低沉的“早”，和他眼底藏不住的复杂情绪。这场关于爱与恨、回忆与现实的挣扎，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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