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建立防御阵地。”谢堇雨低声道，她的狙击镜锁定了其中一个正在架设重机枪的人，“看装备，是m2重机枪，还有……那是标枪反坦克导弹？”
方辰阳的瞳孔收缩。重机枪，反坦克导弹，在这个偏远寨子建立防御阵地？他们在防御什么？或者说，他们在等待什么？
“青雀呼叫雪狼。”童安然已经重新开启通讯，语速加快但依然清晰，“不明武装约二十人，高度专业化，已控制寨子，正在北侧建立防御阵地，装备包括重机枪和反坦克导弹。疑似在寻找或等待特定目标。请指示。完毕。”
周明川的回复这次延迟了更长的时间。当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时，背景里有轻微的键盘敲击声，似乎正在与后方指挥中心紧急沟通。
“雪狼收到。狼巢已确认，该车队不属于已知的任何当地武装或雇佣兵团体。卫星图像显示，另有至少三支车队从不同方向向该区域移动，预计十五至二十分钟内抵达。狼巢判断，此地可能成为多方势力的交汇点或冲突点。任务优先级变更：获取‘灰鸦’手中情报仍为首要，但如无法实现，则收集不明武装情报为次级目标。各小组注意，你们现在位于潜在冲突区域中心，建议立即向撤离点移动。重复，建议立即撤离。完毕。”
撤离。方辰阳看着那些正在架设重机枪和导弹发射器的人。现在撤离，确实是最安全的选择。但他们距离那栋竹楼只有不到三百米，而“灰鸦”（如果还在里面）可能掌握着关键情报。更重要的是，这些神秘武装的出现，本身就意味着巨大的情报价值。
他的目光再次落向竹楼。二楼的窗户依旧紧闭，但一楼的柴堆旁，他看到了不寻常的动静——几块木柴被从内部轻轻推开，一个身影从柴堆后的隐藏缺口钻了出来，迅速隐入竹楼底部的阴影中。
那个人穿着与村民类似的衣服，但动作干净利落，在阴影中移动时，偶尔露出的手腕上，有一只军用战术手表。
是“灰鸦”。他还活着，而且试图逃离。
“鲲鹏？”萧胖子低声催促，撤离窗口正在关闭。
方辰阳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不撤。”他的声音低沉但坚定，“红狐，给我盯死那些重机枪手和导弹操作员。胖子，准备烟雾弹和震撼弹，听我命令。青雀，联系雪狼，告知我们决定尝试接触‘灰鸦’，请求西侧小组提供牵制支援。我会尝试从东侧靠近竹楼。”
“鲲鹏，这太冒险了。”谢堇雨的声音从瞄准镜后传来，但枪口已经微微调整，锁定了那个正在调试重机枪的敌人。
“我知道。”方辰阳开始缓缓向后移动，脱离观察位置，“但如果我们现在走了，可能就永远不知道‘黑蛛网’想在这里干什么，也不知道这些人是谁。”
“明白。”
“收到。”
“明白，正在联系雪狼。”
队员们没有犹豫。多年的并肩作战，他们彼此信任。方辰阳的判断在以往的任务中多次被证明是正确的，而这次，虽然风险极高，但他们相信方辰阳的直觉。
方辰阳退到萧胖子身边，快速检查装备：手枪，冲锋枪，匕首，烟雾弹，闪光弹，还有一支装满镇静剂的注射笔——如果“灰鸦”受伤或无法自主移动，就用这个。
“我绕到东侧，利用那条排水沟接近竹楼。”方辰阳低声布置，“红狐，你负责远程支援，如果有人靠近竹楼或向我开火，你可以自主决定是否清除威胁。胖子，你在我进入竹楼后，向寨子中心方向投掷烟雾弹，制造混乱，然后与红狐、青雀向二号撤离点移动，不要等我。”
“辰阳——”萧胖子想说什么。
“这是命令。”方辰阳打断他，“如果三十分钟后我没有出来，或者发出撤退信号，你们立即撤离，不要回头。明白吗？”
萧胖子咬了咬牙：“明白。”
“祝你好运，鲲鹏。”谢堇雨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依然平静，但多了一丝温度。
方辰阳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队员们，然后转身，像猎豹一样悄无声息地滑下山坡，消失在茂密的灌木丛中。
在他身后，寨子北侧，那些神秘武装已经架设好了重机枪，导弹发射器就位，所有人进入战斗位置。而更远处，更多的车队正卷着尘土，向这个不起眼的金三角村寨驶来。
风暴，即将降临。
方辰阳悄无声息地匍匐在山林草丛中，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四周。潮湿的泥土气息混杂着草木清香钻入鼻腔，远处隐约传来枪声的回响，在寂静的山林中格外刺耳。
突然，前方灌木丛剧烈晃动，一道身影踉跄着冲出，朝着方辰阳的方向奔来。那人动作狼狈却迅捷，不时回头张望。紧接着，两名全副武装的追兵出现在视野中，手中武器喷吐火舌，子弹擦着逃亡者的身侧飞过，在树干上炸开一朵朵木屑。
方辰阳屏住呼吸，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当逃亡者又近了几米，月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映照在那人侧脸上时，方辰阳瞳孔骤然收缩。
王伟？那个新兵入伍时顶撞林伟班长、被林伟班长一个过肩摔制服后就老实许多的刺头兵？
他怎么会出现在金三角地带的深山老林？而且看这情形……
“他就是灰鸦。”方辰阳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再没有任何犹豫。他猛地起身，手中的AK-12突击步枪喷出火舌，子弹精准地射向那两名追兵。加装消音器的枪口只发出“噗噗”的轻响，在夜色和山林背景声中几乎难以察觉。
两名追兵应声倒地，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王伟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他猛地扑向一侧的巨石后，掏出手枪，警惕地望向方辰阳的方向。方辰阳迅速做出战术手势，示意他蹲下隐蔽。
借着朦胧月光，王伟仔细打量着这个救了自己的人——国际雇佣兵常见的数码迷彩，脸上涂着厚重的油彩，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但那持枪的姿态、战术动作的细节，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熟悉感。
“北边来刷屏的？”王伟压低声音，用约定暗语试探。
方辰阳心中一动，瞬间明白了王伟的处境。他保持着警戒姿态，低声回应：“不只是刷屏，还有打赏。”
“打赏金子，可别成了雪飘。”王伟继续试探，握枪的手没有丝毫放松。
“傻子才有选择，我全都要。”方辰阳说完这句，放下枪口，一拳轻捶在王伟肩上，“是王伟吗？”
王伟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不可置信的光芒。方辰阳继续道：“我是方辰阳，这次行动的分队队长。任务是找到你并获取情报，同时打击盘踞在此的雇佣兵团。”
“你……你是方辰阳？林伟班长带的那个方辰阳？”王伟的声音有些发颤，手中的枪缓缓垂下。
“是我。但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灰鸦。”方辰阳打出一连串战术手势，示意立即撤离，“追兵可能不止这两个，先撤到安全点再说。”
王伟点点头，迅速检查了武器弹药。两人一前一后，呈交替掩护队形，迅速没入茂密的山林。
夜色如墨，山林中只有昆虫的鸣叫和两人轻微的脚步声。方辰阳在前方带路，他对这片区域的地形了如指掌——过去七十二小时内，他和他的小队已经将方圆二十公里的地形、敌军布防、潜在撤离路线摸得一清二楚。
“左转，前方三百米有一处岩缝，可以暂时休整。”方辰阳压低声音，没有回头。
王伟紧随其后，呼吸已经有些粗重。方辰阳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脚步放缓：“受伤了？”
“左肩被流弹擦过，不碍事。”王伟咬咬牙，“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发出的求救信号应该只有总部能收到。”
“总部收到你的最后定位后，就派我们分队潜入。你已经失联96小时，上面判断你身份可能暴露。”方辰阳在一棵巨大的榕树旁停下，示意王伟休息片刻。
王伟靠在树干上，从背包里摸出水壶，小心地喝了一口：“秦总安排你们来吗？”
“是的，这次行动就是他批准的。”方辰阳警惕地观察着来时的方向，确认没有追兵，“说说你这边的情况。‘灰鸦’在‘蝰蛇’内部潜伏了八个月，应该掌握了不少情报。”
王伟苦笑一声，扯开左肩处的衣物，露出已经简单包扎过的伤口：“八个月，从外围马仔一路爬到核心护卫队。‘蝰蛇’的头目叫萨尔曼，前外籍军团军官，手下有大约两百名武装人员，分散在三个据点。主营地就在东北方向十五公里的山谷里，易守难攻。”
“这些总部已经掌握。”方辰阳递过去一支能量棒，“我们需要的是核心情报——他们的交易网络、背后金主，以及那批失踪的生化武器部件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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