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在缜密与谨慎中展开。
对那名灵台郎的监控首先有了收获。此人名叫杜衡,出身寒微,靠徐逸举荐才得以进入观星台。他每日当值刻漏,工作枯燥但规律。然而,每隔三日的深夜,他总会借故离开值房片刻,前往观星台内一处存放废旧仪器的偏僻库房。监控的人无法进入库房内部,但用特制的听瓮隐约听到里面传来极轻微的、有规律的敲击声,像是某种密码。
裴明月判断,那里很可能是一个秘密的联络点或信息中转站。她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加强了监控,同时开始调查那几家与杜衡接触的胡商背景。发现其中一家名为“珊瑚海”的商行,近几个月从登州、扬州等地采购了大量普通药材和染料,但运抵长安后,却有部分货物去向不明,账目也有蹊跷。
与此同时,前往洛阳调查的人传回消息:那名苏府管事抵达洛阳后,并未投亲靠友,而是住进了一家背景复杂、常有胡商和江湖人士出入的客栈。他深居简出,但有人见到他曾与一名“右手缺小指”的男子在客栈后院密谈!
“残指!”裴明月得到消息,眼神一凛。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果然还在活动!而且出现在了洛阳,那里是东都,地位特殊,水更深。
她立刻调整部署,一方面让洛阳的人继续盯紧,另一方面,开始梳理近期所有从洛阳方向进入长安的人员、货物记录,看看有没有可疑之处。
就在此时,兵部职方司那边的调查也有了意外发现。吴王派去的人以核对军需为名,查档过程并未引起太大注意,却无意中发现,除了那名主事,近期还有另一人也频繁调阅沿海档案——此人竟是户部度支司的一名员外郎,名叫郑远!而郑远,其家族与宰相刘仁轨的妻族有姻亲关系!
这个发现让裴明月心头一沉。郑远调阅沿海档案做什么?是正常的公务(如核算海防开支)?还是别有用心?更重要的是,如果他与刘仁轨有牵连,那事情就复杂了。刘仁轨是反对与威远军合作的主要人物之一,但他位高权重,忠心为国也是公认的。他会与“冥渊”有染吗?可能性极低。但如果是他手下的人被渗透了呢?或者,郑远只是出于其他目的(比如贪腐、走私)在关注沿海?
线索开始交织,指向一张可能比预想更庞大、更复杂的网络。朝堂、边关、商路、异域势力……似乎都被无形的线串联了起来。
裴明月感到压力巨大。陈默在时,他是主心骨,负责把握大局和应对最危险的局面。现在,这副担子落在了她的肩上。她必须做出判断,决定下一步的行动方向。
是继续深挖杜衡和“珊瑚海”商行,试图找到长安城内的据点?还是追踪洛阳“残指”和郑远这条线,看看朝中是否真的被渗透?或者,双管齐下,但风险是可能分散力量,甚至引起对方警觉。
她站在格物院的楼顶,望着远处阴沉天空下巍峨的皇城轮廓,手中摩挲着那枚依旧黯淡的玉佩。冰冷的触感让她纷乱的思绪稍稍平静。
“如果是你,会怎么做?”她在心中无声地问。
没有回答。只有秋风穿过檐角,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最终,她做出了决定:长安城内,以杜衡和“珊瑚海”为突破口,争取找到秘密据点,争取人赃并获,揭开“冥渊”在长安活动的一角,震慑残余。洛阳和郑远那边,继续秘密监控,收集更多证据,暂时不动,以免打草惊蛇或引发朝堂不可控的震动。
她将计划秘密通报吴王和陆文渊,获得了他们的支持。吴王协调了部分绝对可靠的金吾卫力量,准备在必要时配合行动。陆文渊则提供了几份可以暂时抑制或干扰菌丝能量活性(如果存在的话)的特殊药剂。
一张网,悄然在长安城内张开,等待着猎物露出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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