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纪元前夜

丿殇灬轩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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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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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岩的恢复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不仅仅是身体的创伤在宋茜和樱井的照料下快速愈合,更重要的是他那经历过“心象风景”淬炼的精神力量。仅仅两天时间,他眼中的疲惫已基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沉静、更加内敛的光芒,仿佛暴风雨过后深邃的湖泊。他对自身共鸣之力的掌控也更为精妙,无需刻意引导,便能隐约感知到周围能量的细微流动,甚至能察觉到远处“深泉”巡逻队经过时带来的那种令人不快的、整齐划一的能量扰动。

荒木宗介提供的“沉眠之殿”情报,结合路岩带回来的信息,被反复推演、分析。手绘地图上,“沉眠之殿”的区域被标注了更多的细节:主殿结构、可能的通风管道、能源线路,以及根据路岩感应推测出的、那具真正安放着核心的“石棺”所在的大致方位。

“守护者的眼泪…”荒木用炭笔在地图上那个方位画了一个醒目的叉,“是关键,也是最大的变数。我们不知道它具体以何种形式呈现,是物理攻击?精神冲击?还是某种领域性的效果?路岩,你的共鸣是我们应对这东西唯一的,也是不稳定的筹码。”

路岩点了点头,他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共鸣波动如同水纹般荡漾开,连桌上的灰尘都微微震动。“我能感觉到,那‘眼泪’中蕴含的,是极致的悲伤与冻结一切的寒意。它可能…会直接攻击灵魂,或者凝固能量。”

“物理防护可能效果有限。”宋茜沉吟道,“我们需要制定一个诱饵计划。由主力吸引守护者的注意,另一支小队趁机接近石棺,取得核心。”

“我去当诱饵。”千鸟忽然开口,声音清冷而坚定,“忍者的速度和对危险的直觉,最适合应对未知的攻击模式。”

众人没有异议。这确实是最佳方案。

第三天清晨,当模拟天光(或许是更高层区域的能量泄漏)在涩谷地下城的穹顶缝隙中投下惨淡的微光时,小队再次出发了。这一次,队伍精简了许多,除了路岩、宋茜、千鸟和一名擅长侦查与陷阱的甲贺忍者外,荒木宗介只派了两名熟悉“沉眠之殿”外围环境、沉默寡言但经验丰富的“涩谷”猎人作为向导。

穿越龙宫中层区域的过程比预想的要顺利。或许是“深泉”的注意力被其他地方吸引,又或许是荒木宗介提供的路线确实隐蔽,他们只遭遇了几次小规模的、游荡的低级畸变体,都被悄无声息地解决了。

越靠近“沉眠之殿”所在的区域,空气中的温度似乎都在下降。一种死寂、庄严,却又透着诡异的气氛弥漫开来。周围的建筑风格逐渐变得宏伟而古典,高大的石柱、精美的浮雕随处可见,但大多已经残破,被厚厚的、如同黑色般的菌毯所覆盖,一些浮雕人物的面部被扭曲地增生出额外的眼睛或口器,显得格外恐怖。

终于,他们抵达了“沉眠之殿”的入口。那是一座巨大的、用某种白色玉石砌成的拱门,拱门上方原本应该镌刻着殿名的牌匾已经碎裂,只剩下一些模糊的笔画。拱门内部一片漆黑,仿佛连光线都被吞噬了,只有刺骨的寒意如同实质般涌出。

“就是这里了。”一名涩谷猎人低声道,紧了紧身上御寒的皮毛,“里面很大,结构复杂,声音会产生奇怪的回音,小心。”

千鸟与那名甲贺忍者对视一眼,身形一晃,如同融化的影子般悄无声息地滑入了殿内的黑暗之中。他们是先锋,负责侦查并设置简单的预警机关。

路岩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让他精神一振。他主动扩展感知,向着殿内探去。与“暗流回廊”的混乱粘稠不同,这里的能量场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有序的死寂”,仿佛一切都被冻结在某个时间点。他很快捕捉到了千鸟他们留下的微弱生命印记,以及更深处,那股熟悉的、深邃而悲伤的蓝色能量波动——净化核心,以及…那个守护者。

“他们进去了。守护者和核心都在预定位点附近。”路岩低声道。

宋茜打了个手势,众人按照计划,在入口处阴影中静静等待,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殿内死寂无声,仿佛千鸟他们被黑暗彻底吞没了。就在众人心生疑虑之际——

“咻——啪!”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冰晶碎裂的响声从殿内深处传来!是千鸟设置的预警机关被触发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悲伤意志,如同海啸般从殿内爆发出来!伴随着这股意志的,是肉眼可见的、淡蓝色的寒潮,贴着地面席卷而出,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凝结出细碎的冰晶,地面覆盖上一层坚硬的蓝冰!

“来了!准备!”宋茜低喝,举起了“咆哮者”。

路岩立刻将共鸣之力展开,形成一层无形的护盾笼罩住小队成员。当那淡蓝色寒潮触及护盾时,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沉重的悲伤试图渗透进来,仿佛有无数亡魂在耳边哭泣。他闷哼一声,全力维持着护盾的稳定,精神力的消耗急剧增加。

殿内深处,传来了急促的兵刃交击声和千鸟的轻叱声,显然他们已经与守护者交上了手!

“行动!”

宋茜一马当先,小队如同利箭般射入殿内。借助武器上附着的冷光灯和路岩感知的指引,他们沿着一条宽阔但结满了蓝色冰晶的主通道向前疾奔。

“沉眠之殿”的内部景象超乎想象。两侧是一个个巨大的、如同水晶般的透明棺椁,正如路岩在心象风景中所见,大多数棺椁是空的,或者里面放置着某种闪烁着金属光泽、结构精密的伪造核心,它们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构成了一片迷惑感知的“谎言”区域。

而在主通道的尽头,是一个相对简朴的偏殿。这里没有华丽的水晶棺,只有一具孤零零的、覆盖着灰尘的白色石棺。石棺旁,一个模糊的、由淡蓝色能量构成的的身影正跪坐在地。它没有清晰的五官,身形不断在凝聚与消散之间徘徊,只能从其姿态看出无尽的悲伤与疲惫。一滴滴蕴含着恐怖寒意的蓝色“眼泪”,正不断从其面部位置滑落,滴落在地面,冻结出大片狰狞的、如同荆棘丛般的蓝色冰晶!

千鸟和那名甲贺忍者正在与这个能量体守护者周旋。他们的动作明显受到了极寒环境的影响,变得迟缓,每一次攻击落在守护者身上,都如同击打在万年寒冰上,只能溅起些许冰屑,反而会引来更多“眼泪”的攻击。那名忍者的一条手臂已经被冰晶覆盖,动作僵硬。

守护者似乎对物理攻击有极高的抗性,它的主要攻击方式就是那蕴含着悲伤意志的“眼泪”和范围性的寒潮。千鸟他们只能凭借速度不断闪避,险象环生。

“吸引它!给路岩创造机会!”宋茜大喊,同时“咆哮者”喷吐出炽热的能量弹丸,轰击在守护者身旁的地面上,炸开一片冰晶,试图引起它的注意。

另外两名涩谷猎人也开始用改装弩箭射击,虽然无法造成有效伤害,但成功分散了守护者的一部分注意力。

守护者发出一种无声的咆哮,更多的“眼泪”如同疾风骤雨般射向宋茜他们所在的方向!

路岩压力骤增,共鸣护盾剧烈波动,他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要被冻僵,那些悲伤的意念无孔不入地侵蚀着他的精神。他咬紧牙关,知道不能再被动防御。

“我去石棺那边!你们坚持住!”路岩对宋茜喊道,随即撤掉了大部分护盾力量,只保留最低限度的自身防护,将大部分精神力收回,猛地朝着石棺冲去!

守护者立刻察觉到了路岩的意图!它舍弃了对千鸟和宋茜他们的攻击,猛地转向路岩,整个能量身躯都因为极致的愤怒(或者说守护的执念)而剧烈波动起来!它抬起“手”,凝聚出一颗前所未有的、足有拳头大小的深蓝色“眼泪”,其中蕴含的悲伤与寒意让整个偏殿的温度再次骤降!

“阻止它!”千鸟娇叱一声,不顾自身危险,手中所有忍具如同天女散花般射向守护者的后背,试图打断它的施为。宋茜的“咆哮者”也再次轰鸣,能量弹丸精准地轰击在守护者凝聚“眼泪”的手臂上!

守护者的动作出现了一丝迟滞。

而就是这一瞬间的迟滞,给了路岩机会!他已经冲到了石棺旁边!他没有立刻去打开石棺,而是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举动——他面对着那颗即将射出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深蓝色“眼泪”,没有防御,没有攻击,而是全力张开了自己的共鸣之力,但不是对抗,而是…接纳与共鸣!

他将自己的精神,毫无保留地迎向了那股极致的悲伤!

一瞬间,路岩的意识被拉入了一个短暂的幻境。

他看到了一个穿着古老研究员服饰的男人,正跪在石棺前,石棺中躺着一位面容安详的女子。男人脸上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痛苦,泪水不断滑落。周围是龙宫陷入混乱和污染的景象…男人似乎是某项关键研究的负责人,他的某个决定或失误,间接导致了悲剧的发生,不仅失去了挚爱,也可能加速了龙宫的沦陷…他自愿留在这里,以自身残存的精神力量化作守护者,守护着这枚据说能带来“救赎”的净化核心,也守护着这份永恒的悲伤与自责…

这悲伤如此沉重,如此纯粹,几乎要将路岩的意识压垮。但他没有退缩,他感受到了这悲伤背后的爱,与那份至死不渝的守护执念。

他用自己的共鸣之力,传递过去的不再是“静”,而是“理解”与“释然”。他传递出外界正在发生的改变,传递出他们取得第一个核心的努力,传递出净化龙宫、让逝者安息的决心…

“你的守护…已经足够…”路岩在精神层面低语,“是时候…放下悲伤…让她安息,也让龙宫…获得新生…这枚核心,将是希望的起点…”

那颗凝聚的深蓝色“眼泪”,在即将触及路岩眉心的前一刻,猛地停滞了。

守护者那模糊的能量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它“看”着路岩,那无尽的悲伤中,似乎闪过一丝…茫然,继而是一丝…解脱?

“咔嚓…”

细微的碎裂声响起。那颗巨大的“眼泪”表面出现了裂痕,然后如同冰晶般碎裂、消散。紧接着,守护者整个能量身躯也开始变得透明,点点蓝色的光粒从它身上飘散开来。

它最后“看”了一眼石棺,那模糊的面容上,仿佛露出了一个释然的、极其微小的表情。然后,它彻底消散在了空气中,只留下地面上那些正在缓缓融化的蓝色冰晶。

那股笼罩偏殿的刺骨寒意和沉重悲伤,也随之迅速消退。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路岩脱力般地单膝跪地,大口喘息着,额头布满冷汗。刚才那一刻的精神交锋,比任何物理战斗都要凶险。

宋茜等人迅速围了上来。

“你没事吧?”宋茜扶住他,关切地问。

路岩摇了摇头,指了指石棺。“核心…在里面。”

千鸟上前,小心翼翼地推开石棺的盖子。没有预想中的机关或陷阱,石棺内只有一具女性的骸骨,骸骨双手交叠在胸前,手中捧着一枚鸽子蛋大小、通体湛蓝、内部仿佛有冰晶云雾在缓缓流转的净化核心。

一股纯净而冰冷的能量波动弥漫开来,与之前那个温润的白色核心遥相呼应。

第二个净化核心,到手。

他们成功“解放”了被永恒悲伤束缚的守护者,也解放了这枚蕴含着冰蓝之力的核心。

然而,当路岩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正在融化的蓝色冰晶时,他瞳孔猛地一缩。在那些冰晶融化的水渍中,他隐约看到了一些极淡的、扭曲的阴影划过,带着一丝…与“富士山下”低语同源的、令人不安的气息。

这悲伤的冻结之力,似乎也暂时封存了某些更深层的东西。而现在,冰,开始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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