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依旧吹拂，裹挟着咸涩的气息。
陈岸倚在码头的石墩上，手还搭在声呐仪上。屏幕亮着，充能进度显示为72%。他没动，目光投向远处的海面。天边将明未明，泛出一丝微光。
脚边的沙地湿漉漉的。退潮后，留下一片泛着幽蓝微光的东西，像是苔藓，却又不太像。轻轻一碰，便会闪一下光，仿佛地下藏着一盏盏小灯。
这时，系统响起提示音：“今日签到成功，获得新能源矿物分析模块。”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结晶块。颜色深沉，表面粗糙，摸上去有些扎手。脑海中忽然涌入大量信息：这种物质能吸收声音并转化为电能——浪声、船鸣、人语，皆可被利用。
他站起身，朝祖祠方向走去。
陈小满正蹲在空地上等他，手里拨弄着算盘，指节不停敲击珠子。见陈岸回来，她抬头问：“哥，这是啥？”
“能发电的东西。”
“能发多少？”
“不清楚，试试看。”
他把结晶块碾碎，混入海水，倒入陶碗中，点火焚烧了半个多小时。最后剩下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透明晶体。
周大海凑上前：“这玩意儿真能亮灯？”
“试试。”
陈岸将晶体放进竹筒制成的箱体里，轻轻敲击外壳。
旁边的小灯泡忽地一闪，亮了。
陈小满猛地站起，算盘差点脱手。她迅速重新拨数，嘴唇快速开合，越算越快。最终抬起头，声音都变了：“够用三百年！全村做饭、照明、抽水全包了，还有富余！”
周围的人立刻围拢过来。
“真的假的？”
“那以后不用交电费了？”
“不会是骗人的吧？”
陈岸没有解释。他知道，好消息传得快，坏消息也来得更快。
刚把晶体收进布袋，村口便传来车声。
不是拖拉机，而是越野车。轮胎宽大，底盘高。后面跟着几辆封闭货车，车上没有牌照，只插着一面小旗，上面写着几个字，看不真切。
尘土飞扬。
周大海啐了一口：“这些车怎么进来的？路都没修好。”
“能进来，说明早就有人修过。”陈岸望着车队，“他们不是第一次来了。”
车辆停在码头。车门打开，下来几个人。有穿西装的，有穿工装的，还有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手里拿着文件夹。他们不说话，先四处查看，拿出仪器检测空气、地面和海水。
村民们不敢靠近。
周大海低声问：“要不要拦？”
“别。”陈岸摇头，“让他们测。测出什么，我们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在离车队十米远的地方停下。
戴眼镜的男人看见他们，走过来笑了笑：“你们是村里管事的？”
“我是。”陈岸答道。
“我们是国际能源公司，来做资源评估。”男人递出一张纸，“这是许可文件。”
陈岸接过细看。纸上盖着红章，写着“合作开发”“技术援助”“共同利用”。
他看完，直截了当地问：“你们打算怎么用？”
“这种矿极为稀有，全球都紧缺。”男人说，“我们有先进技术，可以高效提取，建电站供电，还能给你们分红。”
“分多少？”
“15%。”
“剩下的呢？”
“投入再生产。”
陈岸笑了：“说得挺好听。”
男人也笑：“我们可以先建试点，让你们亲眼看看效果。”
“不用。”陈岸把纸还回去，“我们自己来。”
男人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你可能不了解这类项目的复杂性。没有专业团队，很难运作。”
“我们有。”
“谁？”
“我。”
两人对视片刻。男人转身回到车边，低声与其他成员交谈几句。
车队并未离开，开始搭建帐篷，布置设备。
周大海皱眉：“他们要住下？”
“想占地。”陈岸看着那些仪器，“测得越久，越显得他们懂行。到时候就说我们不会管，顺理成章接手。”
“那怎么办？”
“让他们测。”
“啊？”
“测吧。”陈岸语气平静，“反正他们测的数据，最后都是我们的。”
周大海一愣，随即咧嘴笑了：“你小子，真行。”
话音未落，海面突然有了动静。
哗啦一声，水花炸裂。
五头虎鲸从浅海跃出，排成一列游至岸边。它们并不离去，而是在近海转圈，时不时用尾鳍拍打水面，发出有节奏的声音。
咚——咚咚——咚咚咚——
陈岸听着，忽然转身奔向声呐仪。
周大海急忙跟上：“怎么了？”
“不是玩闹。”陈岸打开设备，调出声波图谱，“它们在传递信号。”
“什么信号？”
“坐标。”
屏幕上浮现出波形，陈岸迅速比对。那是“鸿发”商号的老标记，箭头指向南方某片海域。距离虽远，但矿脉规模远超滩涂区域。
“他们不知道这个。”陈岸盯着地图，“我们现在动手，还能抢在前面。”
“可这些人已经来了。”
“让他们来。”陈岸关掉屏幕，“他们以为来捡便宜，其实是送情报的。”
周大海挠头：“啥意思？”
“他们测的数据，会暴露浅层矿的位置。”陈岸说，“我们不管他们，只往深海走。他们挖表层，我们挖根。”
“那你什么时候动身？”
“不急。”陈岸望着车队，“等他们把东西全都搬出来再说。”
那边，戴眼镜的男人正在指挥人员架设探地雷达。一名技术人员忽然喊道：“发现高密度区！埋深八米，范围超过两百平方米！”
男人立刻跑过去查看数据，脸上浮现喜色。
陈岸站在远处静静看着，一言不发。
他知道，这些人看到的是矿。
他看到的，是时间。
谁先动手，谁就输了。
真正的矿脉不在脚下，而在海的那一边。
虎鲸仍在游弋。
其中一头突然转向，尾鳍重重拍向水面，激起一人高的浪花。
水落下的瞬间，陈岸抬手，按下了声呐仪的记录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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