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叹气:
“这下子,你非娶我不可了。”
红梅艰难地掀开眼睫,目光朦胧却执着地锁在她脸上,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
“只要你愿意,我们……明日便成亲。”
如烟不再多言,搀扶着他踉跄前行,寻到一处隐蔽山洞,洞口被枯藤与灌木丛遮掩,不仔细瞧根本无从发现。
洞内干燥避风,只是积了些细碎尘土,她抽出腰间长剑,剑光闪过,将洞外丛生的软草齐根斩断,抱进洞内细细铺匀,叠成厚厚的软垫。
待收拾妥当,回头便见红梅已然昏死过去,眉头紧蹙,嘴唇干裂,脸色由潮红转为苍白。
如烟将他轻轻放倒在草垫上。
借着洞外透进来的微光,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她指尖不自觉地抚上他的脸颊,那触感细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让她心头一揪。
她附身吻去,昏迷中的红梅似乎有所感应,微微张开了嘴。
如烟借着这个吻,渡去一丝自身的暖意。
一吻终了,她观察他的神色, 见他脸色似乎好看了些,体温也稳定了些许,便伸手想去解他的衣襟。
指尖刚触到腰带,腕间突然一紧。
红梅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平日里温润的眼眸此刻晦涩难辨,瞳孔泛着淡淡的红,像是被什么东西蛊惑,少了几分清明,多了几分野性。
他没有说话,身体骤然发力,翻了个身。
如烟煞风景的惊呼:
“等一下,你压到我头发了!”
红梅没有回答,呼吸灼热,像是遵循着某种本能,指尖抚过她的发梢、肩头,带着滚烫的温度,如烟的声音宛转,带着哀求,伸手抵住他劲瘦的腰腹,可他完全听不见,闷闷的喘息,只顾自己的感受………………
一响贪欢,天光微亮,日头渐渐爬上山头,透过洞口的缝隙洒进斑驳的光影。
白南珠终于悠悠转醒,意识回笼的瞬间,便察觉到怀中温热的身躯。
他低头,看见如烟蜷缩在他怀里,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脸色泛着淡淡的红晕。
像是被触电一般地松开手,他记得自己重伤昏迷,怎么会与如烟这般亲近?
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破碎的片段,让他脸颊瞬间涨红,手足无措地别过脸去。
如烟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醒,迷迷糊糊间只觉得身上一冷,下意识地朝温暖的方向靠了靠,将头埋进他的颈窝。
感受着怀中人柔软的触感与均匀的呼吸,白南珠僵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他低头望着她熟睡的容颜,鸦青的长发散落在草垫上,衬得肌肤胜雪。
事已至此,逃避无用。
他认命般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长发,指尖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声音低沉,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
“我会负责的。”
又过了一个时辰,如烟才彻底睡醒。
她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山洞顶部的岩石,身上盖着一件带着墨香的外袍。
她坐起身,发现自己衣衫完好,只是浑身有些酸软无力。
昨夜的记忆像是一场模糊的梦,那些羞人的片段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让她脸颊瞬间绯红,心头满是懊恼与唾弃——她怎么会对白南珠有那样的想法?
正怔忡间,一股浓郁的鸡汤香气飘了进来。
她抬眼望去,只见白南珠坐在洞口,身前架着一口简陋的陶锅,火光跳跃,映得他侧脸轮廓柔和。
他似乎察觉到她醒来,转过头来,目光坦荡却带着几分不自然:
“醒了?鸡汤快好了,喝点暖暖身子。”
她接过白南珠递来的陶碗,小口喝着,温热的汤汁滑入喉咙,暖意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就在这时,白南珠突然开口,声音打破了洞内的宁静:
“昨晚的事情,我会负责的。”
如烟的动作一顿,陶碗差点从手中滑落。她桃腮绯红:
“昨晚的事情……就当做一场梦不好吗?”
白南珠望着她,目光坚定而认真:
“对我而言,不是梦。如果你不愿意,我会一直等你愿意。”
他的眼神太过灼热,让她无法回避。
如烟垂下眼帘,心跳如鼓,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声若蚊蚋却无比清晰:
“我愿意。”
四目相对,两人眼中都泛起笑意,像是冰雪初融,春暖花开。
喝完鸡汤,两人都恢复了些体力,白南珠带着如烟回到了密县。
没有繁琐的筹备,没有盛大的仪式,只请了左邻右舍几位和善的老人,简单拜了天地,便成了亲。
红烛摇曳,映着两人略带羞涩的脸庞,虽简陋却也温馨。
成亲之后,白南珠却提出了分房睡。
“我知道你并非全然心甘情愿,”
他望着如烟,眼神里满是尊重,
“等你真正接纳我,我们再做真正的夫妻。”
如烟没有反驳,只是当“红梅”的意识占据主导时,他会悄悄爬上她的床………………
时光荏苒,转眼便到了冬天。
寒风卷着雪花,覆盖了整个密县。这日,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如烟开门一看,竟是容决回来了。
她穿着一身素白的棉袍,发丝上沾着雪花,眼神依旧清冷,只是在看到如烟与白南珠并肩而立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们……”
容决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最终落在白南珠身上,疑惑地问道,
“红梅呢?”
白南珠淡然一笑:“我是白南珠。”
容决点点头:“七贤蝶梦南珠剑?幸会。”
白南珠:“我娘子曾经承蒙容兄照顾,多谢。”
容决:“不必客气。”
如烟:
“红梅他……爱上了一个游学的书生,跟着他私奔跑了,再也没有回来。”
容决眼神里带着几分半信半疑,但终究没有追问。
她点点头,径直走进屋内,住进了以前常住的房间。
如烟知道,她还在等,等那个她执念多年的人。只是这个冬天,容决终究还是失望了。
开春之后,冰雪消融,她便又收拾行囊,悄然离开了密县。
日子恢复了平静,直到那一天。
如烟提着竹篮,从山间挖野菜回来,刚推开房门,便愣住了。
屋内,白南珠正站在窗前,身上穿着一身火红的石榴裙,裙摆曳地,腰间系着同色系的玉带,头上还插着一支珠钗,脸上涂抹着淡淡的胭脂,赫然是红梅平日里最喜欢的装扮。
“红梅?”
如烟放下竹篮,走上前去,语气带着几分惊讶,
“你很久没有穿成这样了,发生了什么事?”
红梅转过身,脸上没有往日的笑意,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与疲惫。他没有回答,只是从袖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布包,递到如烟面前。
如烟接过布包,入手冰凉沉重,打开一看,里面竟是满满一包银子,成色十足。
“这银子是哪里来的?”
她皱起眉头,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我在山中遇到一伙山匪,他们拦路抢劫,我杀了他们,这是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
红梅低头小声狡5辩。
如烟:
“如果真是山匪,你为什么不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红梅的肩膀猛地一颤,眼眶瞬间红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石榴裙上,晕开一朵朵深色的花: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小心杀人了……我杀了胡笳十八拍其中的十三人……如烟,你会不会怪我?”
“为什么杀了他们?他们得罪你了??”
红梅摇着头,泪水汹涌而出:
“没有……我就是……不小心,我控制不住自己……”
“红梅!”
如烟又气又急,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你怎么能如此冲动?我必须将你送官!”
听到“送官”二字,红梅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绝望与痛苦。
他惨然一笑,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就知道,你果然会讨厌我……既然如此,我不如自行了断,省得污了你的眼。”
话音未落,他猛地抽出腰间长剑,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心口刺去!
如烟伸手阻止。她知道,这或许是唯一的结局。
长剑入体,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胸前的石榴裙。
红梅的身体软软倒下,眼睛却还望着如烟,带着一丝不舍与眷恋,最终缓缓闭上。
不一会额头,往生谱的力量使他伤口处的鲜血渐渐止住,破损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躺在地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白南珠的眼神,清明而温润,带着几分疲惫与释然。
他坐起身,伸手擦掉脸上的胭脂,拔掉头上的珠钗,将身上的石榴裙脱下,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谢谢你,如烟。”
白南珠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谢谢你帮我解决了恶魂,往生谱的力量净化了我的怨念,想来他不会再出现了。”
如烟闭上眼睛,心中一片空茫。
她静静地站了片刻,随后语气淡然:
“既然恶魂已经解决,那我与你之间的约定也完成了,就此告辞。”
白南珠愣住了,连忙开口:
“但是我们……我们已经成亲了啊!”
“和我成亲的是红梅不是你,白大侠,我不是那种纠缠不清的人,江湖路远,后会有期。”
她说完,转身走进内室,收拾了一个简单的包袱。
她没有带走太多东西,只将那件红梅最爱的石榴裙叠得整整齐齐,放进了包袱里。
白南珠看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他目送着她走出房门,一步步消失在巷口,然后自己也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路南下,如烟来到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
这里草木葱茏,溪水潺潺,远离了江湖的纷争与恩怨。
她找了一块向阳的山坡,放下包袱,拿起配剑挖了一个浅浅的土坑。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件火红的石榴裙从包袱里取出,轻轻放进土坑中。
然后,她一铲一铲地将土填上,压实。最后,她砍下一根细木,削成一块简陋的木牌,用匕首在上面刻下【红梅之墓】几个字。
没有立碑,没有祭文,只有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如烟将木牌插在小小的坟茔前,然后盘腿坐下,静静地看着它。
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谁在低声细语。
她在坟前坐了许久,直到夕阳西下,暮色四合。
最后,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背起包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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