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尾,临时指挥点。杨凡蹲在一辆改装马车后,脸上沾着煤灰,手里还拿着炭笔和本子:“记录:简易投石器在百步内精度尚可,但装填速度过慢,需改进传动装置……”
他身旁,振武军工兵队长哭笑不得:“杨博士,咱们在打仗呢!”
“打仗才要记录。”杨凡头也不抬,“实践出真知。对了,霹雳油还要调整,溅射范围太小……”
正说着,几个白达旦工匠拖着一捆羊毛跑来,气喘吁吁:“博士!您要的羊毛!”
杨凡眼睛一亮:“快!按我教的方法,浸水后编成绳索,要粗,要长!”
“博士,这是要……”
“做绊马索。”杨凡终于放下本子,眼神认真,“金军若突围,必走沟尾。此地狭窄,绊马索比陷马坑管用。”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羊毛绳浸水后坚韧,刀砍不断。就算被马冲断,也能缠住马腿——这是草原上的老法子,我不过是改良了一下。”
工匠们恍然大悟,急忙动手。
午时,战斗进入尾声。三千金军前锋,被分割歼灭。完颜拔速率最后百余亲兵,拼死冲出火海,逃向沟尾——果然如杨凡所料。
然后就被羊毛绊马索缠了个结实。巴图率那一百青年冲下山脊,这是他第一次带队冲锋。起初有些慌乱,但很快稳住阵型—三日来,王渊教他们的“锥形冲锋阵”起了作用。
“跟紧我!”巴图嘶吼,“三人一组,互相掩护!”
青年们怒吼着扑向金军残兵。弯刀与马刀碰撞,鲜血与怒吼交织。
王渊站在山脊上,静静看着。身旁,乌尔汗紧握刀柄,几次想冲下去,都被王渊的眼神制止。
“让他们自己打。”王渊说,“不见血,不成兵。”
一刻钟后,战斗结束。完颜拔速被巴图亲手斩于马下,金军残部或死或降。
巴图浑身浴血,提着完颜拔速的人头走上山脊,单膝跪地:“将军!幸不辱命!”
王渊接过人头,看了看,扔给乌尔汗:“酋长,这份入学礼,可还满意?”
乌尔汗捧着血淋淋的人头,手在颤抖,但眼中闪着光:“满意……太满意了。”
他看向山下那一百青年——经过血战,他们眼神已不同。少了些青涩,多了些凶狠与沉稳。
“王将军。”乌尔汗深吸一口气,“这一百人……就交给你了。两年后,我要看到一百头草原狼,而不是一百只羊。”
“必不负所托。”王渊抱拳。
杨凡此时也爬上山脊,本子上密密麻麻记满了字。他看到满地尸骸,脸色白了白,但很快恢复:“将军,此战缴获战马八百余匹,甲胄兵器无数。另外……我在金军辎重车里发现了这个。”
他递上一卷羊皮。
王渊展开,是一张地图——标注的正是白达旦部各牧场的位置、水源、兵力分布,甚至还有几条隐秘的山道。
“果然。”王渊冷笑,“金国早就想吞并白达旦部,连地图都绘好了。”
乌尔汗接过地图,越看脸色越青:“这些山道……连我都不知道!”
“部落里有内奸。”王渊淡淡道,“不过现在不重要了——经此一战,金国西京留守司至少要休整半月。这半月,够我们做很多事。”
他看向杨凡:“杨博士,羊毛工坊可以开工了。就在七里沟外设坊,此地易守难攻,又有水源。”
杨凡兴奋点头:“我这就去办!另外,缴获的这些铁甲,可以熔了打制纺织机……”
“那是你的事。”王渊打断他,转向乌尔汗,“酋长,你部要立刻南迁,到阴山南麓暂避。我会留七千振武军在此驻守,护你们周全。”
“那你呢?”
王渊望向北方:“我带这一百新兵和剩余振武军,北上一趟。”
乌尔汗一怔:“北上?去哪里?”
“野狐岭。”王渊眼中闪过寒光,“完颜拔速的三千前锋虽灭,但野狐岭还有七千守军。我要让他们知道——”
他拍了拍巴图的肩膀:“动了我的学生,是要付出代价的。”
巴图咧嘴笑了,露出染血的牙齿:“将军,我带路。野狐岭的路,我熟。”
“好。”王渊翻身上马,对那一百青年吼道,“儿郎们!入学礼结束了。现在,跟老师去上第一堂课——教教金狗,什么叫有来无回!”
“吼——!”
马蹄如雷,向北而去。
乌尔汗望着烟尘,良久,对身边长老叹道:
“草原……要变天了。”
远处,杨凡已经指挥工匠开始搭建工坊。第一捆羊毛被送入清洗池,在血与火之后,新的生计,缓缓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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