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胖龟就闹起了脾气。
它大概是记恨凌霖昨天说要给它减肥，硬是把凌霖的药箱拖到了火堆旁，用爪子扒拉着里面的银针玩，还把一罐止血粉弄撒了，弄得满身白花花的，活像只刚滚过面粉堆的小乌龟。
“祖宗，你这是拆家呢？”凌霖哭笑不得地把它抱起来，拍掉它身上的粉末，“再捣乱，中午的灵龟汤就没你的份了。”
胖龟“咔哒”叫了一声，委屈地用脑袋蹭他的胳膊，小爪子还指着林诗晴手里的灵米糕，显然是想用撒娇换吃的。
“别理它，惯坏了。”柳馨梦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帐篷门口，手里拿着把擦得锃亮的剑，“青玉子师兄在东边警戒，刚才传讯说，发现荒原教的人了。”
众人心里一紧。凌霖把胖龟塞进竹筐，背起药箱：“走，去看看。”
东边的空地上，已经围了不少人。天虚观的弟子们列成阵形，手里的符箓闪着金光；龙岩寺的和尚们则握着戒刀，低声念着经文。
场地中间，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正与个青衣道士对峙。黑袍男人手里握着根白骨鞭，鞭梢缠着黑气，正是枯骨荒原教的李子杰。
那青衣道士则是天虚观的青玉子，手里的长剑泛着青光，剑尖斜指地面，眼神锐利如鹰。
“青玉子，别以为你们人多我就怕了。”李子杰冷笑一声，白骨鞭在地上抽了个响，“我兄弟的仇，今天就得报！”
“你们枯骨荒原教的人都是咎由自取。”青玉子的声音平静无波，“要打就打，废话少说。”
话音未落，李子杰已经动了。他手腕一甩，白骨鞭像条黑蛇似的窜出去，带着股腐臭味直取青玉子的面门。
青玉子不慌不忙，长剑挽了个剑花，“叮”的一声挡住鞭梢，借力往后退了两步，同时甩出三张符箓。符箓在空中化作三道青光，像三把小剑似的扎向李子杰。
“雕虫小技！”李子杰鞭梢一卷，黑气暴涨，把三道青光都卷了进去，“荒原教的手段，可不是你们这些道士能懂的！”
他猛地吸气，嘴里喷出一团黑雾。黑雾落地，瞬间化作十几个骷髅兵，手里拿着骨刀，嗷嗷叫着冲向青玉子。
“来得好！”青玉子长剑一挥，青光化作一道光墙，骷髅兵撞在光墙上，顿时碎成了骨头渣。但后面的骷髅兵还在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像潮水似的往前涌。
“这招叫‘骨海滔天’。”李子杰得意地大笑，“看你能挡到什么时候！”
青玉子没说话，只是双手结印，长剑突然插进地里。地面“嗡”的一声，裂开一道道青痕，青痕里冒出藤蔓似的青光，把剩下的骷髅兵都缠住了。
“破！”青玉子大喝一声，青光藤蔓突然收紧，骷髅兵瞬间被绞成了碎骨。
李子杰的脸色变了变：“有点本事。”他收起白骨鞭，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骨哨，放在嘴边一吹。
哨声尖锐刺耳，听得人头皮发麻。远处的黑风口里，突然传来一阵狼嚎，十几只骨狼狂奔而出，每只都有小牛那么大，眼睛里冒着红光。
“是荒原教养的骨狼！”岩浩吓得往凌霖身后躲，“听说这些狼最喜欢啃和尚的骨头！”
“别胡说！”岩明大师瞪了他一眼，虽然心里也发怵，还是挺起了肚子，“老衲的骨头硬得很，它们啃不动！”
青玉子显然也没料到对方会召唤骨狼，眉头皱了皱，长剑从地里拔出来，青光更盛：“天虚观弟子，结阵！”
天虚观的弟子们立刻散开，手里的符箓连成一片光幕，把骨狼挡在外面。但骨狼的冲击力实在太强，光幕被撞得摇摇欲坠，眼看就要破了。
“我来帮你！”钟广萍突然吹起骨笛，笛声轻快，地上的碎骨突然活了过来，组成一个个小骨人，冲上去抱住骨狼的腿。
骨狼被小骨人缠住，顿时乱了阵脚。青玉子抓住机会，长剑青光暴涨，一剑削掉了最前面那只骨狼的脑袋。
“多谢圣女。”青玉子朝钟广萍点了点头，手里的剑却没停，又削掉了两只骨狼的腿。
李子杰气得脸色铁青：“钟广萍，你一个骨笛盟的人，帮天虚观是什么意思？”
“我乐意。”钟广萍笑着扬了扬骨笛，“你们荒原教的人太没品，打架就打架，还召唤畜生，丢不丢人？”
李子杰被噎得说不出话，索性不再管骨狼，亲自提着白骨鞭冲向青玉子。两人瞬间战在一处，鞭影剑光交织，打得难解难分。
白骨鞭带着黑气，每抽一下都能腐蚀周围的灵力；青玉剑则裹着青光，每刺一剑都能劈开黑气。两人的修为不相上下，打了足足半个时辰，谁也没占到便宜。
“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凌霖小声对周婧瑶说，“青玉子的灵力消耗太大，再拖下去会吃亏。”
周婧瑶点点头，正想布个阵法帮青玉子，突然听见胖龟“咔哒”一声尖叫。
众人顺着胖龟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灰黑袍的男人正躲在树后，手里拿着把淬了毒的骨匕，眼睛死死盯着青玉子的后背——这人也姓李，叫李子明。
“不好！有人偷袭！”凌霖大喊一声，抓起身边的一颗石子就扔了过去。
石子带着灵力，正好打在李子明的手腕上。骨匕“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李子明骂了一句，转身就想跑。
但已经晚了。青玉子听到喊声，下意识地回头，正好看见李子明掉在地上的骨匕。他心里一惊，注意力一分神，李子杰的白骨鞭趁机抽了过来，“啪”的一声打在他的肩膀上。
“噗嗤”一声，黑气瞬间侵入伤口，青玉子疼得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师兄！”天虚观的弟子们惊呼着冲过去，把青玉子护在中间。
李子杰得意地大笑：“青玉子，你也有今天！”他还想再攻，却被钟广萍的骨笛拦住。
“玩阴的，算什么本事？”钟广萍的脸色冷了下来，骨笛上的红光越来越盛，“真当我们没人了？”
李子明见偷袭不成，也不敢久留，趁着混乱钻进树林跑了。李子杰看青玉子已经受伤，再打下去讨不到好，狠狠瞪了众人一眼，吹了声口哨召回剩下的骨狼，也转身跑了。
“快看看青玉子师兄！”凌霖赶紧冲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青玉子，扯开他的衣袖一看，肩膀上的伤口已经变成了紫黑色，黑气还在往脖子上蔓延。
“是蚀骨毒，比岩明大师身上的还烈。”凌霖迅速掏出银针，在伤口周围扎了一圈，暂时封住黑气，“岩浩，拿解毒丹和酒精棉！”
岩浩手忙脚乱地递过药瓶，看着青玉子苍白的脸，吓得声音都发颤：“青、青玉子他……他不会有事吧？”
“别废话，按住他。”凌霖捏碎一颗解毒丹，用灵力化开，小心地涂在伤口上，“这毒霸道得很，必须尽快把黑气逼出来。”
青玉子咬着牙，额头上全是冷汗，却硬是没哼一声。柳馨梦蹲在旁边，帮凌霖擦汗，声音里带着后怕：“刚才要是再慢一点……”
“没事了。”凌霖头也不抬，手里的银针快速转动，“有我在，死不了。”
胖龟不知什么时候从竹筐里爬了出来，蹲在青玉子的胳膊旁边，小爪子轻轻拍着他的伤口，像是在给他打气。青玉子看着胖龟，原本紧绷的脸，嘴角居然微微动了动。
林诗晴端着碗灵米粥跑过来，小心翼翼地说：“青、青玉子师兄，喝点粥补补灵力吧？我加了灵枣，甜的。”
青玉子摇了摇头，声音虚弱：“先放着吧，谢谢。”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青玉子肩膀上的黑气终于退了些，脸色也好看了点。凌霖松了口气，擦了擦汗：“好了，毒暂时控制住了，但还得好好休养，不能再动灵力了。”
不可理喻道长皱着眉，看着李子明逃跑的方向：“这个李子明，还有那个跑掉的柳庚茂，都是隐患。看来得派人盯着黑风口，免得他们再搞偷袭。”
“我去。”钟广萍站起身，骨笛在手里转了个圈，“我对这附近熟，他们跑不远。”
“我跟你一起去。”柳馨梦也拿起剑，“多个人，多个照应。”
凌霖点点头：“小心点，发现情况别硬拼，先回来报信。”
两人应了声，很快就消失在树林里。
帐篷里，青玉子靠在铺盖上，喝着林诗晴煮的灵米粥。岩明大师坐在旁边，摸着自己的肚子，突然叹了口气：“唉，还是你们道士好，受伤了有人伺候。我们和尚受伤，就只能啃干馒头。”
“谁说的？”林诗晴举着个灵米糕，递到岩明大师面前，“大师，这个给你，甜的。”
岩明大师眼睛一亮，刚想接，就被凌霖拍掉了手：“你刚换药，不能吃甜的，影响伤口愈合。”
“啊？”岩明大师的脸垮了下来，“连口甜的都不让吃，这日子没法过了。”
众人都被他逗笑了，帐篷里沉闷的气氛总算缓和了些。青玉子看着打闹的众人，又看了看正在跟胖龟抢灵枣干的凌霖，突然觉得，虽然受伤了，但能有这些伙伴在身边，好像也没那么难受。
凌霖抢过最后一颗灵枣干，塞进自己嘴里，得意地冲胖龟挑了挑眉。胖龟气得“咔哒”叫了两声，转身跳进青玉子的怀里，用脑袋蹭他的胳膊，像是在告状。
青玉子笑着摸了摸胖龟的壳，眼神里多了些暖意。
太阳渐渐升到头顶，照在帐篷上，暖洋洋的。凌霖靠在柱子上，看着正在养伤的青玉子，还有旁边吵吵闹闹的众人，心里突然觉得很踏实。
虽然荒原教的人还在暗处，随时可能再来，但只要大家在一起，有会扎针的医生，有会打架的师姐，有会搞怪的圣女，还有只贪吃却靠谱的胖龟，好像再大的麻烦，都能扛过去。
至于那个偷袭的李子明……凌霖摸了摸口袋里的银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下次再让他撞见，非得让他尝尝，什么叫真正的“一针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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