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驻足观望，陌生又熟悉的他
林未晚靠在自家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的纹路，顾时砚帮老奶奶拎蛇皮袋的背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白色t恤勾勒出的挺拔肩线，弯腰时温和的侧脸，甚至递纸巾时指尖的弧度，都与职场上那个雷厉风行、不苟言笑的顾总判若两人。
她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目光投向刚才偶遇顾时砚的方向。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匆匆，早已没了那辆黑色轿车的踪影。可心里的波澜，却久久无法平息。
苏晴的警告还在耳边回响，“他就是想让你看到他温柔的一面”“别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些话像警钟，时刻提醒着她曾经的伤痛。可亲眼所见的温柔又太过真实，那种发自内心的耐心和善意，是装不出来的。
她想起一年前和顾时砚去福利院的场景。那天他也是这样穿着休闲装，蹲在地上陪一个腿脚不便的小男孩搭积木，耐心地教他如何平衡积木块，眼神专注又温柔。小男孩不小心把积木推倒，他没有丝毫不耐烦，反而笑着揉揉男孩的头：“没关系，我们重新来。”
那时的她，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看着阳光下他温柔的侧脸，心里满是踏实和幸福。她以为这样的温柔会一直属于她，可没想到，分手来得如此猝不及防，让所有的美好都变成了过往云烟。
“叮咚——”手机提示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是项目组的工作群发来消息，顾时砚的助理上传了最新的项目进度表，附带一句：“顾总交代，各位留意一下后期施工对接的时间节点，有问题随时沟通。”
林未晚点开进度表，目光落在顾时砚的审批签名上。字迹凌厉，和他职场上的形象完美契合。她指尖划过屏幕，心里一阵恍惚。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顾时砚？是职场上冷漠疏离、公事公办的顾总，还是私下里温柔善良、乐于助人的他？
或许，两者都是。只是过去的她，只看到了他温柔的一面，而分手后的这一年，又只记住了他的冷漠。直到这次重逢，直到这场意外的偶遇，才让她有机会看到他完整的样子。
她关掉手机，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尘封已久的相册。里面夹着她和顾时砚的合影，大多是在项目现场拍的。有一张是他们一起完成第一个合作项目时，在竣工的公园门口拍的。她穿着浅色的连衣裙，笑得眉眼弯弯，顾时砚站在她身边，穿着白色衬衫，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眼神里满是宠溺。
照片里的阳光格外灿烂，就像他们当时的心情。林未晚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顾时砚的脸，眼眶微微发热。那时的他们，是多么默契和甜蜜。他会记得她不吃香菜，每次一起吃饭都会提前交代服务员；他会在她加班到深夜时，默默送来温热的咖啡和夜宵；他会在她遇到困难时，第一时间站出来保护她。
可这些美好，都在一年前的那个晚上戛然而止。她一直以为是他变了心，是他厌倦了她，却没想到背后还有那样不为人知的隐情。真相大白后，她心里的委屈少了几分，可那份被隐瞒、被独自抛弃的感觉，却依旧清晰。
他明明可以选择相信她，选择和她一起面对，可他却独自做了决定，用最伤人的方式推开了她。这一年来，她在自责和痛苦中挣扎，而他，又何尝不是在孤独和等待中度过？
林未晚把相册放回书架，心里的挣扎越来越强烈。她想原谅他，想回到过去，可心里的那道坎，却怎么也跨不过去。她怕再次受到伤害，怕这份失而复得的感情，最终还是会重蹈覆辙。
接下来的几天，林未晚刻意让自己忙碌起来，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项目中。她主动对接施工方，核对每一个细节，修改设计图纸，尽量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想顾时砚，没有时间去纠结那些复杂的情绪。
可越是刻意回避，就越是难以忘怀。在项目对接会上，她会不自觉地留意顾时砚的身影；在讨论方案时，会下意识地寻找他的目光；甚至在吃饭时，都会忍不住想起他曾经的喜好。
周五下午，林未晚去顾氏集团对接施工图纸的细节。走出电梯时，恰好看到顾时砚和他的助理从会议室出来。他依旧穿着西装，神色严肃地和助理交代着什么，眉头微蹙，看起来有些疲惫。
林未晚下意识地停下脚步，躲在走廊的拐角处，看着他的背影。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进来，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他微微侧头时，能看到他眼底的红血丝，想来是最近经常加班。
她心里一阵酸涩。他总是这样，把所有的压力都扛在自己身上，从不轻易表露出来。以前在一起时，他也是这样，明明累得不行，却还是会笑着对她说“我没事”。
助理离开后，顾时砚站在原地，抬手揉了揉眉心，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林未晚看着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冲动，想走上前对他说一句“注意休息”，可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无法挪动。
就在这时，顾时砚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来。目光与林未晚撞了个正着。
林未晚的心跳猛地一滞，下意识地想躲开，可已经来不及了。她看到顾时砚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了平静，只是眉头舒展了些许。
“林设计师？”他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来对接施工图纸。”林未晚的声音有些干涩，她从拐角处走出来，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些，“顾总，您也刚开完会？”
“嗯。”顾时砚点头，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图纸上，“都准备好了？”
“差不多了，想和你们这边的技术部再核对一下细节。”林未晚说着，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图纸。
两人站在走廊里，气氛有些尴尬。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之间，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林未晚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还是熟悉的味道，却让她心里一阵翻涌。
“技术部的人在办公室，我带你过去。”顾时砚打破了沉默，率先往前走。
林未晚跟在他身后，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他的步伐依旧沉稳，可她却能感觉到他身上那份难以掩饰的疲惫。她想说些什么，想问问他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们现在只是合作方，过多的关心，只会显得越界。
走到技术部办公室门口，顾时砚停下脚步，转过身对她说：“进去吧，张经理在里面。有问题可以随时找我。”
“好，谢谢顾总。”林未晚点头，走进了技术部办公室。
她转身关门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门外。顾时砚还站在那里，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神复杂，似乎有话想说。可当她看过去时，他却又恢复了平静，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林未晚的心沉了一下，轻轻关上了门。她靠在门板上，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刚才顾时砚的眼神，让她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他是不是也和她一样，心里还惦记着彼此？
可这份希望，很快又被理智压了下去。她不能再这么轻易地陷入感情，不能再重蹈覆辙。
接下来的对接工作很顺利，技术部的张经理对林未晚的图纸赞不绝口：“林设计师，你的图纸做得太细致了，很多细节都考虑到了，省了我们不少事。顾总之前还特意交代过，让我们多配合你，说你的设计很有想法。”
林未晚愣了一下，没想到顾时砚会特意交代这件事。她笑了笑，说了声谢谢，心里却五味杂陈。他总是这样，用行动表达关心，却从不肯说出口。
对接结束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林未晚收拾好图纸，走出顾氏集团的写字楼。刚走到路边，就看到不远处的公交站台旁，顾时砚正站在那里，似乎在等车。
他已经换下了西装，穿上了一件灰色的连帽卫衣，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路灯的光线落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有些落寞。
林未晚下意识地停下脚步，驻足观望。她看着他拿出手机，似乎在看什么，过了一会儿，又把手机放回口袋，目光投向远方。
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让她心里一阵感慨。曾经，他们也会这样并肩站在公交站台，一起等车，一起回家。那时的他们，有说不完的话，空气里都弥漫着甜蜜的气息。而现在，他们明明近在咫尺，却像隔着万水千山，连打个招呼都觉得奢侈。
一辆公交车缓缓驶来，顾时砚抬起头，看了一眼站牌，迈步走了上去。林未晚看着公交车驶离的方向，心里空落落的。
她不知道，顾时砚为什么会在这里等公交。以他的身份，完全可以让助理开车送他，或者自己开车。难道是因为今天没有开车？还是说，他只是想体验一下普通人的生活？
无数个疑问在她脑海里盘旋，却没有一个答案。她站在原地，直到公交车的影子消失在夜色中，才缓缓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夜色渐浓，城市的灯光次第亮起，照亮了她孤单的身影。林未晚看着路边来来往往的行人，心里一阵迷茫。她和顾时砚之间，就像这夜色中的灯光，看似触手可及，实则遥不可及。
她不知道，这场驻足观望，会是他们关系的转折点，还是会成为又一次错过的开始。她只知道，自己心里的那道防线，在看到他落寞身影的那一刻，又松动了几分。
或许，她真的应该再勇敢一点，再给彼此一个机会。毕竟，有些人，一旦错过，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林未晚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她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她和顾时砚之间的故事，还需要她亲自去书写。而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听从自己的内心，不再被过去的伤痛束缚，勇敢地面对自己的感情。
只是，这份勇敢，到底能不能换来想要的结果？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只要努力过，就不会后悔。
走到家门口，林未晚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屋子里依旧空荡荡的，可她的心里，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寒凉。顾时砚的身影，他的温柔，他的疲惫，都像一束光，照亮了她心里的迷茫。
她拿出手机，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点开了和顾时砚的聊天框。里面只有工作上的沟通记录，简洁而疏离。她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输入一句：“顾总，今天看到您好像很累，注意休息。”
可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发送。她怕这句话太过突兀，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更怕自己再次陷入被动。
最终，她还是删掉了那句话，关掉了手机。有些关系，或许还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而她，愿意再等一等。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城市的灯光依旧璀璨。林未晚靠在窗边，心里充满了期待和不安。她不知道，她和顾时砚之间，会不会有重新开始的可能。但她知道，这场驻足观望，已经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内心。她愿意放下过去的芥蒂，试着重新靠近他，重新认识他。
或许，这一次，他们真的能解开所有的误会，重新走到一起。或许，这一次，他们能珍惜彼此，不再错过。
林未晚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命运能给他们一个机会，一个弥补过往、拥抱未来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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