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基地,地下三层走廊。
秦琉璃穿着白色的防静电工作服,胸前的金色权限卡在冷白色的灯光下反射着微光。她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清晰而有节奏。
她在前往核心服务器区的路上,名义上是进行每日例行巡检。
但她的真实目的,是去确认一件事——耗材预备间里的那个异常信号源。
之前的分析报告显示,那个信号很可能来自某种微型发射装置。如果那是德里克藏匿的物理后门,那么它应该还在那里,或者至少,留下了痕迹。
走廊尽头,厚重的防爆门缓缓滑开,露出里面排列整齐的服务器机柜。冷气扑面而来,带着臭氧和金属的味道。
秦琉璃没有直接进入主区,而是拐进了侧面的一扇小门——那里是耗材预备间。
房间不大,大约二十平米,靠墙摆着几排金属货架,上面整齐码放着备用冷却剂、光纤跳线、数据线缆等物资。地面一尘不染,显然有专人定期打扫。
她关上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的频谱分析仪——这是她以“测试新设备”为名从技术部借来的,理由充分,不会引起怀疑。
仪器启动,绿色的扫描线在屏幕上跳动。
她缓慢地在房间里移动,仪器对着货架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处缝隙进行扫描。
空气里只有仪器发出的微弱嗡鸣,和她自己的呼吸声。
一分钟。
两分钟。
就在她即将扫描到最里侧货架的底层时,频谱仪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嘀”声。
屏幕上,一个极其微弱的信号峰值跳了出来。
频率:2.4Ghz——这是通用无线频段,但调制方式很特殊。
强度:-65dbm——非常弱,如果不是在这么近的距离,根本检测不到。
位置:货架底层,一个标注着“已报废光纤跳线(待处理)”的塑料收纳箱后面。
秦琉璃蹲下身,小心地移开那个收纳箱。
后面是墙壁和货架之间的缝隙,大约十厘米宽,里面积着薄薄的灰尘。
她用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拂开灰尘。
一个黑色的、比U盘还要小一半的装置,静静地躺在那里。它的外壳是哑光材质,没有任何标识,只在侧面有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微型指示灯,此刻是熄灭状态。
秦琉璃的心跳微微加速。
她猜对了。
这确实是一个微型发射装置,而且设计非常精巧。它利用货架和墙壁的缝隙作为天然屏障,既隐蔽,又不会影响信号发射。收纳箱是它的完美掩护——谁会去仔细检查一堆待处理的报废物资?
她拿出手机,调整到专业模式,对着装置拍了多角度照片,记录下它的外观和位置。
但她没有触碰它,更没有拿走。
现在还不是时候。
如果这是德里克的后门,那么拿走它只会打草惊蛇。相反,留着它,监控它,或许能在关键时刻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她将收纳箱推回原位,确保装置完全被遮挡。
然后,她站起身,继续用频谱仪扫描了整个房间,确认没有其他异常信号。
做完这一切,她收起仪器,整理了一下工作服,平静地走出耗材预备间,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巡检。
回到安全控制中心,她将自己反锁在独立办公室内。
调出加密软件,连接那个灰色的羽毛头像。
“发现物理后门,位于耗材预备间。已拍照记录,未惊动。建议保持监控。”她输入信息,附上照片。
几秒后,回复来了:“很好。‘夜莺’需要方向。给他指引。”
秦琉璃盯着这句话,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母亲在催她行动。
该投出那份“饵料”了。
她打开离线存储设备,调出那份精心炮制的假情报文档。再次审阅了一遍内容——确保它足够“真”,也足够“毒”。
然后,她开始操作。
不是通过常规网络,也不是通过那个黑色U盘。她使用了另一种方式——一个她很久以前就准备好、但从未使用过的备用方案。
她从抽屉深处取出一个老式的、带有物理键盘的加密手机。这种手机不智能,但它的通讯协议是二十年前的军用标准,几乎无法被现代监控系统识别和追踪。
她将文档转换为加密文本,通过这个手机,发送到一个位于东欧的匿名中继服务器。
这个服务器会在十二小时后,将信息转发到德里克的某个备用加密邮箱——那个邮箱地址,是秦苏云之前给她的情报里包含的。
整个链条经过五层跳转,每层都设置了自毁程序和反向追踪陷阱。
即使“蜂巢”的技术团队发现了这次通讯,想要逆向追查,也需要至少三天时间,而且大概率会在中途触雷,丢失线索。
信息发送完毕。
秦琉璃拆开手机后盖,取出SIm卡和电池,将手机主体放进一个特制的微波屏蔽袋,然后锁进办公室的保险柜。
做完这一切,她靠在椅背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饵已经抛出去了。
现在,就等着看,会有什么鱼上钩。
以及,撒网的人,会不会注意到水面下的动静。
傍晚六点,燕京市区。
德里克·桑托斯坐在自己租住的公寓里,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闪着幽蓝的光。
他已经一整天没有去基地了,请假理由是“偏头痛发作”。
这不是完全撒谎——自从收到妹妹被监视的照片和那封倒计时邮件后,他的头就真的开始疼,一阵一阵的,像有人用锤子在敲打他的太阳穴。
他试过联系那个“紧急号码”,对方只是重复告诉他“玛丽安娜暂时安全,请完成你的任务”。
任务。
什么任务?
“基金会”最近给他的指令越来越模糊,只让他“搜集任何与能量传输瓶颈相关的信息”。但他能接触到的都是外围数据,根本触及不到核心。
焦虑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就在这时,笔记本电脑右下角,一个不起眼的图标闪烁了一下。
那是他加密邮箱的提示——有新邮件,但发件人地址是一串乱码,标题只有三个字:“方向。”
德里克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立刻点开邮件,里面是一段加密文本。他输入自己的解密密钥——这密钥是多年前那个神秘恩人给他的,只有他知道。
文本解密后,是一份详细的技术分析文档。
文档标题是:“‘星核’二期能量传输子系统热管理瓶颈初步分析及潜在解决方案路径评估”。
德里克快速浏览内容,眼睛越睁越大。
文档分析了“星核”二期在能量传输过程中遇到的核心问题——散热效率不足导致能量损耗高达17%。文档提出了三种可能的解决思路,每种都附带了详细的技术论证和优缺点分析,最后得出结论:现阶段任何单一方案都无法根本解决问题,需要至少六个月的基础材料突破,或者……彻底重新设计传输架构。
这份文档的水平极高,绝不是外行人能编造出来的。里面的技术细节、数据引用、论证逻辑,都符合顶尖科研团队的分析风格。
更重要的是,它精准地指向了德里克最近一直在寻找的东西——技术瓶颈。
他颤抖着手,将文档拷贝到加密U盘。
然后,他按照“基金会”规定的流程,将文档二次加密,通过那个隐秘的、经由公共节点跳转的通道,上传到了“谷仓”服务器。
做完这一切,他瘫坐在椅子上,冷汗已经浸透了衬衫。
他不知道这份文档是谁发来的。
可能是“基金会”在测试他?也可能是那个神秘的“第三方”在帮他?甚至可能是……基地内部,某个同样不满赵山河的人?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这份文档足够有分量,足够向“基金会”证明他的价值,换取他们对妹妹安全的进一步保障。
窗外的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德里克看着玻璃上自己苍白的倒影,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
这种三面间谍的日子,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他只想带着妹妹,离开这一切,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但他也知道,这条路上,回头已经太晚了。
他只能继续往前走,哪怕前面是更深的黑暗。
同一时间,山河资本,“蜂巢”指挥中心。
“检测到异常数据流出!”技术员大声汇报,“源头在燕京市区,民用网络节点,目标地址……经过三层跳转,指向卢森堡那个熟悉的服务器!”
“内容呢?”当值的技术组长快步走过去。
“加密方式很特别,不是德里克之前用的那种。我们尝试破解,但……”技术员摇头,“对方的加密算法级别很高,短时间内无法突破。”
组长盯着数据流图谱,大脑飞速运转。
德里克在传递情报,但用的不是以前的渠道和方式。
这说明什么?
他有了新的上线?还是……有人给了他新的指令?
“能锁定发送者的具体位置吗?”他问。
“大致区域在使馆区附近的高档公寓区,但无法精确到户。对方使用了很强的反追踪技术。”技术员回答,“不过,我们捕捉到了这次传输的一个特征——它在传输前,有一个非常短暂的、指向东欧某匿名服务器的信号握手。这个服务器我们之前标记过,与‘基金会’无关,但……与秦主管昨晚那个异常流量的跳板服务器,属于同一集群。”
“快整理,汇报给王总!!!”
王顶光拿到技术组长的报告时,与发现异常波动只相隔了10分钟。不得不说,赵山河组织的这个技术部真心的厉害,一等价钱一等货。
王顶光拿到报告,心脏猛地一沉。
秦琉璃。
又是琉璃姐。之前的异常数据流量,今天德里克的异常传输,中间通过同一个服务器集群关联。
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他立刻拿起电话,拨通了赵山河的号码。
“老大,有情况。”
电话那头,赵山河的声音平静:“说。”
王顶光快速汇报了发现,包括秦琉璃和德里克之间的间接关联。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然后,赵山河说:“我知道了。继续监控,但不要采取行动。我要看看,这场戏,他们打算怎么演下去。”
“老大,这太危险了。”王顶光忍不住说,“如果琉璃姐真的在帮德里克传递情报……”
“那就让她传。”赵山河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一种奇特的冷静,“有时候,让对手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比拦着他们,更能看清他们的全盘计划。”
王顶光愣住了。
他许久未能听过老大用这种语气说话。
这不是冷酷算计,而是一种如同以前一般的……更沉稳、更耐心的观察。
“我明白了。”他最终说,“我们会保持监控。”
电话挂断。
王顶光看着手中的平板上的报告,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老大的策略,正在发生微妙的改变。
他不再急于清除每一个威胁,而是在布一张更大的网,试图将更多的鱼,一网打尽。而这需要极大的耐心,和……对失控风险的高度容忍。
王顶光不知道这种改变是好是坏。
他只知道,这场博弈,正在进入一个更加复杂、也更加危险的阶段。
夜色渐深。
燕京的霓虹亮起,将这座巨大的城市装点得璀璨而冰冷。
而在这些光亮照不到的角落里,暗流正在加速涌动。
一场涉及多方、每个人都自以为掌控局面的黑暗棋局,正在走向谁也无法预料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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