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师！”李向阳激动地抓住杨志超的胳膊，“我们都听张勤的！要干大事！”
杨志超眼眶通红，没有阻止，没有训斥。他重重点头，声音沙哑：“好！我陪你们一起疯！”
狂热的火焰燃烧到晚自习结束。
熄灯铃响起，兴奋一下午的学生们拖着疲惫身体，三三两两准备回宿舍。
“明天开始成立项目组！”
“我负责查资料！”
“我回家偷我爸的工程书！”
众人畅想宏伟蓝图时，张勤开口了。
她叫住正要离开的李向阳、赵亚男和物理课代表吕为民。
“等一下。”
几人回头，脸上带着未褪的潮红。
“张勤，还有什么指示？”李向阳开玩笑道。
张勤表情严肃，问出最基本的问题：“我们的实验室在哪里？”
空气瞬间凝固。
李向阳张嘴，一个字说不出。赵亚男茫然推推眼镜。吕为民挠头，一脸懵。
他们刚才说要搞化肥、饲料，搞改变世界的技术。
可这一切需要实验。
反复实验。
他们有什么？一间普通教室，几支粉笔，和一腔即将被现实浇灭的热血。
“学校的化学实验室……”赵亚男小声说。
“不行。”张勤直接否定，“学校那破实验室连通风橱都没有。我们要搞高温高压反应，万一炸了，整栋楼都得上天。”
她的话像冰锥，刺破所有人最后的幻想。
“那……怎么办？”李向阳声音透着绝望。
刚才还觉得自己是改变世界的英雄，转眼成了连“新手村”都进不去的菜鸟。落差太大！
“别急。”杨志超走过来，拍拍李向阳肩膀，目光坚定，“没有条件就去创造条件！走！找孙校长！”
张勤心里叹气。她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但这是必须走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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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办公室。
孙民勇听完来意，叼在嘴里的烟忘了点，直愣愣看着他们。
好半天才开口。
“你们是说……要建一个能搞高温高压反应的实验室？”
“只是能满足前期研发需求的高规格化学实验室。”张勤纠正。
“噗——”孙校长差点喷血。
他站起，拉开抽屉翻出账本，重重拍在桌上。
“看看！学校全年预算，刨掉工资水电，还剩三万两千块！你们要的实验室，光盖房子都不止这个数！一台最普通的气相色谱仪，进口的，能买下整个学校！”
杨志超被怼得哑口无言。
张勤却很平静：“校长，我没指望学校出钱。我希望您以学校名义，带我们去省里要政策支持。”
孙校长沉默，重新坐下点燃烟。烟雾缭绕中，表情无比凝重。
“我这张老脸，几十年没求过人了。”他把烟头摁灭，“行！为了你们这群小疯子，我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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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省教育厅。
三人在接待室坐了整个上午，茶水续了三遍，才见到刘副处长。
这位挺着啤酒肚的官员听完陈述后笑了，笑容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敷衍。
“孙校长啊，培养学生创新意识，出发点是好的。但凡事要脚踏实地嘛。”他端起茶杯，吹吹茶叶，“高中生主业还是学习，搞科研是大学的事。”
杨志超忍不住：“刘处长！张勤同学是世界冠军，她的想法……”
“哎——”刘副处长摆手打断，“冠军我们知道，是荣誉嘛。但荣誉不能当科研经费。”
他从抽屉拿出信封，推到孙校长面前：“这样吧，两百块钱，给同学们买点学习资料。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嘛。”
两百块？打发叫花子！
孙校长脸瞬间黑了。杨志超气得浑身发抖。
张勤站起身：“孙校长，杨老师，我们走。”
她看都没看那个信封。
走出教育厅大门，孙校长仿佛苍老十岁。
杨志超一拳砸在墙上：“他们根本没把我们当回事！”
张勤心里反而平静下来。
求人，永远是下策。
晚上回到家，张勤拿出“华夏之光”账本。
扣除上缴的，剩下的对普通家庭是巨款，但对科研项目……
她拨通公司财务电话：“张叔，采购一套实验室级别小型合成氨反应装置，大概多少钱？”
“小勤，最便宜的国产货，一套下来也得十几万。要是想参数精准点，上不封顶，几百万都有可能。”
十几万……张勤看着账本数字，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杯水车薪。
她这点钱，可能刚够买一个反应釜。剩下的管道、仪表、压缩机、分析设备呢？
这是座根本望不到顶的大山。
重生以来，她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就在这时，桌上电话突然响了。
“是张勤同学吗？”
是刘振华！省办公室那个一手操办“华夏之光”的刘主任！
“刘主任，您好。”
“我听说，你今天去教育厅了？碰壁了？”刘振华的声音很低。
“嗯。”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小张同学，你找错方向了。化肥、粮食，这不是教育问题，这是国家战略问题。别说省教育厅，就是我们省里，都拍不了板。”
“那我该找谁？”
“你忘了京市那位陈老了吗？他跟你说过，你的战场在哪里。”
“星辰大海。”张勤脱口而出。
“对。能让你去征服星辰大海的人，才能给你提供船和炮。”刘振华顿了顿，“我这里有个号码。打过去后，就说你是h省的张勤，想向陈老汇报思想。”
他飞快报出一串数字。张勤赶紧记在纸上。
“刘主任，谢谢您。”
“不用谢我。我只是不想看到我们国家最锋利的刀，因为找不到磨刀石而被埋没。”
刘振华说完，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张勤看着纸上那串陌生号码，心脏砰砰直跳。她知道，这通电话将决定她和三班所有人的命运。
也可能，决定这个国家未来十年的饭碗。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话筒，开始拨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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