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道夫是什么？”
小雅问完，控制室里没人吭声。大家都看着屏幕，好像钟表匠的脸还在那儿似的。
过了几秒，老头先开口：“我没听说过这个代号。时间管理局的编制里，没有叫‘清道夫’的单位。”
“可能是秘密部队。”刀疤说，“干脏活的那种，见不得光。”
管理员调出数据库快速检索：“管理局公开档案里确实没有。但如果钟表匠特意警告，说明这东西很危险，危险到连他这样的中层干部都怕。”
小武挠头：“那咱们咋办？跑还是打？”
“跑不过。”小雅说，“钟表匠说高层已经注意到了，那派来的肯定是精锐。咱们现在能量不够，还拖着个太极球，跑不了多远。”
“打呢？”
“不知道清道夫是啥，怎么打？”
正说着，扫描仪突然嘀嘀响起来。管理员调出画面：“检测到空间波动……就在盲点边缘！有什么东西进来了！”
所有人都看向主屏幕。
盲点区域的边缘，空间像水面一样荡起波纹。波纹中间，钻出来一个东西。
不是船。
是一个人形的东西，但肯定不是人。
它大概两米高，全身覆盖着银灰色的装甲，装甲表面光滑得像镜子，能映出周围的星光。没有头盔，脸的位置是一片黑暗，只有两个红点，像眼睛。
它站在虚空中，没动。但扫描仪的数据疯狂跳动。
“能量读数……超高！”管理员声音都变了，“比之前那三艘巨舰加起来还高！而且还在上升！”
小雅盯着屏幕：“就一个？”
“就一个。”管理员说，“但足够了……这东西的能量级别，足够把整个盲点区域抹平。”
清道夫动了。
它抬起一只手，手掌对着虚空。掌心裂开一道缝，里面不是血肉，是旋转的黑色漩涡。
漩涡开始吸收周围的光。不是吸收能量，是直接吸收光本身。它周围的星空暗了下去，像被一块黑布盖住了。
“它在干什么？”红姨问。
“不知道。”老头盯着数据，“但它吸收的范围在扩大……照这速度，十分钟内就会覆盖我们这里。”
小雅脑子飞快转。硬拼肯定不行，那就只能……
“谈判。”她说。
“跟那玩意儿谈判？”刀疤瞪眼，“你看它像能说话的样子吗？”
“试试总比等死强。”
小雅让管理员打开外部广播。她清了清嗓子，虽然知道可能没用，但还是开口：
“这里是古神飞船。我们没有敌意，请求对话。”
清道夫停下吸收光的动作。它转过头——如果那能叫转头的话——两个红点对准飞船的方向。
然后，它说话了。
声音不是从外部传来的，是直接在所有人大脑里响起来的。机械，冰冷，没有情绪：
“检测到时间异常：起源之井能量波动。执行清除程序。”
话音刚落，它消失了。
不是瞬移，是速度快到看不清。下一秒，它已经出现在飞船正前方，隔着舷窗，和小雅面对面。
两个红点盯着她。
小雅感觉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那玩意儿给人的压迫感太强，像被猛兽盯上。
清道夫抬手，对着舷窗。掌心那个黑色漩涡又开始旋转。
“等等！”小雅喊，“我们不是异常！我们是——”
“判断完毕：异常关联者。一并清除。”
漩涡猛地扩大，变成一个黑洞，朝飞船吞过来。
“护盾全开！”刀疤吼。
管理员瞬间展开所有护盾。七彩的、银白的、金色的，几层护盾叠在一起。
黑洞碰到护盾。
没声音，没爆炸。护盾像肥皂泡一样，噗一声就没了。一层接一层，眨眼工夫全碎了。
黑洞继续前进，眼看就要吞掉船头。
就在这时，一道黑白光芒从旁边射过来，撞在黑洞上。
是太极球。
守衡者的声音通过广播传来：“带飞船走！我拖住它！”
太极球表面光芒大盛，黑白太极图疯狂旋转，射出更多光束，缠住清道夫。
清道夫的动作顿了一下。它转头看向太极球，红点闪烁：
“检测到次级异常：混合意识体。优先级调整：先清除主异常关联物。”
它放弃飞船，转向太极球。
黑洞收回掌心，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东西——从它胸口装甲里，伸出十几条银色的触手。触手像蛇一样扑向太极球，缠上去。
太极球被缠住，开始剧烈震动。守衡者试图挣脱，但触手越缠越紧，表面开始冒出电火花。
“它在吸收球体能量！”管理员喊，“吸收速度太快了！照这速度，五分钟球体就干了！”
小雅咬牙：“攻击！帮守衡者！”
飞船主炮开火，能量束打在清道夫身上。没用。装甲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刀疤和小武跳出飞船，用随身武器攻击。能量匕首砍在触手上，火花四溅，但触手纹丝不动。
清道夫甚至没看他们，专心吸收太极球。
小雅也飞出去。她冲到清道夫面前，七彩能量全力爆发，轰在它脸上。
清道夫终于有反应了。它抬手，一巴掌把小雅拍飞。力道不大，像赶苍蝇，但小雅感觉像被卡车撞了，飞出老远才稳住。
“这玩意儿太硬了！”刀疤喊，“打不动！”
守衡者的声音越来越弱：“不行……撑不住了……球体结构在崩溃……”
小雅看向太极球。球体表面的光芒已经暗淡了一大半，黑白太极图旋转速度慢得像要停。触手还在吸收，一根根插进球体内部，像吸管。
怎么办？
打不过，跑不了，谈判没用。
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管理员！”她喊，“联系球体内部！联系起源之井！找凯！”
“井在球体深处，信号可能传不过去——”
“试试！”
管理员立刻尝试。通讯信号穿透球体表面，朝深处发送。
几秒后，有回应了。
不是凯的声音，是井的回响，带着无数杂音：
“外……面……危……险……”
“凯！你能出来吗？”小雅喊。
“不……能……融合……未完成……强行离开……井会失控……”
“那怎么办？清道夫要毁了球体！”
沉默。
过了大概三秒，凯的声音清晰了一点：
“清道夫……是时间管理局的‘终极清理工具’……专门处理无法收容的异常……它的核心指令是‘彻底抹除’……没有谈判可能……”
“那怎么对付它？”
“只有一个办法……”凯说，“用井的力量……但需要载体……一个能承受井的力量，又不被井吸收的载体……”
“谁？”
“你。”
小雅一愣。
“我？”
“对。”凯说，“你体内有情绪能量，有虚无转化能量，有多重意识……结构复杂，但正因为复杂，可能能承受井的力量灌注……但风险很大……可能会死……”
清道夫的触手又插深了几寸。太极球开始出现裂缝。
守衡者的声音已经微弱得快听不见了：“快……决定……”
小雅看着清道夫，看着快要崩溃的太极球，看着远处伤痕累累的飞船和同伴。
她吐了口气。
“来吧。怎么弄？”
“飞向清道夫。”凯说，“接触它，我会通过你的身体传递井的力量……但记住，你只有三秒钟……三秒内必须把力量全部注入清道夫核心……超过三秒，你的身体会先崩溃……”
“核心在哪儿？”
“胸口装甲下面……有个发光的球体……打碎它。”
小雅点头。她调动体内所有剩余能量，七彩光芒再次亮起，虽然比之前弱很多。
她朝清道夫冲过去。
清道夫察觉到她的接近，腾出一只手，掌心黑洞再次出现，对准她。
小雅不躲不闪，直接撞上去。
在即将被黑洞吞没的瞬间，她感觉一股庞大的、古老的力量从太极球深处涌来，通过某种看不见的链接，灌进她身体。
疼。
比任何时候都疼。
像被塞进了一个太阳，身体每个细胞都在燃烧。眼睛、耳朵、嘴巴、鼻子，全都往外冒金光。
她咬紧牙，借着这股力量，硬生生冲破黑洞，撞在清道夫胸口。
拳头砸在装甲上。
咔嚓。
装甲裂了。
露出下面一个发光的银色球体，拳头大小，正在快速旋转。
小雅把体内所有的井之力，全部轰进那个球体。
清道夫的身体僵住了。
红点疯狂闪烁。
“检测到……起源级能量入侵……核心程序……错误……错误……”
它胸口的球体开始膨胀，像吹气球一样，越来越大。
“退后！”凯的声音在小雅脑子里喊。
小雅想退，但动不了。身体像灌了铅，连抬手指都费劲。
银色球体膨胀到极限，然后——
炸了。
不是爆炸，是无声的崩解。清道夫的身体从胸口开始，一块块分解，变成细小的银色粉末，飘散在虚空里。
触手松开太极球，也跟着一起分解。
几秒钟后，清道夫消失了。
连点渣都没剩。
小雅从空中往下掉。刀疤冲过来接住她，拖回飞船。
她躺在甲板上，浑身冒烟。皮肤表面布满了金色的裂纹，像要碎掉的瓷器。
红姨赶紧给她检查：“生命体征……很乱！心跳一会儿快一会儿慢，血压忽高忽低，体温超标……这怎么回事？”
凯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井的力量在她体内残留……需要时间代谢……给她降温，保持安静……可能得昏睡几天……”
“你呢？”小雅勉强开口，“你怎么样？”
“我……”凯顿了顿，“井因为刚才的输出，稳定了一些……我可能……能提前出来了。”
“多久？”
“不确定……但比之前估计的快。守衡者呢？”
太极球那边传来微弱的声音：“还在……但球体损伤严重……需要长时间修复……可能得沉睡……”
老头看着扫描数据：“清道夫是解决了，但它的信号肯定传回管理局了。高层知道清道夫被毁，下次派来的，可能就是更厉害的东西。”
小雅闭上眼睛。
累，太累了。
每次以为能喘口气，就有新的麻烦冒出来。
“先离开这儿。”她说，“找个更隐蔽的地方休整。等凯能出来了，再做打算。”
飞船启动，拖着伤痕累累的太极球，慢慢飞向盲点更深处。
虚空中，清道夫消失的地方，还飘着一些银色粉末。
其中几粒粉末突然亮了一下，像在发送信号。
然后彻底暗下去。
而在遥远的时空管理局总部，一个监控屏幕亮起红灯。
屏幕上显示一行字：
“清道夫-07号，失去联系。最后坐标已记录。异常等级提升至‘灭世级’。建议启动最终预案。”
屏幕前，一个穿着高级制服的老者看着这行字，沉默了很久。
最后，他按下一个按钮。
“启动‘归零协议’。”他说，“目标区域：盲点-337区。执行时间：七十二小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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