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法碑林一战,陈平言出法随,轻描淡写间镇压四大混元圆满强者,消息不胫而走,如同惊雷炸响整个万道源海。“混沌道君”之名,真正引起了那些蛰伏在源海深处、俯瞰万古的巅峰存在的注意。玄黄道宗、幽冥鬼府等势力一时间偃旗息鼓,暗中却暗流汹涌,对陈平的评价与策略悄然改变。
陈平对此心知肚明,却毫不在意。百年悟道,万法归流,他的道心已如混沌般深邃,不为外物所动。此刻,他更关心的是道源印记传来的、指向源海极深处、那片连光线与神识都被吞噬的绝对黑暗区域——归墟边缘的强烈召唤。
“下一枚碎片,竟在如此凶险之地……”陈平悬浮于源海与黑暗的交界处,眉头微蹙。归墟边缘,乃是万道源海与终极寂灭的缓冲地带,亦是大道法则的“终点站”。此地法则崩坏,万物凋零,充斥着最纯粹的“无”之气息,连混元圆满修士踏入,亦有道化归虚之危。更可怕的是,那里是“归墟”力量最活跃的前沿,随时可能遭遇恐怖的寂灭兽潮乃至归墟本体的投影。
“星漪。”陈平轻唤。袖中银光一闪,尺许长的星漪浮现,亲昵地盘旋在他肩头。百年滋养,小家伙灵智已开,气息浑厚,银鳞上的混沌道纹与周天星图交织,隐隐有突破混元中期的迹象。它望向那片黑暗,银眸中本能地闪过一丝警惕,却并无畏惧,反而跃跃欲试。
“前方凶险,你且入我道域深处,借归墟寂灭之意磨砺己身,或可助你血脉彻底觉醒。”陈平将星漪收入眉心祖窍,以自身混沌道韵与道源心灯护持,让其感受归墟气息的压迫,于绝境中寻求蜕变。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周身混沌道韵内敛到极致,化作一道若有若无的灰色流光,毅然踏入那片连大道都要止步的绝对黑暗之中。
一入归墟边缘,仿佛从喧嚣的集市一步跨入永恒的冰窖。光、声、热、乃至时间与空间的概念都变得模糊、扭曲、最终趋于“无”。这里没有方向,没有上下,只有永恒的死寂与冰冷。磅礴的归墟之力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疯狂侵蚀着一切“存在”的痕迹,试图将闯入者同化为“虚无”。
陈平的混沌道域自主激发,灰蒙蒙的光晕笼罩周身,将归墟之力抵挡在外,发出细微的“滋滋”消融声。即便以他如今混元圆满、触及道源的境界,在此地也感到道力在飞速消耗,道心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终极“消亡”的恐惧。
“寂灭……终结……这便是万灵最终的归宿么?”陈平道心微澜,但旋即稳固,“然,我之道,乃存在之道!混沌包容万有,亦容终焉!存在过,抗争过,璀璨过,便自有其意义!归墟,你吞得掉万物,却吞不掉这‘存在’本身的意义!”
道心坚定,混沌道域光芒稍盛,将侵袭的归墟之力稍稍逼退。他循着道源印记的指引,在无尽的黑暗中艰难前行。沿途,他看到了诸多恐怖景象:有残破的大界碎片如同泡影般无声湮灭;有强大神魔的尸骸在寂灭中化为飞灰;甚至有时间长河的支流在此断流,化为虚无……一切都在诉说着归墟的绝对威严。
不知前行了多久,道源印记的召唤感骤然变得无比清晰强烈!前方黑暗中,出现了一点微光!那光并非明亮,而是一种内敛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暗金色光泽,在这绝对的黑暗中,反而显得格外醒目。
光芒源头,是一座残破不堪、却依旧散发着不朽道韵的……石桥!石桥不知以何种材质铸成,桥身布满裂痕,许多地方已经断裂,横亘在虚无之中,桥的一端没入黑暗不知通往何处,另一端则连接着一块悬浮的、同样残破的陆地碎片。而那枚道源印记碎片,正悬浮在石桥中央断裂处的上空,缓缓旋转,散发出微弱却坚韧的光芒,仿佛在镇压着什么,又像是在指引着什么。
“这是……‘奈何桥’?不,似是而非……是某种连接生与死、存在与虚无的古老通道遗迹?”陈平心中震动,他从这石桥上感受到了比万法碑林更加古老、更加本源的时空与轮回道韵!
他小心靠近,发现石桥周围的归墟之力格外浓郁,甚至凝聚成了实质的黑色液滴,不断滴落,腐蚀着桥身。更令人心悸的是,桥下的虚无中,隐约传来无数怨魂哀嚎、神魔咆哮的声音,仿佛沟通着某个恐怖的寂灭本源之地。
“碎片在桥中央,必须过去。”陈平目光坚定,一步踏上了石桥。
嗡!
就在他踏上石桥的瞬间,整个残桥剧烈一震!桥下的虚无中,猛地探出无数只由纯粹寂灭之力凝聚而成的漆黑手臂,疯狂抓向他的脚踝!同时,磅礴的归墟意志如同实质的山岳,狠狠压向他的神魂!更有各种扭曲的、由负面情绪与寂灭道则形成的“心魔幻象”涌现,试图侵蚀他的道心!
“哼!区区寂灭残响,也敢阻我道途?!”陈平冷喝,混沌道域全力扩张,将抓来的手臂震碎净化!道源心灯光芒大放,稳固神魂,照破虚妄!净世莲清辉流转,涤荡心魔!他步履坚定,一步步向桥中央走去。
越往中央,压力越大。归墟之力几乎凝成实质,寂灭道音直接在道心中轰鸣。陈平的道力消耗急剧增加,道域光芒明灭不定。但他眼神依旧清明,步伐沉稳。百年悟道,他的道心早已坚不可摧,混沌道体更是万法不侵的根基。
终于,他抵达了桥中央断裂处。那枚暗金色的道源印记碎片近在咫尺,散发出的道源气息让他神魂舒畅。他伸手欲取。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轰隆——!”
整个石桥猛地向下塌陷!桥下的虚无轰然洞开,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之中,一双冰冷、淡漠、蕴含整个宇宙终结意志的巨眼,缓缓睁开!正是归墟本体的投影!
“窃道者……死……”
比在法则乱流带强烈十倍、百倍的归墟意志,如同整个宇宙的重量,轰然压下!陈平周身道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布满裂纹!道源心灯焰火摇曳欲灭!净世莲清辉黯淡!就连他眉心的道源印记,都发出了哀鸣!
真正的生死危机,降临!
“不好!”陈平脸色剧变,这归墟投影的力量,远超他的预估!但他没有退缩,眼中反而爆发出决绝的光芒!
“混沌无极,道源在我!印记……归来!”
他怒吼一声,不顾道域崩碎的风险,将全部道力、意志、乃至对“存在”之道的全部信念,灌注于右手,悍然抓向那枚道源印记碎片!同时,他体内已有的两枚碎片疯狂震动,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与桥上的碎片产生强烈共鸣!
“嗡——!”
三枚碎片在归墟意志的恐怖压力下,竟加速融合!一股更加完整、更加浩瀚、仿佛能定鼎乾坤、重开天地的无上道源之力,自融合的印记中爆发开来!
“轰!”
道源之力与归墟意志悍然对撞!没有声音,没有光爆,只有最本源的“存在”与“虚无”的终极交锋!整个石桥瞬间化为齑粉!下方的归墟漩涡剧烈扭曲,那双巨眼中闪过一丝拟人化的惊怒,随即缓缓闭合,漩涡也随之平复。
陈平被巨大的冲击波震飞出去,口中喷出金色的道血,道域破碎,身受重创。但他手中,紧紧握着那枚新融合的、更加完整的道源印记!印记入手温热,磅礴的道源之力涌入体内,飞速修复着他的伤势,滋养着他的道基。
“成功了……”陈平虚弱地悬浮在虚无中,看着手中光芒流转的道印,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虽然重伤,但值得!融合三枚碎片,他对道源之力的掌控更上一层楼,对归墟的本质也有了更深的理解。
他不敢在此久留,强提一口气,化作流光向源海方向遁去。此行虽险,但收获巨大。不仅得到了第三枚碎片,更亲身感受了归墟本体的恐怖,对未来的道争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然而,在他离去后不久,那平复的归墟漩涡旁,一道模糊的阴影缓缓凝聚,望着陈平离去的方向,发出无声的冷笑:
“道源印记……融合加速了……很好……棋子已入局……最终的道果……即将成熟……”
阴影缓缓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陈平对此一无所知,他带着重伤与收获,踏上了归途。而一场关乎整个多元宇宙存亡的终极道争,正因他的成长,悄然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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