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深处的哭声越来越清晰，带着股浓郁的药草味。凌霖走在最前面，胖龟从他怀里探出头，小爪子指着一扇半开的石门，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绿光。
就在里面。凌霖示意大家放轻脚步，自己先推开门缝往里看。
石门后是间不大的石室，墙角堆着不少药箱，架子上摆着风干的灵草，正中央的石台上，蜷缩着个穿灰布裙的女子，怀里抱着个药臼，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小丫头突然冲过去，扑在女子怀里。那女子浑身一颤，抬起头，脸上沾着药粉，眼眶红肿得像核桃。
囡囡？你怎么来了？女子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看到小丫头脖子上的玉佩，眼泪掉得更凶了，我不是让你躲在柜子里别出来吗？
凌霖这才看清，女子的左腿不自然地扭曲着，裤腿上渗着血，显然是被冰锥砸伤了。他赶紧打开药箱：别动，我先给你处理伤口。
女子这才注意到他们，警惕地往后缩了缩：你们是......
我们是天虚观的，柳馨梦收起剑，指了指凌霖，他是灵医，能治你的伤。
女子犹豫了一下，看到凌霖手里拿着的青灵叶药膏，突然松了口气。那药膏的配方是嘉会宗独有的，她认得。
多谢......她刚想说什么，突然疼得倒抽冷气。凌霖已经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剪开她的裤腿，伤口周围的皮肤冻得发黑，还沾着点冰碴子。
谢汉辉的寒气入体了。凌霖皱起眉，从药箱里掏出根银针，沾了点温热的药油，会有点疼，忍着点。
银针刺入伤口周围的穴位，女子闷哼一声，额头上冒出冷汗。小丫头赶紧用袖子给她擦汗，嘴里念叨着：娘别怕，凌医师很厉害的，他刚才还把坏人打跑了。
周婧瑶和钟广萍在旁边收拾石室。钟广萍翻到个上锁的木箱，用骨笛敲了敲，锁开了，里面竟是满满一箱灵植种子，还有几本药书。
赚了啊！钟广萍拿起本《青灵叶培育纪要》，吹了声口哨，这可是好东西，比谢汉辉那破扇子值钱多了。
周婧瑶则在墙角发现个破阵盘，上面刻着嘉会宗的标记，边缘还沾着点冰碴子。她摆弄了两下，突然笑出声：原来他们也用这种老款阵盘，跟我家库房里的一样。
柳馨梦靠在石门边，看着凌霖给女子包扎伤口，突然发现他的动作很轻，跟平时大大咧咧的样子完全不同。尤其是给伤口涂药膏的时候，手指稳得像定住了似的，连胖龟都乖乖趴在旁边，没敢捣乱。
好了。凌霖缠好绷带，又递给女子一瓶药粉，每天撒一次，三天就能消肿。你的灵脉被寒气冻住了，我开副药，你回去煎着喝，记得用温火，别用灵力催。
女子接过药瓶，突然对着凌霖行了个礼：多谢凌医师。我是嘉会宗的药圃管事林月，这些......她看了眼满地的药箱，眼圈又红了，这些都是我们宗门最后的药草了。
别难过。凌霖指了指小丫头怀里的破布娃娃，你女儿找到你了，比什么都强。他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们后山的千年骨莲还在吗？
提到骨莲，林月的眼睛亮了亮：在！我藏起来了！谢汉辉那帮人忙着抓人，没找到。她从怀里掏出块玉佩，上面刻着朵莲花，你们要是需要，我带你们去取。
胖龟突然兴奋地一声，从凌霖怀里跳下来，围着林月转圈圈。凌霖赶紧按住它：别闹，人家刚受伤。
柳馨梦看了看天色，对大家说：先把林管事送出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骨莲明天再来取，天黑了山路不好走。
周婧瑶突然举手：我知道个地方！离这儿不远有个灵泉谷，我小时候去过，那里有天然的聚灵阵，安全得很。
你确定？凌霖有点不放心，别又记错路，把我们拐到枯骨荒原教的地盘去。
周婧瑶脸一红：这次绝对不会！我带了地图的！说着从储物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路线，看着像小孩子涂鸦。
钟广萍凑过去看了看，笑得直不起腰：周大小姐，你这画的是地图还是菜谱？这圈圈是灵泉还是肉包子？
林月忍不住笑了，这还是她被抓后第一次笑。小丫头也跟着笑，用手指戳了戳地图上的圈圈：这个像我娘做的灵米糕。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往灵泉谷走。林月的腿还不能用力，柳馨梦干脆把她背在背上，青钢剑在手里转着圈，走得稳稳的。周婧瑶拿着她的菜谱地图在前面带路，时不时停下来对照方向，每次都要钟广萍提醒才发现走反了。
凌霖跟在后面，胖龟趴在他的肩膀上，小脑袋东张西望。路过一片灵植地时，他突然停下来，摘了片叶子递给林月：这个是活血草，你嚼着点，能缓解疲劳。
林月惊讶地看着他：你连这个都认识？这草长得跟普通杂草差不多，好多弟子都认不出来。
我以前在医院......凌霖差点说漏嘴，赶紧改口，我以前在药铺当学徒的时候，见多了。
钟广萍突然吹了段轻快的调子，骨笛在她手里蹦跶：前面就是灵泉谷了！周婧瑶这次居然没带错路！
大家往前一看，果然看到片冒着热气的谷地，泉水叮咚作响，周围的灵草长得绿油油的，确实是个好地方。周婧瑶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说了吧，我记路很准的。
安置好林月和小丫头，凌霖坐在泉边洗手，胖龟趁机跳进泉里，扑腾着玩水，溅了他一身水花。
你这龟，越来越皮了。凌霖伸手去捞它，却发现泉底有东西在发光。他好奇地伸手摸了摸，掏出个巴掌大的玉盒，盒子上刻着个字。
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半本医书，纸页都泛黄了，上面写着《灵脉修复纪要》，作者栏写着十一郎三个字。
十一郎？凌霖愣了愣，这不是那个神秘的南岭老乡吗？他怎么会有医书留在这儿？
胖龟从水里钻出来，叼着片水藻扔在玉盒上，好像在提醒他什么。凌霖拿起医书翻了翻，里面的字迹苍劲有力，有些地方还画着奇怪的符号，看着像现代医学的解剖图。
有意思。凌霖把医书揣进怀里，摸了摸胖龟的头，看来这次嘉会宗之行，收获不止骨莲啊。
柳馨梦走过来，看他笑得神秘兮兮的，忍不住问：捡到宝了？
凌霖晃了晃手里的玉盒：算是吧。说不定能帮我突破金丹呢。
远处传来周婧瑶和钟广萍的笑声，原来是周婧瑶想用水泉冰灵果，结果把果子掉水里了，正追着捞果子的胖龟跑。
凌霖看着他们，突然觉得，虽然嘉会宗被屠很让人难过，但能在废墟里找到活着的人，找到有用的医书，甚至还能看到周婧瑶和钟广萍不拌嘴的样子，也算是件幸事。
至于谢汉辉，他摸了摸怀里的痒痒粉，嘴角勾起一抹坏笑。那老东西现在估计正挠得满地打滚呢，想想就解气。
胖龟叼着灵果从水里爬出来，抖了抖水，把果子递给凌霖，好像在邀功。凌霖接过果子，擦了擦上面的水珠，咬了一大口，甜丝丝的，带着泉水的清冽。
明天去取骨莲，然后回天虚观。他心里盘算着，顺便研究研究那本医书，说不定真能找到突破金丹的关键。
夜风拂过灵泉谷，带着灵草的清香。远处的废墟还在黑暗里沉默，但谷中的灯火和笑声，却像颗种子，悄悄埋进了每个人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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