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
为什么……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以永恒神玉映照而现的影像。
那轮清月下所浮现的仙影如此的熟悉，那声音又如此的耳熟，仿佛能够编织出所有奢靡遥远的梦境。
是她……真的是她！？
错愕，茫然，不解，懵然，震惊……以及深深的思念，各种情绪交织在林落尘的心间。
他动了动干涩的嘴唇，眼中的那抹思念和内疚像是要溢出来。
那轮圆月下，他看到了一片梧桐树林，亲眼看到清月不顾一切，于长空中化道，只为在凡尘寻到自己。
甚至从清月的眼中，林落尘读出了深深的思念和埋怨。
思念着他的一点一滴。
埋怨着他的不辞而别。
“清月——”
林落尘捂着胸口，胸口疼得撕心裂肺，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亲眼看到清月化道。
这就是为什么他在恢复记忆后，能做到不顾一切的去复生云望舒。
仅仅只是因为……云望舒是清月的一部分啊……
仅仅只是这一部分，便足以让他为此不顾一切，化作阎罗也不足惜。
他们的爱是直入骨髓的，不可自拔的，无法忘却的。
最后……林落尘亲眼看着清月成为了一名凡人，忘记了所有，忘记了一切。
可是……她的眼中闪烁着永不消逝的火焰，在灼灼燃烧。那是一种不朽的火，化作的思念。
哪怕没有记忆，她也出于本能的去寻找着……那个终其一生也无法找到的“他”。
林落尘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心在滴血。
第一世……山峰横立，夕阳西下，天色昏暗，清月迟暮，坐在山巅看着夕阳渐下，最后黯淡。
天色黯淡，同样黯淡的还有她的心和生命。
……
第二世，清月依旧在寻找着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第三世……第四世……第五世……百世……
“我该如何寻你，我该如何再见你一面，我该如何才能看到你一眼，如何啊……你就这么把我抛下了……”
空灵的声音回荡在林落尘的耳畔，他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
他还真是够烂的，万世前抓不住清月，万世后抓不住云望舒，他什么都做不了。
最终……林落尘眼睁睁的看着清月轮回了万世，走过山川涉过河畔，踏过平原，迎着朝阳。
整整万世，清月没有忘记，寻找着他的踪迹。
清月走完最后一世，本应没有往生，可画面没有消失，落月仙子紧紧抱住清月那苍老的身躯，轻拂她两鬓的白发。
“傻月亮……真是个傻月亮……”落月仙子的心疼要溢出来了。
最终……她耗尽自己的一切，将她的痕迹保留世间。
结局便是……落月仙子被不可磨灭的因果之力沾身，落得现在的模样，每一次出手都会被因果侵蚀。
林落尘捂着嘴，他跪倒在地，声音只剩呜咽：“唔……呜呜……”
清月最后留下的话，彻底将林落尘的道心击碎。
他沉默……站起来身，收起那黯淡无光的永恒神玉。
他脚步挪动。
世界无声。
直到……一声轻响，一块凸起的石头绊在了他的脚尖，让他重重的摔倒在地。
他的手臂以极其扭曲的姿势砸在地上，“叮”的一声，挽月送给他的空间戒指从指间脱落。
视线模糊之下，他看到了一个人……
不……不是一个人……是一个……林落尘日思夜想，能让林落尘甘愿千死万死的她……
她依旧是白衣袂袂，仿佛谪落人间的仙子。
视线下，清月微微俯下身子，她嘴角抿成一条弧线，虽然是在笑，却笑得极为苦涩。
“傻瓜，又没有照顾好自己，把自己弄的一身伤……”
凌乱空灵，带着一丝哽咽的声音回荡在这片雨夜。
林落尘伏地的躯体一下子定在了那里，原本失焦、灰暗的瞳孔……闪烁着一丝光芒，他的躯体不停的颤抖……
白衣仙子是清月印所化的，先前林落尘在净土之主捏造的元天秘境下，杀死梦玄机后，差点堕落成魔时出现过。
而今……再一次出现……
“傻瓜……”
清月的玉手微微抬起，轻轻抚摸林落尘的头，她的动作延绵温柔。
“呃——”
林落尘瞳孔骤缩，感受着那真切的触感，白衣仙子太真实了，是他的清月！
他突兀地起身，发了疯一样扑到清月的怀里，双手紧紧抱住清月的蛮腰，抱紧……抱紧……再抱紧……
像是一个无辜的孩童，“清月，我错了吗？我什么都没有了。”
“自己认定的路，便要走完。”
清月轻轻回抱住林落尘，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是在安慰迷失在森林的鹿。
“路很远，你要坚强，往后我愿化作无形的翅膀，一直跟随着你。直至月影淡然，直至恒雪皆融……”
她并不能存在太久，否则会永远的消失，所以只是温存了片刻，便消散了。
“清月……不要走，清月……清月！”
林落尘痛哭道。
“终是看到了，生在这一世，你比谁都要难，都要苦……需要你一个人……走到最后啊……”
空中，清月的声音回荡在林落尘的耳畔。
林落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像是被人死死扼住了喉咙，发出无比痛苦干涩的声音。
“呃……啊啊啊啊啊！！！”
像是灵魂破碎，彻底崩溃的野鬼，他嚎啕大哭，崩溃嘶喊，绝望地用头疯狂撞击地面。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们，是我害了苍生，是我毁了我珍视的一切啊……”
“呜呜……咳咳……”
他咳出一大口一大口的鲜血。
“泠汐……玄音……挽月……望舒……是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大家……”
“我真的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我只想和清月永远在一起，我只想和她平平安安，我只想和她白首偕老。”
“啊——一切都没了啊，都毁在我的手中……”
你要好好活下去……痛苦的活下去……去承受这一切，你所做的孽，你所做的恶！
泠汐临走前的话语不断萦绕在林落尘的脑海，痛得他生不如死。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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