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风微微侧身,那道剑气擦着他心脏边缘穿透而过,带出一蓬血雨,余势未消,竟朝着他身后昏迷的沈青崖脸颊划去。
谢文风身形如电,闪去沈青崖身边,想要回护,终究晚了一步。
一道细细的血痕,出现在沈青崖的脸颊上。
殷红的血珠,缓缓沁出,沿着她精致的下颌线,滴落。
那插在剑冢中心的凶剑仿佛嗅到了什么味道,剑身震动,破冢而出,直刺沈青崖。
“女娃子!!”五怪大吼。
“不!”谢文风一把将沈青崖挡在身后。
然而,想象中的暴戾并未到来,凶剑停留在谢文风一寸的地方,哐当掉落在地,正好掉在沈青崖低落的那滴血上,贪婪地吸吮着。那剑身闪过一道微弱的光芒,又暗淡下去。地上的那滴血也消失不见。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好吃。还想吃。”这个声音同时在五怪、沈青崖以及谢文风的脑海中响起。
几人目光大骇。
“不好!”蟾蜍人第一个反应过来。
“它想要吃女娃子的血!它要吃人啦!”蛇人大吼。
“想吃她的血,除非杀了我。”谢文风周身紫光大盛,身上的血沿着手臂到手指尖缓缓滴出,他的眼中迸发出巨大的杀意。
那凶剑微微抖动两下,剑身发出嗡鸣。它那无形的“目光”,似乎从谢文风身上移开,落在了脸上带血的沈青崖身上。
然而,焚寂没有再攻击。
它只是“看着”沈青崖,剑身微微倾斜,那刚刚褪去一点锈迹的剑身似乎正对着她。
过了一会儿,它又轻轻“嗡”了一声,剑尖无意识地摆了摆,然后缓缓地向沈青崖移动了一下。
接着,它又不动了,就那么斜斜地停留着,剑身上的锈迹依旧,豁口依旧,破破烂烂。但那萦绕的煞气,却不再主动攻击台上任何人,只是围绕着它自己,和面前的沈青崖,缓缓流动。
五怪挣扎着抬起头,看到这诡异的一幕,都呆了。
谢文风也怔住。
就在这时,沈青崖睫毛颤动,脸上伤口的刺痛让她蹙眉,下意识抬手去碰。
“别动。”谢文风声音沙哑,想阻止。
已经晚了。她指尖沾染了自己脸颊的血迹。
也就在她指尖染血,无意识地轻轻动了一下的刹那——
“嗖!”
那柄破破烂烂的凶剑,竟像受到什么召唤,又或者纯粹是自己“想”这么做,猛地一动,冲向沈青崖,带起一溜暗红残影,然后……
“啪嗒。”
一声轻响。
它没有飞向沈青崖的手,也没有展现什么惊天动地的威能。
它就那么直挺挺地掉在了沈青崖身侧的地面上,剑身贴着她的手边,不动了。
好像它本来就该在那儿一样。
谢文风吓得心跳骤停。
五怪:“……”
沈青崖迷茫地看着那凶剑,她眨了眨眼,有些搞不清状况,下意识想伸手去拿。
“别碰!”谢文风和五怪几乎同时急喊。
然而,沈青崖的手指,已经碰到了凶剑布满锈迹的剑身。
什么都没发生。
没有攻击,没有反噬。
凶剑安静地躺着,甚至在她指尖触碰时,剑身几不可查地轻轻蹭了蹭她的手指,像一只别扭的野猫。
沈青崖愣了愣,试探性地,握住了剑柄。
入手沉重,冰凉,还粗糙磨手,着实……不堪入目。
她准备把它拿起来。
用力。
再用力。
凶剑纹丝不动,重得像一座山。
沈青崖如今内力全无,重伤虚弱,根本拿不动它。
她松开了手,无奈地看着这柄赖在自己手边不走的破剑。
就在这时,凶剑似乎明白了她拿不动。剑身上那刚刚褪色一点的地方,微弱地暗金光芒一闪。
“锵。”
一声轻响,沈青崖甚至没感觉到重量变化,凶剑就自动跳到了她手中,仿佛重量瞬间消失了。
但当她仔细感觉,那沉重的本质还在,只是没有那么重了。
但当她试图挥动时,凶剑好像又死了,沉重如山,毫无反应。
她放下,它又自动跳回她手边躺着。
反复几次。
沈青崖:“……”她好像,遇到了一把故障剑。
还是一柄脾气古怪、似乎只对她“特别”的破剑?
谢文风看着这诡异的人剑互动,紧绷的心神稍松,但忧虑更甚。“沈青崖,这剑应是认你为主了。”
果然,那处锈迹也微微褪色了一丝,凶剑发出了一声类似满足的轻微的“嗡”声。
但也就这样了。
剑还是那把破剑,除了对她“亲近”,并没有展现出什么劈山断海的凶威。
“它的力量……”蝎子人挣扎着坐起,仔细观察着焚寂,嘶哑道,“好像被它自己‘祸祸’完了?或者说,沉寂了?它现在就是个空壳子,就剩下一点本能和……呃,脾气?”
“但它只认这女娃娃的血。”壁虎人龇牙咧嘴地处理伤口,“我们碰都碰不得。”
蟾蜍人缓过气,咕哝道:“光认主有屁用!出不去啊!拔剑的时候,老子感觉了一下,就凭这破剑现在的样子,还有这女娃娃的状态,别说劈开禁制,能不能在石头上划道印子都难说。”
绝望的气氛,再次弥漫。千辛万苦找到了钥匙,钥匙却是个废的?
沈青崖握着轻若无物却又沉重本质的凶剑,目光扫过重伤的谢文风和五怪,最后落在剑冢上方那无形的禁制上。
“如果……”蟾蜍人缓缓开口,声音虚弱却清晰,“如果女娃子能暂时恢复一些内力,哪怕很少,配合此剑,或许有一线可能?”
“她经脉受损,寒毒未清,强渡内力是找死!”谢文风立刻否决。
“寻常渡功自然不行。”蛇人忽然开口,它挣扎着盘起身体,眼神闪烁不定,“但俺们五个老怪物,在这儿几百年,除了变成这鬼样子,也不是光睡觉。这地火毒煞之气,虽然害人,但也被俺们琢磨出一点歪门邪道……”
蜈蚣人接口,声音虚弱却带着一丝异样:“有一种……禁忌之法。不是直接渡内力,而是以俺们五个为‘桥’,以地火毒煞为‘薪’,短暂地将力量‘转嫁’到一人身上。过程极其痛苦,且有反噬之危,但……或许能不伤根本,为你争取一击之力。”
“以毒煞为薪?”谢文风脸色剧变,“那会让沈青崖也沾染毒煞之气,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唯一的路。”蝎子人道,“俺们五个烂命一条,死在这儿也不亏。这女娃娃的血能唤醒这破剑一丝本能,或许她的体质,也能承受这‘毒煞转嫁’!赌一把,可能生,不赌,全都死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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