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徊在流梦礁冰冷,破碎的景观中漫无目的地游荡,像一缕幽魂。
他试图寻找通往更深层梦境,找米沙,或者可能隐藏着星核痕迹的入口,但目之所及,除了高楼还是高楼。
不是,这匹诺康尼的筑梦师对高楼大厦是不是有什么过分的执着啊。
游戏地图上那些标注清晰的路径和可互动点,在真实的流梦礁中根本看不见踪影,只剩下庞大而混乱的迷宫。
因着发烧,这种现实的落差感让他有些无奈,而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身后那如影随形的……注视感。
一个身影,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不同于米凯那种带着观察与评估的目光。
那是一种更为……沉静,更为悠远,仿佛在观摩一幅流动画卷般的注视。
他终于忍无可忍,停下脚步,转过身,对着那片轮廓并不清晰的角落开口,语气带着点无奈和警惕。
“那个,这位……女士,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他在内心吐槽。
不是吧,难道我身上有什么百分百被尾随的奇怪设定吗?
从进入流梦礁开始,突然发现了迷思,然后被米凯跟着,现在又换了一个。
之后不能有更奇怪的了吧。
被点破的存在并未隐藏。
一位黑发如瀑,气质知性优雅,却又带着好像梦境特有的疏离与冰冷的女性,缓步走出。
她的步伐从容,仿佛踏足的不是危机四伏的流梦礁,而是自家的后花园。
“我只是在观察。”
她的声音很温柔,像深夜静静流淌的溪水,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理性。
“误入这梦境的人有很多,最终在这里迷失自我,沦为这里一部分的,也很多。”
“我在看你,是否还能保持清醒的认知,又或者……已经滑向了失去理智的边缘。”
墨徊快速在脑海中翻检自己的记忆——无论是游戏内的剧情角色,还是穿越后接触过的所有面孔——都没有找到能与眼前之人对应的形象。
难道是什么自己当初没注意到的地图里面的边缘Npc?
或者是这个真实世界的原住民。
陌生的女性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惑,主动自我介绍:“你不认识我很正常。我叫克孜丽娜,如果觉得名字太长,就叫我……渡鸦。”
“这是我的代号。”
她眨了眨那双纯黑的,仿佛能吸纳所有光线的眼睛,补充道:“一种善于观察,穿梭于不同领域,有时也被视为信使或先兆的鸟儿。”
墨徊并未放松警惕,红色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她:“嗯……你好,墨徊。”
渡鸦微微弯起眼睛,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我知道。”
墨徊非常确定,自己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这个人。
“别紧张,”渡鸦的声音依旧平稳,“任何的相遇,都有其因果与缘由。”
“而此刻的我,只在乎这个因是否稳固,这个果是否会如期而至。”
“你也是流梦礁,或者匹诺康尼的人?”
墨徊试探着问。
渡鸦轻轻摇了摇头,黑色的发丝随着动作微动。
“我是贝洛伯格人。”
墨徊更纳闷了。
贝洛伯格人怎么会出现在匹诺康尼的深层梦境?
还这么……神出鬼没?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渡鸦补充了一句:“但我,是未来的贝洛伯格人。”
墨徊的脸色瞬间一怔,瞳孔微微收缩:“……逆时而行?……终末?”
“我并非末王阁下的直属势力,”渡鸦否认了这点,但随即又肯定道。
“不过确实,此刻借用了祂部分权能的力量,才能往返于现在与未来之间。”
墨徊的心沉了下去:“……所以,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不是什么偶遇。”
“制造一场偶遇,然后确定因的存在是否稳定,锚点是否清晰——这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的使命。”
渡鸦坦然承认,黑色的眼眸中倒映着墨徊有些紧绷的身影。
墨徊:“……”
他感觉一阵头疼。
这种涉及时间,因果的复杂概念。
渡鸦看着他,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觉得谜语人了吗?”
她似乎对此很有自知之明。
毕竟她就是和他学的。
“我的因已经潜藏于时间的河流之下,而我的果早已在未来的岸上浮现。”
她开始用诗意的语言描述,但每个字都带着沉重的信息量,“为了让我的因能够顺利诞生成长,抵达既定的果。”
“我这个果的一部分,不得不逆流而上,回到现在,进行必要的观察与……维护。”
墨徊试图理解这悖论般的陈述:“……可这是一个悖论。”
“如果你的果已经存在,并且回到了过去,那么因的诞生岂不是已经被果所影响甚至决定了?”
“这违反了基本的因果律。”
“是的,这是一个悖论。”
渡鸦点头,语气没有丝毫动摇,“但它的起点,并非我从母体中降生的那一刻,而是……后来的某一刻,一个选择,一个事件,让我成为了能够回溯时间……维护因果的行者。”
“从那之后,我的因与果形成了一个独特的闭环。”
她进一步解释:“我所属的修会,致力于研究,理解并维护宇宙间的因果网络,帮助祂稳定至关重要的因果链条。”
“祂?修会?”
墨徊的大脑快速运转。
记忆里,游戏文本里似乎都没有叫做“修会”的直属组织。
博识学会倒是有,但那是学术机构,而且显然不是干这个的。
渡鸦只是微笑,不再透露更多,显然这个信息目前还不是墨徊应该或者能完全知晓的。
墨徊换了个角度提问:“那你不应该……在贝洛伯格就见我吗?为什么是匹诺康尼?”
“你不是未来的贝洛伯格人吗?我们的因不应该在贝洛伯格吗?”
“因为……梦。”
渡鸦给出了一个看似飘渺,实则可能意有所指的回答。
“你若在梦里清醒着,于是梦也存在,稳固而真实。”
“你若在梦里崩塌了,迷失了,于是梦也崩塌,连同其中承载的因果也可能一并扭曲。”
墨徊感觉一阵牙酸。
这谜语打得,比自己应付其他人时说的那些比喻还要云山雾罩,难以捉摸。
但他确实没有从渡鸦身上感受到直接的恶意。
她的存在更像一个……观测者,一个维护员,确保某条重要的线不会出问题。
“我在匹诺康尼的任务,已经完成。”
渡鸦忽然说道。
墨徊愣了一下:“……就是和我说几句谜语话?”
渡鸦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动作有些矛盾,仿佛在确认什么:“不完全是。”
“确认本身,即是任务的一部分。”
“下一次,我们会在……翁法罗斯……战前再相见。”
翁法罗斯?战前……
墨徊神色凝重起来。
渡鸦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黑色的眼眸中仿佛有无数时光的剪影流转。
“愿你保持自我,保持清醒。”
“双影修会#0,墨徊。”
墨徊:“???”
他彻底懵了:“什么玩意?什么修会?什么编号?!”
#0?
这听起来像是某种序列或代号。
然而,渡鸦不再言语。
正如她来时那般悄然,她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透明,如同融入流梦礁本身的光影之中,几个呼吸间,便彻底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墨徊独自站在原地,罕见的懵了。
“……”
这算什么啊?
他感觉自己像被塞进了一台高速运转的谜语制造机,然后又被粗暴地吐了出来,脑子里塞满了意义不明的词汇和暗示。
前脚迷思塞一下,后脚渡鸦塞一下。
双影修会是什么鬼东西?
跟我有半信用点的关系吗?
等等,逆时而行,维护因果,未来贝洛伯格人……
一个可怕的,荒谬的念头浮上心头。
总不会是……自己在未来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成立了或者加入了这么一个组织,然后这个组织的成员逆着时间跑回来确认自己这个起点或者关键节点是否稳定吧?!
嗯……
但也……似乎是唯一能逻辑自洽的解释。
墨徊感觉自己的头更疼了,要炸掉了。
他用力揉了揉太阳穴,决定暂时把这些烧脑的谜团先搁置。
当务之急,还是找到米沙,或者任何能推进当前匹诺康尼主线的人。
或许是否极泰来,当他不再刻意寻找,只是漫无目的地继续前行时,反而在广场边缘,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小小的,穿着得体制服的蓝色身影,正和那个活力四射的钟表小子在一起。
是米沙。
只听见米沙正有些担忧地对蹦蹦跳跳的钟表小子说:“你说,放着生病的客人让他在流梦礁里乱跑……是不是不太好啊?”
“这里毕竟不是黄金的时刻,有很多危险……”
钟表小子用充满活力的声音回应:“诶?他生病了吗?可是钟表小子看他刚才走路的样子,很精神呀!”
“还东张西望的,像在找什么宝藏!”
墨徊眨了眨眼睛,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
钟表小子立刻发现了他,手欢快地挥舞起来:“呀!看!他在这儿!”
米沙也转过身,看到墨徊,脸上露出松了一口气又带着点腼腆的笑容。
墨徊其实对钟表小子挺有好感的。
在游戏剧情里,这个充满童趣和乐观的小家伙,是这片冰冷流梦礁中为数不多的温暖亮色,也是连接钟表匠往事的重要线索。
他走上前,暂时将渡鸦带来的震撼和满脑子谜团压下,脸上努力露出一个符合他平时无害人设的,略带疲惫和好奇的笑容。
与此同时,渡鸦离开了流梦礁,甚至离开了……匹诺康尼。
她的手机屏幕亮着。
行动小组。
渡鸦:该段节点已确认稳定,清晰,无外部干扰痕迹,准备溯游,前往更早的过去进行下一阶段观测。
-Z:收到,克孜丽娜。辛苦了。
-Z:见到祂未成神时的样子了?感觉怎么样?
渡鸦:很萌。
渡鸦:有小角和尾巴,眼神有时候会很凶,但大部分时候……像只警惕又好奇的猫。
头像是指针的-Z回复了一个惊叹的表情:不愧是吾主,果然形态万千,不拘一格。
这时,另一条头像是沙漏的信息插了进来,语气带着点不耐烦。
莉拉·普拉:喂喂,你们两个,再在工作群里打情骂俏谈论上司的外貌,我就把你们两个都踢出本次行动小组信标范围。
莉拉·普拉:明明是让你们去检查有没有其他势力的人偷跑过来干扰关键因果线,怎么还聊上了?
渡鸦发了个无奈摊手的表情:我才是这次逆行观测的组织者和负责人……莉拉,你这是倒反天罡了。
渡鸦:普拉呢?平时不是他管着你吗?
莉拉·普拉:睡了。
莉拉·普拉:连续快半个月熬夜打那个什么以太战线差点把自己意识体给撅过去,现在在医疗舱里泡着呢。
渡鸦:……
-Z:说正经的,要是吾主的因线不稳,导致后续果无法诞生,别说我们了,整个修会,甚至这条命途或者世界都可能直接消散。
-Z:观测维护可不是小事。
-Z:咱们防的可是天灾。
渡鸦:我知道.
渡鸦:正是因为吾主的状态特殊……祂的神权因为未经世界完全公证,嗯……有点类似职场试岗期还没结束,但工资已经提前预支了一大半。
渡鸦:所以祂只能不断地利用和末王阁下的合作,让我们这些更远的未来的果,不断地返回过去的各个关键节点,观测因是否稳定,是否存在变量扰动。
渡鸦:不过……我总觉得,咱们这条命途,尤其是涉及吾主自身的因果线,应该没哪个不长眼的敢来乱动吧?
渡鸦:那后果可是被其他星神及其势力联合全宇宙追杀的恐怖……我可一点也不想体会。
另外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莉拉·普拉:应该没这么蠢的人吧。
莉拉·普拉:别自己吓自己,咱们完成自己的工作就行了,记录,维护,该干预的时候适度干预,其他的,祂们自有安排。
-Z:没错!检测,记录,维护,时刻准备着~
还附赠一个自己设计的,挥舞着小旗子的像素表情包。
渡鸦:行了,别贫了。继续干活。
莉拉·普拉:对了,提醒一句,克孜丽娜,在更过去的贝洛伯格时间点,你可得忍住别露面啊,一点都不能,一点痕迹都不能留下。
莉拉·普拉:刚来到这个世界的他,力量和自我认知都极不稳定,情绪也……嗯,比较脆弱。
莉拉·普拉:千万别过早接触,引发不可测的连锁反应。
渡鸦:当然,我有分寸,看一眼就可。
渡鸦:确认完必要节点的稳定性后,我就会立刻返回我们当前的时间段。
渡鸦:不过说起来,末王阁下最近不知道溜达到哪个时间段里去了,而我们的主,祂自身完整的因果线还没完全焊接起来……等于说,我们现在相当于是被困在我们自己出生之前的时间段里活动。
-Z忍不住吐槽:这从大因果律上看,算不算严重扰乱时空秩序了啊?
莉拉·普拉:这是大因果下的小因果调整。
莉拉·普拉:代价由吾主在未来承担着呢。
莉拉·普拉:你以为为什么修会核心成员始终只有我们六个席位,不像非钟摆的那些外围成员那样数量可以适度增加?
莉拉·普拉:当然是因为干涉因果的业与责,不是谁都能背负的。
负责统领大部分“非钟摆”外围成员的-Z:……
-Z:等等,莉拉,你这话就有点人身攻击了吧?
-Z:我们非钟摆的兄弟姐妹们虽然不直接进行高烈度因果干涉,但情报搜集,外围维稳,与其他势力,比如博识学会,联结构建的工作也很重要好不好!
-Z:再说了,修会之所以只有前六个核心席位,是因为先有修会核心框架,才有其他辅助部分。
-Z:核心成员是经过吾主亲自筛选,能与元对命途深度共鸣并承担悖论反噬的!
-Z:其他成员更多是理念认同者或协作人员,当然数量可以多一些,不然光靠我们六个,怎么跟全宇宙那么多势力周旋?
渡鸦出来打圆场并纠正:-Z,莉拉的意思是核心成员责任重大,筛选严格,没有贬低其他成员的意思。
渡鸦:至于和博识学会的交流,那叫辩论,叫共同探寻宇宙底层真理的差异化表达。
莉拉·普拉:哼。咱们这条命途的行者本来总数就不多,真正的令使级存在算来算去也就两三个,还大多跟吾主有千丝万缕的缘——一个祂对象一个祂兄弟,一个祂搭子都是祂亲自挑选,认可的。
-Z:你以为呢?干扰因果,维护特定历史走向这种事情,要是人人都能做,那宇宙不早就彻底乱套了?
-Z:严格把控核心人数是有道理的!
-Z:还有,别混淆概念,悖论行者是指能利用元对命途特性同时安全涉足其他命途力量的人。
-Z:至于纯粹的命途行者,那些指主要行走在元对命途上的人,差别大着呢。
莉拉·普拉:是啊,前者更像是借着吾主命途的兼容性特性开的外挂,后者才是真正的自家人,在一条全新的,更底层的路上艰难拓荒。
渡鸦叹了口气,将话题拉回正事:递归猫和非非呢?他们俩的任务进度如何?
莉拉·普拉:递归猫和非非在比我们当前目标更靠后的一个时间段里活动,好像是和阿哈阁下的某个分身哈罗一起,尝试跨世界壁寻找新的奇点候选人。
莉拉·普拉:非非那家伙是个重度猫奴,你懂的,有猫在的地方他工作效率能翻倍。
渡鸦:知道了。
渡鸦:都别忘了我们现阶段的核心工作,在铁墓战役时间点之前,不要对历史进行过多直接干扰,观测为主。
渡鸦:祂想要打破某些既定的,看似坚固的因果循环,就只能从循环外面接入一段更强,更根本的因果,并且这段因果必须得到世界本源的认可。
渡鸦:我们在过去的存在与行动,本身就是为了向过去的人们证明,未来是一定存在的,并且有值得为之奋斗的模样。
-Z:知道了知道了,理念讲了好多遍了,保证完成任务!
莉拉·普拉:对了,确认完这个节点后,有没有人顺便去一趟罗浮金人巷?帮我带点那里特产的浮羊奶和鸣藕糕?普拉念叨好几次了。
渡鸦:……
她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回复。
渡鸦:……行。
渡鸦:我完事之后去一趟。
行动小组的通讯暂时安静下来,只留下跨越时间的使命与一丝人间烟火的惦念,在不可见的维度缓缓流淌。
小剧场:
初次见到两行的渡鸦:……讲的什么东西,怎么一个都听不懂。
比神秘还神秘。
双影修会是渡鸦建的,她把0和1的位置留给了墨徊和白厄。
核心就前六个席位,后面什么789的都是拉来充数的,别的势力人都多,咱们也不少()
墨徊:之后不能有更奇怪的了吧。
黑厄:(*′I`*)
宇宙级倒霉蛋最幸运的是还有个脑子。
晚点还有一章,昨天有事没忙得赢,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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