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陵地带的黄昏来得很快。
林风小队撤回到更外围的安全据点——一处废弃的猎人小屋。
米拉已经等在那里,正小心地检查着几块因超载而表面出现裂痕的共鸣石。
“争议林地的冲击效果持续了大约三小时。”她向林风汇报,“两村的村民在‘清明期’内没有再发生冲突,但聚集在林地边缘,似乎在…茫然地交谈。不过孢子浓度正在缓慢回升,负面情绪也有重新累积的迹象。”
林风点头,这在意料之中。
他靠坐在屋角的干草堆上,闭目调息。
那场低效能量爆发的表演确实消耗不小,但远未到伤及根本的程度。
体内那股融合了数据包的虹光能量,此刻正以比平常更快的速度自行流转,仿佛在消化着什么。
老鱼骨蹲在门口,用磨石打磨着斧刃,时不时抬头看看阴沉下来的天空:“那玩意儿…现在是不是正盯着咱们?”
“大概率是。”雷克斯站在窗边,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外面的林影,“从行动开始到结束,四个据点的能量读数异常就没停过。它在收集数据。”
零号的通讯接入了小队携带的便携终端,艾米莉的声音带着关切传来:“林风,你那边状况如何?翡翠林地监测到丘陵区域能量波动异常复杂。”
“按计划进行。”林风睁开眼,接过通讯器,“表演结束了,现在等观众的反馈。零号,干扰源的初步分析出来了吗?”
零号的投影在终端上方浮现,声音平静但语速略快:“初步分析已完成。干扰源对丘陵地带两处同时发生的能量异常事件,展现出了高度关注和…明显的分析困境。”
投影上出现了两幅不断刷新的数据流图谱。
一幅代表林风在岩壁区域的低效爆发,另一幅代表米拉在争议林地的正向冲击。
“对于低效爆发事件,”零号解释,“干扰源的计算模型出现了显着的资源占用和矛盾判定。一方面,事件本身的能量规模与高价值变量标签匹配,触发了威胁升级协议;另一方面,能量运用的极度浪费特征,与其核心逻辑中的效率最优原则严重冲突,导致其评估算法在有效威胁与无效噪音之间反复摇摆,产生了大量自我质疑的无效运算。”
初号的声音补充进来:“更关键的是,它尝试将你的低效爆发与之后争议林地出现的正向冲击建立因果关系模型,但失败了一一两者的能量性质、作用模式、发起位置均无直接逻辑关联。这进一步加剧了其数据分析系统的混乱。”
雷克斯听懂了:“也就是说,它被你那种笨办法搞糊涂了,又被两件几乎同时发生却看似无关的事情弄得更加混乱。”
“没错。”林风嘴角微扬,“它习惯了一切都符合逻辑和效率的数据世界。我给它看的,是一种基于非理性选择和偶然性关联的突破。这在它的模型里,属于需要大量新参数才能描述的噪声。”
米拉若有所思:“那…争议林地的冲击效果呢?对它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它的情绪催化实验出现了计划外的抗药性反应。”零号调出另一组数据,“正向冲击暂时压制了负面情绪,打断了冲突进程。干扰源正在重新评估其情绪催化孢子的剂量、投放方式和目标群体的心理韧性参数。这会迫使它调整实验方案,甚至可能暂时降低该区域的催化强度,以观察抗药性是否具有普遍性。”
艾米莉的声音带着一丝振奋:“所以,我们不仅污染了它的数据,还可能为丘陵地带的村民争取到一段喘息时间?”
“短期来看,是的。”林风谨慎地说,“但长期来看,它会因此进化出更复杂、更隐蔽的渗透手段。我们只是提高了它在这个实验场的成本。”
就在这时,小屋外负责警戒的队员发出了低沉的警示哨音。
雷克斯立刻贴近窗缝,老鱼骨抄起斧头站到门侧。
林风示意米拉隐蔽,自己悄然来到窗边。
暮色中,林间小道上出现了几个人影——是灰石村和橡木坳的村民。
他们大约七八个人,有老有少,没有携带武器,脸上带着犹豫和一丝挥之不去的烦躁,但眼神里又有种奇怪的探寻。
为首的是一个头发花白、脸上有疤的老猎人,他走到小屋前约二十步处停下,提高了声音:“外来的…大人?是你们今天,让那片老林子…亮了一下?”
雷克斯看向林风,用眼神询问。
林风微微点头。
雷克斯推开门,但没有完全走出,站在门槛内:“是我们。有什么事?”
老猎人搓了搓粗糙的手掌,似乎不知如何开口。
他身后一个年轻些的农夫忍不住说道:“那光…照到身上的时候,心里那股无名火,好像一下子散了。就是…就是太短了。现在那种憋屈劲儿又有点上来了…你们…能不能…”
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这些村民被长期的负面情绪催化折磨,突然体验到了短暂的清明,就像在沙漠里喝到了一口清水,本能地想要更多。
米拉忍不住小声说:“他们需要帮助…”
林风却抬手制止了她。
他走出小屋,来到村民面前。
黄昏的光线落在他还有些苍白的脸上,但那双眼睛里的沉静却让躁动的村民们不自觉地安静下来。
“光,我们还能给。”林风的声音不高,但清晰,“但不是现在,也不是用同样的方法。”
老猎人迟疑地问:“那…要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
“等这片土地自己病得更清楚一些。”林风说了一句村民们听不懂的话,“以及,用你们自己的力量。”
他转向米拉:“把剩下的、还能用的共鸣石给他们。教他们怎么激活,但告诉他们,这石头用一次就弱一分,只能应急。真正的药,得等我们找到病根。”
村民们将信将疑地带着几块共鸣石离开了。
他们可能没完全理解林风的话,但那几块能带来短暂安宁的石头,至少给了他们一丝盼头。
回到屋内,米拉不解地问:“林风大人,为什么不帮他们彻底净化?我们有能力…”
“因为我们这次来的首要目标,不是拯救一两个村庄。”林风打断她,目光锐利,“是给那个观察者演戏,是污染它的数据,是让它把更多注意力放在我这个不可预测的变’身上。如果我现在就大规模净化,展示出我们有能力稳定解决情绪催化,它会立刻调整策略,甚至可能放弃这个实验场,转向其他更脆弱的领域。那我们之前的表演就白费了。”
他看向众人,语气沉缓:“我们要控制疗效的节奏。让它看到变量干预能制造意外,但无法根除问题;让村民们尝到希望,但又不能立刻满足。这样,它才会继续在这个实验场投入资源,试图理解我的非逻辑行为;而村民们,也会在反复的恶化与缓解中,逐渐认清真正的敌人不是彼此,而是那种无形中操纵他们情绪的力量。”
雷克斯明白了:“你在用村民的痛苦…作为持续的诱饵和压力测试工具?”
“很残酷,但这是战争。”林风没有否认,“我们必须利用一切可用的筹码。干扰源在拿我们的社会做实验,我们也要学会,在它的实验框架里,埋下它无法理解的变量和矛盾。”
他望向窗外彻底暗下来的天空,仿佛在与无形的观察者对望。
“表演结束了第一幕,但互动才刚刚开始。它给了我们反馈——派来了困惑的村民。接下来,我们要根据它的反馈,设计第二幕的剧情。零号,持续监测四个据点的动向,尤其是丛林据点。我很好奇,它对今天收到的矛盾数据,会做出怎样的调试。”
翡翠林地那边,艾米莉默默记录着一切。
她知道林风的决定很艰难,但也明白这是当前最优的战略选择。
这场无形的战争,每一步都走在刀刃上。
丘陵的夜晚,依旧弥漫着淡淡的腥甜气息。
但在几个村民家中,被小心放置在窗台上的共鸣石,正散发着微弱的、令人心安的绿色柔光。
这一点点光,对抗不了整个黑夜,却足以让饱受煎熬的人们,在下一个黎明到来前,获得短暂的喘息。
而暗处的观察者,其庞大的逻辑阵列中,关于高价值变量-林风的评估报告里,行为模式不可预测性、能量运用逻辑矛盾性、社会干预效果有限性等标签被反复加权、修正。
一个新的、更复杂的压力测试与观测方案,正在其冰冷的意识深处,悄然生成。
博弈,进入了更深层的阶段。
猎人布下了诱饵,而猎物,也开始调整它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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