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清传奇:丹砂与权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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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权力重构篇】怀清堕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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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汞镜显煞,断纹之誓】

怀清新台的密室深处,九道青铜锁链从穹顶垂落,链尾嵌着三星堆青铜神树的残枝,将整间密室围成隔绝灵力的囚笼。青铜灯盏的火焰在锁链间忽明忽暗,映得案上七片九鼎残片泛着冷冽青光,每片残片边缘都凝结着未干的黑血 —— 那是昨夜三名赤霄军士兵的血。

巴清赤裸的左臂搭在寒玉案上,臂间盘绕至肩的殷商巫纹正剧烈搏动,赤金色的纹路如活蛇般游走,所过之处的皮肤泛起烙铁般的赤红。她指尖抚过臂弯处最深的一道纹络,那里正是三年前殷墟地宫,被纣王青铜棺椁碎片烫伤的位置,也是巫纹初次觉醒的印记。

“主母,您看这个。” 楚墨掀开铜盒旁的麻布,露出三具蜷缩的尸体。死者皆是赤霄军的精锐,他们的左臂与巴清相同位置,竟都浮现出淡金色的虚影纹络,皮肤如被强酸腐蚀般溃烂,露出底下发黑的筋骨。“昨夜轮值时,他们只是隔着三丈远护佑您的寝帐,就被巫纹共鸣反噬。医官说,这是血脉被强行抽取的征兆。”

巴清的目光落在最年轻的士兵脸上,那是个才十六岁的黔中少年,半月前还捧着家乡的野果给她尝。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无半分悲悯,只有淬过冰的决绝:“李斯余党在咸阳宫纵火那晚,我亲眼看见,楚系贵族用鼎片引动乱民臂上的纹。那些人本是黔中郡的农户,却像提线木偶般挥刀砍向自己的妻儿。”

她俯身按住案前的汞镜,镜背铸着二十八宿星图,此刻星图正顺着巫纹的频率流转,镜中渐渐浮现出六郡暴乱的景象:湘西的苗寨里,老巫祝将烧红的青铜针刺入孩童手臂,刻下简化巫纹;南郡的城楼上,被俘虏的赤霄军士兵双眼翻白,在纹络操控下自刎于阵前。

“这不是纽带,是蛊。” 巴清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楚墨,你炼制断纹刃时,是不是动用了《墨经?非攻》里的‘残道术’?”

楚墨猛地抬头,眼底闪过惊色:“主母怎会知晓?那术法需以自身精血喂养青铜,稍有不慎便会被器灵反噬……”

“我在你袖袋里闻到了龙脑香的味道。” 巴清打断他,目光扫过楚墨苍白的脸颊,“你为了给断纹刃淬火,连续三夜以精血浸泡神树芯材,现在丹田处的灵力怕是连三成也剩不下了。”

荆无命 “哐当” 一声单膝跪地,玄甲碰撞地面的声响在密室中回荡:“末将愿率三千赤霄军围猎楚系贵族,将所有藏有鼎片的余孽连根拔起!您何必亲身犯险?这断纹术连墨翟先祖都不敢轻试啊!”

巴清俯身扶起他,指尖触到玄甲上的凹痕 —— 那是半月前抵挡乱民攻城时留下的箭伤。她目光转向密室角落,那里堆着从殷墟废墟运来的青铜残件:三星堆神树的枝桠还嵌着青铜鸟首,刻着牧野之战的鼎耳上,商军奴隶的面容清晰可辨。

“你以为我想断?” 她忽然笑了,笑声里裹着三千年的无奈,“昨夜我梦到帝辛,他站在鹿台的火海里,指着我臂上的纹说:‘你看,这是牧野十万亡魂凝的根。’” 她抬手打开铜盒,三寸长的断纹刃躺在金丝绒上,刀身刻满细密的止纹咒,刀刃泛着银白汞光,竟在无风自动中发出蜂鸣。

这把刀的刀柄是用三星堆神树的芯材所制,楚墨为了获取这截材料,深入蜀地蚕丛古国遗址,与守护神树的巫祝死战三日,背上至今还留着青铜箭的伤疤。刀身则是用九鼎残片熔铸,淬火时掺入了楚墨的本命精血与骊山汞母,刀刃划过之处,能暂时切断血脉与灵纹的联系。

“准备吧。” 巴清将左臂搁在寒玉案边缘,楚墨立刻上前,用羊脂玉碗盛起骊山汞液,沿着巫纹的走向细细涂抹。汞液触及皮肤的瞬间,发出 “滋滋” 的声响,白雾蒸腾中,巴清的额角渗出冷汗。“玄水阵起,荆无命守阵眼,若我失控……”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案上的青铜剑,“就用这把剑斩我的左臂。”

荆无命刚要反驳,却见巴清已握住断纹刃。她的指尖泛白,臂间巫纹骤然暴涨出赤金色光芒,将整间密室照得如同白昼。七片九鼎残片齐齐震动,发出穿透骨髓的低鸣,残片上的纹路竟与巴清臂间的纹络连成一片,形成横跨密室的巨网。

“开始。” 巴清闭上眼,刀刃贴上巫纹起点。冰冷的金属触感刚触及皮肤,断纹刃突然剧烈震颤,刀身的止纹咒亮起蓝光,与巫纹的赤金光芒激烈碰撞。鲜血顺着刀刃滴落在汞液中,瞬间化为漫天飞舞的血蝶,而汞镜里的景象已然剧变 ——

灰蒙蒙的战场上,青铜戈与石斧散落满地,穿着麻布短衣的士兵倒在泥泞中,远处传来 “倒戈者活” 的呐喊声。巴清的心猛地一沉,她认得这片土地,鼎耳残片上刻着的正是此处 —— 牧野。

【二: 青铜噬脉,牧野哀鸣】

断纹刃在巫纹上缓缓划过,每一寸移动都伴随着骨骼错位般的剧痛。巴清能清晰地感觉到,血脉中的灵力正顺着刀刃流失,臂上的皮肤渐渐变得僵硬,仿佛正被青铜液包裹。楚墨在她身后结印,双手按在寒玉案的八卦纹上,口中默念《墨经?守御》中的咒文:“坎为水,兑为泽,玄水结界,护我心脉 —— 起!”

蓝色的水纹从地面升起,在巴清周身形成半透明的结界,结界上的蝌蚪文顺着她的经脉游走,试图压制巫纹的反噬。可就在断纹刃划到臂弯处的旧疤时,结界突然剧烈震颤,楚墨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墨者袍。

“主母,巫纹在吸食结界的力量!” 楚墨的声音带着颤抖,他看到巴清臂间的纹络突然暴涨,赤金色的光芒穿透结界,将周围的青铜锁链烧得通红,“它在召唤九鼎的力量!”

巴清的眼前骤然一黑,再睁眼时,寒玉案已消失不见,脚下踩着的是泥泞冰冷的土地。雨水混合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她低头一看,鞋底深陷在厚厚的尸骸中,腐烂的皮肉间露出孩童的小腿骨 —— 那孩子最多不过十岁,手里还攥着半块石斧。

“救…… 救救我的娃……”

左侧传来微弱的哀嚎。巴清转头,看到一个穿着麻布短衣的商军奴隶,他的腹部被周军的青铜戈划开巨大的伤口,肠子拖在泥地里,却仍用尽力气爬行。男人的左臂上,赫然刻着与巴清相同的巫纹,只是纹路更浅,像是临时用荆棘刺成的。

“你是谁?” 巴清下意识地伸手,指尖刚触到男人的皮肤,就被一股冰冷的力量弹开。男人突然抬起头,他的双眼浑浊如泥,嘴角淌着黑血:“我是罴…… 是商王抓来的奴隶…… 他们说刻了纹就能活…… 可你看……”

他的身体突然开始溃烂,皮肤化为黑灰,只留下一副青铜色的骨架,骨架上的巫纹却愈发清晰,如锁链般缠绕着每一根骨头。“为何要断纹…… 这是我们唯一的念想啊……”

更多的哀嚎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巴清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站在牧野之战的核心战场 —— 左侧的周军阵列整齐如铁,士兵们穿着玄甲,手持青铜戈,三匹马拉着的战车在阵前疾驰,戈尖滴落的血在雨水中晕开;右侧的商军则杂乱无章,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面黄肌瘦的奴隶,还有不少未成年的孩子,他们手里的武器不是石斧就是骨刀,甚至有人握着削尖的木棍。

“向前者生!后退者亡!” 商军阵后的监军挥舞着青铜剑,一剑砍翻了试图后退的少年。鲜血溅在监军狰狞的脸上,却没能震慑住溃散的军心。突然,人群中有人高喊:“商王无道!倒戈者活!”

巴清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壮硕的奴隶举起手中的殳,朝着监军冲去。那奴隶的左臂也有巫纹,他的身后跟着十几个同样衣衫褴褛的人,他们的纹络在厮杀中亮起红光,却没能抵挡周军的青铜戈。

“这些都是殷商的血裔。”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巴清回头,看到一个穿着云雷纹锦袍的贵族,他的胸口插着一支刻有 “周” 字的箭,鲜血却没有滴落,而是顺着箭杆流入地下。贵族的左臂上,巫纹如星河般璀璨,与九鼎残片的光芒遥相呼应。

“你是……”

“我是微子启的属下,武庚的太傅。” 贵族抬手拂过胸前的箭羽,目光悲悯地扫过战场,“牧野之战前,我们用自己的血给奴隶刻纹,告诉他们这是殷商的魂,能护他们不死。可你看……” 他指向那些倒下的奴隶,“他们的血滋养了地下的九鼎,却没能换来生机。”

巴清的臂间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断纹刃还在现实中切割,可幻象里的巫纹却开始反向生长,顺着她的手臂缠向心口。她看到贵族抬手一挥,战场的景象瞬间切换:鹿台的大火中,纣王将自己的血滴入青铜鼎,鼎身浮现出与她臂间相同的纹络;三监之乱时,武庚用巫纹操控殷商遗民,却被周公旦的桃木剑斩断血脉;殷墟地宫深处,无数残魂在巫纹的牵引下,朝着九鼎的方向聚拢。

“这纹是枷锁,也是根。” 贵族的声音越来越远,“你断的不是纹,是十万亡魂最后的执念……”

“主母!醒醒!”

楚墨的呼喊将巴清拉回现实。她猛地睁眼,发现自己的左臂已被赤金色的纹络包裹,断纹刃卡在纹络中间,刀身布满裂纹,再往前一寸,就要刺中心口。寒玉案上的九鼎残片正在流血,红色的液体顺着案脚流淌,在地面汇成牧野战场的轮廓,那些流淌的血水里,竟浮出无数细小的青铜骨架。

“不能停。” 巴清咬牙,猛地转动断纹刃,刀刃在纹络中撕开更大的口子,“这些执念不该被李斯利用!”

【三: 血纹逆噬,鼎鸣示警】

断纹刃再次切入巫纹的瞬间,巴清听到 “咔嚓” 一声脆响 —— 不是刀刃断裂,而是左臂经脉寸断的声音。一股滚烫的热流从臂间涌到心口,她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溅在青铜祭鼎上,血珠竟顺着鼎身的纹路游走,与残片渗出的血水连成符咒。

“主母!” 荆无命拔剑就要冲过来,却被突然升起的青铜锁链拦住。楚墨的玄水结界已变得薄如蝉翼,蓝色的水纹上布满裂痕,他的嘴角不断渗血,却仍双手结印:“别过来!玄水阵一破,鼎力会立刻噬心!”

巴清的左臂已经完全失去知觉,巫纹反向生长,将她的手臂裹成半尺厚的青铜茧,茧上布满殷商时期的诅咒符文,赤金色的光芒如岩浆般翻滚。她能感觉到,茧内有无数细小的手在拉扯她的经脉,那些是牧野死者的残魂,正顺着巫纹爬向她的心脏。

汞镜中的幻象再次升级。牧野战场的地面突然裂开,七尊巨大的青铜鼎从地下升起,鼎口吞噬着战死士兵的残魂,鼎身的纹络与巴清臂间的茧完全重合。鼎群上方,一个黑袍人踩着虚空而立,手里握着的三星堆神树杖正滴下黑色汁液,每一滴汁液落在鼎上,就有无数纹络蔓延而出。

“巴清,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黑袍人的声音沙哑如破锣,却带着李斯独有的阴鸷,“早在你觉醒巫纹那天,我就把一缕残魂封进了九鼎残片。你断纹的瞬间,就是鼎力归我的时刻!”

黑袍人缓缓抬头,兜帽下露出一张腐烂的脸 —— 左半张是李斯的容貌,右半张却布满青铜鳞片,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旋转的鼎纹。他手中的神树杖突然指向巴清,杖顶的青铜鸟首发出刺耳的鸣叫,密室中的九鼎残片齐齐飞起,朝着青铜茧撞去。

“李斯!你竟敢与鼎灵共生!” 楚墨怒吼着甩出墨斗线,墨线在空中化为锁链,缠住飞射而来的残片,“主母,他这是用《巫典》里的‘寄魂术’,把自己的意识融进了九鼎!”

巴清终于明白,李斯从来没有死。咸阳宫的火海里,他只是借着鼎片的力量,将残魂寄生于九鼎之中,而她的巫纹,就是唤醒鼎灵的钥匙。断纹产生的灵力波动,恰好给了李斯掌控鼎灵的契机。

“你以为我断纹是为了什么?” 巴清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决绝的疯狂。她猛地松开断纹刃,右手抓起案上最锋利的九鼎残片,狠狠划向自己的右臂。鲜血喷涌而出,她却用残片蘸着血,在青铜茧上画出墨者的 “止鼎咒”—— 那是楚墨昨夜教她的最后一招,以自身精血为引,暂时封印鼎灵。

“疯子!你这是自毁血脉!” 李斯的怒吼震得密室摇晃,青铜锁链开始崩裂,鼎片撞击青铜茧的力道越来越大,“殷商的魂需要鼎灵复活!你不能阻止我!”

巴清的血顺着止鼎咒渗入青铜茧,那些攀爬的残魂突然发出惨叫,青铜茧上的赤金色光芒开始黯淡。她看到汞镜中,李斯的身影正在变得透明,牧野战场的幻象里,那些被吞噬的残魂正从鼎口逃出,化为点点金光消散在空中。

“殷商的魂,不该成为你夺权的工具。” 巴清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之力。她抓起地上的断纹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青铜茧的中心刺去 —— 那里正是巫纹与她心脏相连的节点。

“啊 ——!”

李斯的惨叫声穿透密室,青铜鼎片突然炸裂,黑色的火焰从碎片中喷涌而出,吞噬了整个幻象。楚墨的玄水阵彻底破碎,蓝色的水纹化为漫天雨滴,荆无命趁机冲破锁链,挥剑斩断缠向巴清的青铜丝。

巴清的身体软软倒下,青铜茧在断纹刃的刺入下逐渐剥落,露出底下血肉模糊的左臂。巫纹已经被斩断了大半,剩下的半截如死蛇般贴在皮肤上,泛着暗淡的金光。可她的臂上却留下了密密麻麻的疤痕,每道疤痕都刻着牧野战场的片段:倒戈的奴隶、燃烧的鹿台、哭泣的孩童……

“主母!” 荆无命接住她下坠的身体,发现她的脉搏微弱得几乎摸不到,左臂的经脉断了足足五根,鲜血还在顺着疤痕往外渗。

楚墨跌跌撞撞地扑过来,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将里面的金色药膏涂抹在巴清的臂上。药膏刚接触皮肤,就发出 “滋滋” 的声响,疤痕上的金光渐渐收敛。“这是用青丘狐族的内丹炼制的续脉膏,能保住她的手臂,却挡不住鼎力的余咒。” 他的声音带着绝望,“那些疤痕会永远缠着她,月圆之夜,牧野的幻象会再次出现。”

密室的震动还在继续,穹顶的青铜锁链开始坠落,砸在地上发出巨响。荆无命抱起巴清,发现她的指尖还在颤抖,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

“李斯…… 走了吗?”

“走了,他的残魂被鼎灵反噬,暂时不会出现了。” 楚墨扶起断裂的青铜灯盏,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可楚系贵族的人……”

话未说完,密室门外突然传来激烈的厮杀声。荆无命猛地握紧腰间的剑,玄甲上的血还未干,眼中已燃起战意:“是项氏的人!他们果然在外面等着收网!”

【四: 残纹休眠,殷墟余咒】

荆无命抱着巴清冲出密室时,怀清新台的庭院已被血色染红。三十余名身着玄甲的楚系死士手持青铜剑,正与赤霄军厮杀,为首的是项氏的家臣项伯,他的腰间挂着半块九鼎残片,残片的光芒正与巴清臂间的疤痕遥相呼应。

“巴清主母,别来无恙?” 项伯挥剑斩断一名赤霄军的喉咙,目光落在巴清的左臂上,看到那些青铜疤痕时,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传闻您能操控九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如随我回楚地,项氏定会助您复立殷商。”

“痴心妄想。” 巴清靠在荆无命怀里,抬手按住臂间的疤痕。那些沉睡的残纹仿佛察觉到威胁,突然亮起微弱的金光,项伯腰间的鼎片竟开始剧烈震颤,差点从他手中脱落。

楚墨趁机甩出墨斗线,墨线在空中化为无数银针,刺向死士的眉心:“主母,末将护您走密道!赤霄军的援军已在山下!”

荆无命抱着巴清转身冲向假山后的密道入口,玄甲挡住了身后袭来的青铜剑。巴清趴在他的肩头,看着那些战死的赤霄军士兵,他们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护主的决绝。她忽然想起牧野幻象里的奴隶罴,想起那个举着殳高喊 “倒戈者活” 的壮硕汉子 —— 他们都是为了活下去,为了保护想保护的人。

密道内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墙壁上挂着楚墨提前布置的萤石,微弱的光芒照亮前路。巴清的意识渐渐清晰,她能感觉到臂间的残纹在缓慢休眠,疤痕的温度慢慢降下来,可每一道疤痕深处,都还残留着牧野死者的哀嚎,像细碎的针,扎在她的血脉里。

“楚墨,你说残纹里藏着殷商的秘密?” 巴清突然开口,声音虽虚弱却坚定。

楚墨正在前方开路,闻言回头:“《墨经?异闻》记载,殷商巫纹是用帝喾的血脉混合九鼎铜液所制,每一道纹里都封存着一段历史。当年纣王自焚后,巫纹分为七十二脉,散落在天下各处。您的这一脉,恰好是与九鼎联系最紧密的‘玄鸟脉’。”

“殷墟地宫的青铜棺椁里,是不是还有其他残纹?” 巴清想起三年前在殷墟看到的景象,棺椁内壁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纹络,当时她以为是装饰,现在想来,那或许是封印鼎灵的咒文。

楚墨点头:“末将查到,李斯当年潜入殷墟,就是为了盗取棺椁上的‘镇鼎纹’。他没能得手,反而被纹络反噬,才不得不寄魂于鼎片。您若能找到镇鼎纹,或许能彻底掌控残纹,破解骊山的九鼎阵。”

密道尽头传来光亮,赤霄军的援军已在出口等候。荆无命抱着巴清走出密道,东方的天空已泛起鱼肚白,远处的殷墟废墟笼罩在晨雾中,隐约能看到无数虚影在雾中晃动 —— 那是牧野的死者,是殷商的残魂,他们的身影在雾中跪拜,朝着巴清的方向。

巴清抬手摸了摸臂间的疤痕,那里的温度又开始升高,像是在回应雾中的虚影。她忽然明白,纣王问她为何帮秦人镇压遗民,微子启的太傅说她断的是亡魂的执念 —— 他们都错了,她不是要断了执念,而是要给那些执念一个真正的归宿。

“传我命令。” 巴清从荆无命怀里下来,站稳身子,左臂虽无力下垂,眼神却如寒星般明亮,“楚墨率墨者修复殷墟地宫,加固棺椁上的纹络;荆无命调三万赤霄军驻守殷墟,严禁任何人靠近;至于楚系贵族……” 她的目光扫过远处的项氏营地,“告诉他们,想要鼎片,就来骊山决战。”

荆无命单膝跪地:“末将领命!”

楚墨看着她臂间的疤痕,突然想起昨夜炼制断纹刃时,神树芯材发出的异响。他当时以为是器灵躁动,现在才明白,那是残纹在传递信息 —— 殷墟的棺椁里,不仅有镇鼎纹,还有破解巫蛊的密钥。

巴清握紧手中的断纹刃,刀刃上的汞光与晨雾交融,映出她决绝的面容。怀清新台的钟声响起,传遍黔中郡的每一个角落,钟声里没有悲伤,只有宣战的决绝。而在骊山的方向,九鼎的低鸣如雷鸣般传来,那声音不再是抗议,而是等待 —— 等待着血脉的归位,等待着三千年执念的终结。

雾中的虚影渐渐散去,只留下满地的青铜碎末。巴清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牧野的哀嚎还在疤痕里回响,李斯的残魂还在鼎中潜伏,楚系贵族的刀刃还在暗处闪烁,但她不再是三年前那个被巫纹操控的巴清了。

她的左臂上,是十万亡魂的印记;她的心中,是天下苍生的安宁。殷墟的路,她必须走;骊山的战,她必须赢。

因为那些疤痕在说:他们的血,不能白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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